埔東章江，一棟三十三層的摩天大樓直衝雲霄。
天台空空蕩蕩，預留着一處停機坪，一樓大廳外的地面停車場，此刻豪車雲集，十幾輛邁巴赫、勞斯萊斯、寶馬730和紅旗轎車，擺放的整整齊齊。
鮑建柏推門下車，深深看了一眼外牆上懸掛着的碩大招牌——山海集團。
“董事長，陳先生大概十點鐘到，我們先上去嗎？”
餘東陪在一側，躬身請示道。
“不着急，先見見老朋友嘛。”
鮑建柏擺了擺手，淡淡一笑，望着緩緩駛來的一輛紅旗HS5，不自覺地眯起了眼睛。
“咔——！”
十幾秒後，從汽車後排裡走下來一位氣勢沉穩的中年人，面相敦厚，嘴角含笑，穿着一身靛藍色的商務西裝。
身後跟着一名貼身助理，五六個業務能力過硬的商務和法務人員。
“鮑總，好久不見！外面風大，您作爲商界前輩，陳河宇理應親自出門迎接纔對。”
中鑫集團的CEO李智炫，大步迎上來，壓低嗓音道。
“李總執掌中鑫，是不是得讓陳河宇納頭來拜呀？”
鮑建柏眼瞼低垂，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智炫，不鹹不淡地回敬了一句。
“哈哈，鮑總就是愛開玩笑。”
李智炫吃了一個軟釘子，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心中暗罵一句道：“老狐狸！”
如果是三年前，憑藉他的身份地位，還能跟陳河宇掰一掰手腕，但以山海集團今時今日的實力，早已不是中鑫能夠抗衡的存在。
哪怕是華耀集團，在面對日益強盛的山海集團時，也不得不提高重視度，甚至爲了談妥這樁生意，連鮑建柏都趕到了滬城。
山海M-6芯片！
5納米工藝製程！
柔性觸摸屏！
超薄款電池！
微型長焦攝像頭！
無論哪一種技術或者產品，均是華耀和中鑫，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吱——！”
一聲急促的剎車聲，傳入兩人耳邊。
只見一輛邁巴赫S600，穩穩停在一旁，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身穿一件淺灰色西服，披着一件毛呢大衣，擡腳走下車。
個子不高，山字濃眉，眼角低垂，眼神卻格外明亮。
“鮑先生，李總，兩位不會是在等我吧？”
歐泊手機的創始人陳永洺笑着調侃道。
他比鮑建柏小了足足二十五歲，加上又是晚輩，因此用上了尊稱。
但中鑫手機的掌門人，與他的年歲相差無幾，自然是平輩相交。
鮑建柏點點頭，與陳永洺握了握手。
“看來陳先生今天打算一槌定音，一次性敲定各大手機廠商的採買協議啊。”
李智炫努努嘴，指着不遠處的羅勇浩。
銅錘手機也來了？
陳永洺眼咕嚕一轉，展顏一笑，對於這個跨界造手機的同行，他是打心裡瞧不起，於是主動上前招呼道：
“羅老師，聽說銅錘科技的秋季新品發佈會，舉辦的非常有特色，坦白而言，我是真後悔沒能親臨現場啊。”
羅勇浩臉色一滯，細細琢磨着陳永洺的話，多少有些嘲諷的意味，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在發佈會被用戶逼問的窘態，能算得上是特色嗎？
狗曰的陳永洺，不當人子！
他暗啐一口，旋即笑吟吟道：“呵呵，在大米F1面前，大傢伙不是個個都一樣。”
言下之意，銅錘M3的銷售遇冷，難道中鑫手機就大賣了不成？
還不是被大米F1這款跨時代的智能手機，狠狠碾壓在身下，進行體無完膚的全方位吊打。
陳永洺是個聰明人，當然聽懂了潛臺詞，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忍不住冷哼一聲。
誰又比誰高貴？
能來這裡的人，哪個不想求着山海集團早日開放需求供給，他們纔好開發新款機型。
但這句話不能明着說出來，太容易得罪人！
他可以不在乎羅勇浩，但鮑建柏和李智炫的面子要給，畢竟兩家除了手機產品外，還是通信行業的霸主。
就在這時，雷駿領着程曦，大步流星地快步走來，一副從容自若的神態，與四人一一握手寒暄。
羅勇浩樂呵呵地迴應，他對雷駿充滿羨慕。
雖然當初山海集團入主大米科技，令雷駿喪失了控股權，但同樣也成就了雷布斯的事業。
短短五年時間，大米科技一躍成爲了全球智能手機出貨榜第一名，併成功躋身於世界五百強企業。
如今的大米科技，再也無需向鎬通、英特電子繳納專利費，芯片處理器、電池、屏幕、操作系統和莫斯Ai語音助手，均由山海集團提供。
雷駿的財富值，暴漲十幾倍，位列大華區富豪榜前十。
“雷總，陳先生什麼時候到？”
鮑建柏沉聲詢問道。
他和陳永洺、羅勇浩之流不同，常人只曉得山海集團在人工智能、半導體、計算機技術和航空航天領域的成果，但他卻深知，在陳河宇的超然地位背後，隱藏着怎樣可怕的能量。
049核動力巡洋艦！
雷神H-20戰鬥機！
虎頭蜂T-1偵察機！
青龍D-100轟炸機！
以及建造當中的祝融號核動力航空母艦！
均有陳河宇參與的影子在，隨便一樣，都能讓上面另眼相待。
若是放在古代，直接封個公爵都不爲過！
別說華耀，就算權勢滔天的油老大和電老大，不照樣被其征服，乖乖選擇合作。
“10點之前肯定會到，陳先生昨晚去了一趟燕城，陪孟老聊了一些事情，接着又趕回滬城，還請各位見諒。”
雷駿意味深長地說道。
燕城，孟老？
李智炫嚥了咽口水，與另外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浮想聯翩，原先的不滿瞬間消散。
“呼——！呼呼——！”
突然！
從上空傳來頗有節奏的轟鳴聲，羅勇浩順勢擡頭，看見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一輛碳纖維材質的大米Air Car，懸浮在百米高空上。
“陳先生到了。”
雷駿出言提醒道，說完轉身向大廳裡走去。
乘坐飛機汽車？
不愧是山海集團的創始人，顯然陳河宇已經拿到了大華區領空的飛行權限。
一行人緊隨其後，走進電梯間，程曦擡手按下33樓的按鈕。
兩分鐘後，隨着“叮”地一聲響起，電梯門慢慢展開，一個跟陳河宇有着七分相像的年輕人，站立一旁，溫言道：“諸位，請跟我來！”
是‘莫斯’仿生機器人！
鮑建柏、李智炫、陳永洺和羅勇浩，對此並不陌生。
陳河宇身邊的人，只需稍加用心，就能調查到，一個是東南大區的行伍精英，精通槍械、格鬥、駕駛和八極拳。
一個是初代仿生機器人，以未來科技的核心產品命名，功能、作用統統不詳。
最後一個是玲瓏嬌小的阿麗娜，從外觀、姿態和表情上觀察，不難看出，八成也是一款仿生機器人。
幾人偷偷打量，內心滿是好奇，默默跟在‘莫斯’身後，左轉前行五十米後，來到一間挑高六米的會議廳。
寬敞明亮，採光通透，牆面採用淺色調，充分利用自然光線，讓整個空間充斥着溫煦的光線。
陳河宇徑直走向鮑建柏，熱情招呼道：“鮑先生，有失遠迎。”
“陳先生客氣了，我和餘總此次過來，目的便是爲了商討大華區手機行業的未來發展，不知道華耀有沒有機會獲得柔性觸摸屏的採購資格？”
鮑建柏開門見山道，姿態擺的比較低。
“山海集團向來不喜歡吃獨食。”
陳河宇笑了笑，輕描淡寫道。
“聽到陳先生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
鮑建柏不由地鬆了一口氣，語氣輕鬆不少，既然陳河宇願意放開銷售權限，溝通上就比較簡單了，無非不過是價格問題。落座以後，陳河宇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擡手看向腕錶，顯然是在等人。
沒一會兒，瀲想集團的劉毅志，魅竹、HOC和維沃手機的業務負責人，紛紛趕到了現場。
陳河宇放眼望去，幾乎囊括了大華區所有的主流手機廠商，市場佔有率高達97%。
“大米F1上線半個月後，總銷量突破到了1360.7萬臺，比iPhone X多賣了60萬臺，蘋菓做到這個數字花費了一整年，而大米只用了十五天。”
陳河宇輕飄飄說道。
羅勇浩臉上的豔羨之情溢於言表，銅錘科技全部型號的手機，一年才賣了300萬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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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陳河宇拉他一把，破格爲銅錘M1、銅錘M1L提供山海M-5芯片和自研操作系統，恐怕自己的手機品牌，早就不復存在。
鮑建柏、李智炫和陳永洺等人，皆然展現出驚訝之色。
1360.7萬臺的銷量，對於一年出貨總量在3.5億臺的大米科技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但一想到，這僅僅只是一款手機型號的短期銷量，便不禁暗生嫉妒。
“所以，大家應該很清楚，大米F1熱銷的原因，不管是柔性觸摸屏，還是超薄電池和微型長焦攝像頭，都爲1.9毫米的機身厚度，提供了方案可行性。”
“FlexiTouch柔性屏幕，實際上可摺疊50萬次，纔會出現明顯的損傷，它也能作爲摺疊手機的最佳配件。”
“UltraCell Slim超薄電池，最強的優點是性能穩定，產生的熱量極低，作爲無限續航功能的補充，它承擔着重要角色。”
“MicroZoom Pro長焦攝像頭，具備更加出色的成像效果，100倍的變焦體驗，優異的Ai智能補光，嗦尼、卡士和萊卡不再是諸位唯一的供貨商。”
“……”
“跟諸位說這些，主要是爲了介紹產品，大家的想法我很清楚，山海集團對手機賽道的興趣並不大，像雷總，已經把工作重心轉移到了大米汽車上。”
陳河宇笑眯眯道。
鮑建柏：“……”
李智炫：“……”
陳永洺：“……”
劉毅志：“……”
羅勇浩：“……”
你丫明明把手機品牌做到了世界第一，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對手機興趣不大？
“陳先生，可否同步一下這幾種配件的供貨價？”
李智炫小心翼翼問道。
“讓雷總給大家介紹吧。”
陳河宇微微頷首，衝着雷駿示意道。
“是，老闆！”
雷布斯立即應道，連接投屏，點開了一份電子文檔。
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銀幕，表格裡明確列舉着每一項配件的採購報價。
FlexiTouch柔性屏幕：根據尺寸大小的不同，價格在150華幣-180華幣不等；
山海M-6芯片：一枚600華幣，對比山海M-5芯片，上浮了50%；
UltraCell Slim超薄款鋰離子電池：根據容量大小的不同，價格在30華幣-40華幣不等；
山海內存芯片：300華幣-600華幣不等；
MicroZoom Pro攝像頭：180華幣；
沒有想象中的天價，跟此前的供貨商相比，山海集團可謂是誠意滿滿。
一衆手機行業的大佬們，頃刻間喜上眉梢，如沐春風。
“陳先生，果然大氣！”
“陳總，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安排一場晚宴，好好感謝您的慷慨。”
“陳先生，多謝關照！”
一羣人爭先恐後地拍着馬屁，反正吹捧的話不要錢，自己得了實惠，奉承幾句又如何？
“不着急，先聽聽我的條件。”
陳河宇用手指點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動靜，衆人立刻噤聲。
“我可以給到表格裡的供貨價，但在座的每一位，必須接受山海集團的資格審查。”
“所有手機廠商，無論是集團總部的正式員工，還是代工廠的一線操作工，我都有一個要求：徹底杜絕加班現象。”
“達不到相應標準，報價就自動上浮，加班時長超過10%，採購價上漲30%；超過20%，採購價上漲80%；超過30%，永久取消合作資格。”
陳河宇頓了頓，冷着臉宣佈道。
說完後，他掃視一圈，觀察衆人的反應，驚愕、疑惑、爲難，兼而有之。
他這一次，也算是爲孟老充當馬前卒，從手機行業入手，慢慢改善製造業的就業現狀。
有些事、有些話，孟老做起來不太方便，他卻不用顧慮太多。
“陳先生，我認爲有些不切合實際，若是代工廠都不加班，普通工人光靠2000-3000華幣的底薪，根本活不下去啊。”
歐泊的陳永洺反問道。
羅勇浩嗤笑一聲，臉上寫滿不屑，就差直接罵上一句大傻×。
陳河宇話裡的意思，明細是讓手機廠商自個想辦法搞定代工廠，提高代工費也好，增加人手也罷，只要能達到山海集團的要求即可。
若是代工廠不識趣，只開2000-3000華幣的月薪，那麼工人大概率會選擇離職。
代工含量又不高，你不幹，自然有的是人幹！
一線工人逐利，誰家開的工資高，那就去哪家！
“這是合作的前提，陳總有異議？”
陳河宇冷聲質問道。
取消合作只是一句場面話，若是誰敢不按照他和孟老制定的線路走，直接碾死！
從硬件到軟件，別想使用任何一款山海集團的產品。
陳永洺碰了一鼻子灰，縮了縮脖子，旋即閉上嘴巴，老老實實地坐在位置上。
其他人見狀，陷入冥思苦想中。
唯有鮑建柏眼前一亮，猛然想起雷駿方纔的提醒，頓時醒悟，陳河宇嘴上所說的條件，估計也有孟老的意志在。
“陳先生，華耀沒問題，給我一個月的調整時間，一定能達到山海集團的要求。”
想明白後，鮑建柏立馬錶態。
其他人紛紛側目，對鮑建柏的騷操作大感困惑。
要知道，華耀的OD員工約有五萬人，一旦全部轉爲正編，一年將增加幾十億，甚至是上百億華幣的成本。
“陳先生，代工工廠的運營管理，爲何要牽扯到上游的供應鏈？這不合乎規矩嘛！”
一家中型手機廠商的老闆，小聲反駁道。
“規矩？我的規矩就是規矩！你如果不想接受，可以直接出去！”
陳河宇直接了當道，絲毫不給他面子。
在冷核反應堆誕生後，鈔票對他來說，不過是串數字而已。
帶他們這些國產手機品牌玩，是他覺得，沒必要把一個行業整得半死不活，但要是有人想跳出來搞事，那就別怪他下手不留情面。
“對…對不起，陳先生，我說話欠考慮，我…我自然是贊成的。”
這家手機品牌的老闆，臉色一囧，被陳河宇盯得不寒而慄，因此立刻調轉口風，換了一副嘴臉。
“嗯。”
陳河宇擺擺手，懶得搭理對方，不再多說。
“大家考慮片刻，願意與山海集團加強深入合作的朋友，稍後我會草擬一份協議，每家可以根據2019年的產能計劃進行調整。”
雷駿笑着補充道，出聲緩和了一下氣氛。
見華耀都點頭了，中鑫、瀲想和魅竹的老闆，陸陸續續地接過協議文件。
畢竟，人工成本和高昂的核心配件比起來，還是要便宜不少。
一上午的時間匆匆流逝，儘管有人心生不滿，但考慮到生存壓力，依舊簽下了採購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