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向他微微一笑,加緊輸送內力。
片刻之間,殷天正胸口和丹田中閉塞之處已然暢通無阻,低聲道:“多謝小友!”
殷天正站起身來,傲然道:“姓宗的,你崆峒派的七傷拳有甚麼了不起,我便接你三拳就是!”
張無忌知道外公雖比先前好了些,卻萬萬不能運勁使力,他所以要接宗維俠的拳招,只不過是護教力戰,死而後已,於是低聲道:“等等,殷老前輩,你現在身受重傷,不宜在戰,不如我替你出戰,晚輩不成時,老前輩再行出馬,怎麼樣。”
殷天正看着這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內力深厚無比,自己便在絕無傷勢之下,也是萬萬不及,但想到自己爲教而死,理所當然。
可是這少年和本教沒有任何關係,他本領再強,也決計敵不過對方敗了一個又來一個、源源不絕的人手,到頭來還不是和自己一樣,重傷力竭,任人宰割,如此少年英才,何必白白的斷送在光明頂上?
殷天正當下問道:“不知道小友是哪一位門下的高徒,似乎不是本教教徒,是嗎?”
張無忌看着殷天正恭恭敬敬的躬身說道:“晚輩不是明教的教徒,不屬於天鷹教,但對老前輩崇拜已久,今能和前輩並肩抗敵,乃是份所應當,也是我的一份榮幸。”
殷天正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張無忌,正想再問點什麼的時候,宗維俠又踏上一步。
大聲叫道:“姓殷的,來,接我第一拳。”
張無忌看着宗維俠道:“殷老前輩說你不配跟他比拳,你先勝得過我,再跟他老人家動手不遲。”
宗維俠大怒,喝道:“你這小子是甚麼東西,那裡來的毛頭小子?我叫你知道崆峒派七傷拳的厲害。”
說着,宗維俠便對着張無忌打了過來,只見張無忌輕輕的一掌便把他打退數步。
雖然現在的張無忌沒有學會乾坤大羅移,但是光憑九陽神功,也能應付這些蝦兵蟹將。
張無忌正在想着辦法:今日只有說明圓真這惡賊的陰謀軌跡,才能設法使雙方罷手,若是單憑動手過招,我一個人怎麼可能打得過六大門派這麼多的英雄好漢呢?何況武當門下的衆師伯叔都在此地,我又怎能跟他們爲動手?”
張無忌想了想繼續大聲說道:“崆峒派七傷拳的厲害,在下早就久仰了。少林神僧空見大師,不就是喪生在貴派七傷拳之下麼?”
他此言一出,少林派羣相聳動。那日空見大師喪身洛陽,屍身骨骼盡數震斷,外表卻一無傷痕,極似是中了崆峒派“七傷拳”的毒手。
當時空聞、空智、空性三僧密議數日,認爲崆峒派眼下並無絕頂高手,能打死練就了“金剛不壞體”神功的空見師兄,雖然空見的傷勢令人起疑,但料想非崆峒派所能爲。
後來空智又曾率領子弟暗加訪查,得知空見大師在洛陽圓寂之日,崆峒五老均在西南一帶。
既然非五老所爲,那麼崆峒派中更無其他好手能對空見有絲毫損傷,因此便將對崆峒派所起的疑心擱下了。
何況當時洛陽客房外牆上寫着“成昆殺神僧空見於此牆下”十一個大字,少林派後來查知冒名成昆做下無數血案的均是謝遜所爲,那更是半點也沒疑惑了。
衆高僧直至此時聽了張無忌這句話,心下才各自一凜。
宗維俠怒道:“空見大師爲謝遜惡賊所害,江湖上衆所周知,跟我崆峒派又有什麼干係?”
張無忌繼續說道:“謝前輩打死神僧空見,是你親眼瞧見的麼?你是在一旁掠陣麼?是在旁相助麼?”
宗維俠心想:“這個毛頭小子怎麼專門和我作對,是不是受人指使,我的小心應付,不然萬一和少林派交惡,那就……”
因此他雖然沒有重視張無忌,但是還是正色的回答道:“空見神僧喪身洛陽,其時崆峒五老都在雲南點蒼派柳大俠府上作客。我們怎能親眼見到當時情景?”
張無忌朗聲道:“對啊!你當時既然在雲南,怎能見到謝前輩害死空見大師?
這位神僧是喪生於崆峒派的七傷拳手下,人人皆知。
謝前輩又不是你崆峒派的,你怎可嫁禍於人?”
宗維俠道:“呸!呸!空見神僧圓寂之處,牆上寫着‘成昆殺空見神僧於此牆下’十一個血字。謝遜冒他師父之名,到處做下血案,那還有什麼可疑的?”
張無忌心中想着當時義父的話:我義父沒說曾在牆上寫下這十一個字。他一十三拳打死神僧空見後,心中悲悔莫名,料來決不會再寫這些示威嫁禍的字句。”
張無忌當下仰天哈哈一笑,說道:“這
些字誰都會寫,牆上雖然有此十一個字,可有誰親眼見到謝前輩寫的?我偏要說這十一個字是崆峒派寫的。寫字容易,練七傷拳卻難。”
他轉頭向空智說道:“空智大師,令師兄空見神僧確是爲崆峒派的七傷拳所害,是也不是?金毛獅王謝前輩卻並非崆峒派,是也不是?”
空智尚未回答,突然一名身披大紅袈裟的高大僧人閃身而出,手中金光閃閃的長大禪仗在地下重重一頓,大聲喝道:“毛頭小子,你是那家那派的門下?憑你也配跟我師父說話。”
這僧人肩頭拱起,說話帶着三分氣喘,正是少林僧圓音,當年少林派上武當山興問罪之師,便是他力證張翠山打死少林弟子。
張無忌其時滿腔悲憤,將這一干人的形相牢記於心,此刻一見之下,胸口熱血上衝,滿臉脹得通紅,身子也微微發抖。
心中不住說道:張無忌,張無忌!今日的大事是要調解六大門派和明教的仇怨,千萬不可爲了一己私嫌,鬧得難以收拾。
少林派的過節,日後再去算帳不遲。雖然心中想得明白,但父母慘死的情狀,霎時間隨着圓音的出現而涌向眼前,不由得熱淚盈眶,幾乎難以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