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一條貨船緩緩前行,貨船的甲板上站着一個黑衣青年,青年揹着一把雨傘,臉形清秀,頭髮披散在腦後,隨風起揚。
一個皮膚黝黑,形貌不似中原人的男子走上前,說道:
“朋友,進船倉去避一避,現在風大。”
“謝謝!”
黑衣男子自然就是熊倜,他答謝一聲,但仍一動不動。
Wωω★ttκǎ n★C○ 那皮膚黝黑的男子搖了搖頭,獨自走了回去。
船倉中,有十幾人坐在椅子上,均都配着腰刀。
“還是沒來?”
“沒有。”
“南夫,你又輸了。”
“哼,再來一次,我就不信贏不了你塞亞。”
“這一次怎麼賭?”
“這次賭大點,誰能砍下那人一隻手,誰就算贏。”
名叫塞亞的胡茬漢子眼睛一眯,沉思一會後,說道:
“就這麼辦,不過你可別手沒弄到,反而死在別人手中,膽敢獨身出海的決對不是那些文弱書生。”
那叫南夫的削瘦大漢嘿嘿一笑,撥出腰刀湊到嘴邊,伸出舌頭舔了一遍,然後就這樣提着刀走了出去。
熊倜站在甲板前端,迎着風,看着茫茫大海。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海,如此廣闊無邊,茫茫無盡的大海。身在大海之中,人顯得是那麼渺小,就如人在沙漠之中,像一粒沙那般渺小。
不過人的身軀再如何渺小,內心也不會受到絲毫影響。人心是無窮大的,它能夠裝下的不僅僅是一個海,或一片沙漠,而是整個世界,或整個蒼穹。
但是熊倜除了剛開始有些新奇之外,並沒有去想那麼多,那麼遠。
他現在想的是巧巧沒有見到他會不會太失望,夏芸發現他不在了會不會追來。
昨天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說暫時不出海纔將夏芸安撫下來。等到天還沒亮,他就悄悄溜了出來,上了這艘貨船。
他之前還抱着一絲僥倖,覺得實在不行就把她們帶上。但是現在還沒有找上那座島嶼就已經讓人生出了無助之感,茫茫的大海上除了水就是風,慢慢的,感覺自己彷彿也是這其中之一,隨時都會被海水吞噬,成爲一滴水融入大海,或隨時會被風捲走,成爲這大自然的一縷清風。
反正,感覺自己已經不再屬於自己,自己已無法掌控自身的命運。
所以,他希望她們找不到他的身影,不會盲目的追趕而來。
欠她們的,也只有記在下一輩子的頭上了……
正在他想得出神的時候,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
“朋友,借你一隻手用用。”
熊倜清醒過來,轉頭看着這個削瘦黑黝男子,淡淡道:
“怎麼借?”
這削瘦男子獰笑道:
“砍掉!”
熊倜皺眉道:
“手砍掉了,做事會不會不方便?”
“不會,一隻手照樣活得很好。”
削瘦男子笑道:“而且相對於性命來說,一隻手又算什麼。”
熊倜點頭:“說得有理!”
削瘦男子一抖腰刀,說道:“那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熊倜冰冷道:“我自己動手吧。”
話剛說完,只見他手一動,青光一閃,“咣噹”一聲,一隻手就掉落在地上,手裡還握着一把刀。
速度太快,這隻手掉落地上兩個呼吸的時間後,慘叫聲才響了起來,名叫南夫的男子抱着斷掉手腕的右手跌坐在甲板上,慘叫痛呼。
站在船倉口看熱鬧的那十幾人臉色一變,紛紛抽出腰刀撲了過來。
熊倜冷冷的道:“你們都想斷掉一隻手?”
他們撲到面前,然後站着一個半圓,把熊倜圍繞了起來。
他們覺得一起動手,這人應該不會是對手,但沒有誰敢先動手,因爲剛纔沒有誰看到這人是怎麼出手的,一眨眼的功夫,南夫的手就掉了下來,現在誰先出手,誰的手決對也會掉。
氣氛就這樣緊張的僵持下來。
熊倜看着他們不再言語,他們也盯着熊倜,雖有畏懼但仍不放棄。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流走,在如此壓抑的氣氛下,有人開始煩躁起來。
就在衆人心煩意亂之際,那叫塞亞的胡茬漢子眼睛一瞪,大喝一聲,一刀就劈了出來。
旁邊十幾人也緊隨其後,掄起明晃晃的腰刀劈出了他們最兇狠的一刀。
他們的速度很快,幾乎是手起刀落,但是等他們刀劈到一起,收住姿勢之時,面前已空空如也,人影全無。
緊接着,一聲更勝之前的慘叫聲突然響起,塞亞的右手齊着肩膀斷落,鮮血噴灑一地,他自己倒在血跡之中不斷抽搐。
衆人被這景象嚇得一個激靈,待他們轉過身時,發現那個黑衣青年居然就站在他們身後,揹着雙手冷冷的盯着他們。
一陣風吹來,掀起這人的黑衫,拂起他的長髮,掠過那面無表情的臉、冰冷的眸子,他就如一尊臨世的神,就這樣睥睨世間。
他殺人,只在轉瞬之間。
這十幾人眼中終於顯出驚恐的神色,但還沒等他們雙腿發軟,船就劇烈的晃動起來。
左右不斷晃盪,衆人紛紛跌倒在甲板上,有人失聲大喊道:
“是殺人鯨!快改變航向……”
話剛喊完,船的邊緣就現出黑乎乎的東西一起一伏,看其大小,居然有四五丈長短。
一聲尖銳的嘯聲傳來,貨船又是一陣晃盪。
熊倜臉色凝重的看着那巨型的大傢伙,身形一閃,來到船緣,擡眼看去。
水下一條黑色的鯨魚正不斷擺動着身體撞向貨船。
每一次撞擊都使得貨船一陣晃盪,如此下去,船不是被撞破一個窟窿,就是全部散架。
在這茫茫的大海上,沒有船,可以想象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熊倜猶豫了一下,抽出了自己的劍。
然後一劍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