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枯榮大師！
只見她站在原地，眉頭緊鎖，仰頭看了一眼頭頂蒼穹，一絲困惑在眼底一閃而逝：
“奇怪。”
“剛纔明明看到一枚流星落了下來，怎麼突然就消失了？”
“莫非是被消耗殆盡了？”
身爲靈臺境大能，枯榮大師可謂見多識廣，當然知道，並不是每一枚流星都會落在地上，有些在半途就煙消雲散了。但剛纔看到的那一枚，顯然不是如此，反倒是自己突然消失了一樣。
“怎麼回事？”
枯榮大師散出神念，探查四周。
而這一探查不要緊，還真讓他查探到了些許異樣。
“劍氣？”
枯榮大師眉頭一挑。
她探查到了葉明河剛纔揮出滴水劍時殘留下來的劍氣！而她第一個想到的，也是葉明河！
“明河這孩子，到底在幹什麼？”
枯榮大師向漆黑的夜幕深處看了一眼，想到葉明河在今日的表現，心中不安的波動越來越劇烈：
“不是天焱老祖他們派遣殺手來殺明河吧？”
枯榮大師越是心想，越覺得有可能，終於忍受不了心頭的躁動，眼底厲芒一閃，腳下一踏，整個人拔地而起，如同一道清風，悄無聲息，融入周圍的夜色中。
無人察覺，她已經開始沿着葉明河剛纔走過的道路，追隨而去。
只是讓人意外的是，剛纔此地分明是不止葉明河一人，但枯榮大師竟然沒有能找到第二個人的痕跡！
……
枯榮大師來了。
就在身後。
對此，葉明河當然不知曉。
他的武道層次低微，如若枯榮大師運轉神念，就是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一定能夠覺察，除非他運轉四大劍法，調動體內四大劍魂。
但誰沒事幹會耍劍玩？
葉明河仍然專注於趕路之中，很快便出了天元巨城，來到無邊荒野之中。這裡人跡罕至，當然是佈置陣法的好地方，不容易被人察覺。
而一路奔走，葉明河對於身後草廬先生的強大也感知的越發清晰。
強者！
起碼比自己要強！
葉明河一眼看出，草廬先生此時運轉的，正是他也只是在典籍中看到過，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步法，寸步千里！
傳聞，只要能學會這種神通，天下之大，任何地方都可以一念趕到。
葉明河當然想學。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還沒有資格。
元靈境武修，哪怕有這本步法的完整武學，也根本學不會。
武道根基，是桎梏他最大的限制！
“可惜啊。”
身在寶山，卻什麼都得不到，葉明河很熟悉這種感覺，因爲他自己就是這樣。
在他傳承於上一世的記憶中，類似神通不知道有多少，強大的令人髮指，但是都因爲這個原因，他想學也學不了，只能望梅止渴，可憐的很。
而就在葉明河在心中暗自惋惜之時，他們距離天元巨城也超過了百餘里，一直跟在葉明河身後的草廬先生突然眼底精芒一閃，開口道：
“夠了。”
“這距離，足夠別人察覺不到我們了。”
“現在，拿出來你我的約定之物吧。”
約定之物。
聽到這四個字，葉明河也立刻停下腳步，手腕一翻，一小撮頭髮出現在他的手心。
這是薛雪的頭髮。
從天元秘境出來後的這幾日，葉明河特地在薛雪不知道的情況下收集的。
按照草廬先生之前的說法，想要找到九天玄女傳承遺蹟，除了陣法之外，還需要身負先天絕脈之人，也就是薛雪的體膚毛髮，這樣，成功率才更高。
頭髮，就很不錯。
先天絕脈是病，它充斥於薛雪身體的每一寸，當然也包括頭髮。
草廬先生看到，一點頭，以示認可，接過放在地上，而後眼底精芒一閃，葉明河只覺得自己的腦海中，突然多了一些東西。
這是一個陣法！
就連前一世的他也前所未聞的一座陣法！
“十方天陣？”
葉明河觀閱完關於這陣法的信息，不由詫異的看向草廬先生：
“先生，您不出手？”
草廬先生聞言搖頭：
“我不能出手。”
“佈置這陣法，只能靠你自己。不過，這門靈陣也不難，以你的聰慧，一會兒學會它不是什麼難事。”
不能出手！
聽到這熟悉的四個字，葉明河這纔想起，在茯苓臺第四層他第一次見到草廬先生的投影之時，便聽說過這樣的說法。
和天道壓制有關？
葉明河只能這麼想。
但無論如何，這座靈陣也只能由自己佈置了。
想到這裡，葉明河立刻盤膝坐地，開始參悟起來。
靈陣。
草廬先生判斷的不錯。
雖然這方靈陣的名字聽起來相當霸氣，可對於擁有前世記憶的葉明河來說，參悟起來真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在上一世，天界太白劍宗典藏閣，單憑肉體凡胎內的一顆大腦，葉明河便參悟了不止百萬數量級別的靈陣，此時又有混沌丹田內的千萬劍氣相助，葉明河的參悟速度，簡直不要太驚人。
眼眸微微開闔，其中精芒明滅不定。
葉明河對於十方天陣的參悟越發圓滿，哪怕是現在，他其實就可以嘗試用劍氣佈陣了，但是他沒有。
精益求精。
葉明河要的，完美參悟！
因爲此事關乎薛雪的命運！
只要是關於薛雪，這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葉明河絕對不允許有半點失誤！
……
然而，就在葉明河盤膝坐地， 全身心的沉浸在對十方天陣的參悟之中時，他並沒有覺察到，距離自己百丈開完，一個宛若和漆黑夜幕融爲一體的影子飄了過來。
此人當然不是別人，正是枯榮大師。
她看到了葉明河，也看到了站在少年身旁一動不動的草廬先生。
天元武院曾經留下過關於草廬先生容貌的圖卷。但是現在的草廬先生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容貌，枯榮大師又怎麼可能認得出來？
對於她而言，現在的草廬先生就是一個純粹的陌生人。
看到葉明河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枯榮大師立刻一驚，下意識就要一躍而出，把葉明河帶走。
但下一刻，她突然感應到葉明河的狀態。
這不是被控制的狀態。
而是在參悟修煉！
“這……”
枯榮大師有點懵了。
這個陌生人把葉明河帶到這裡來，就是爲了修煉的？
這是誰？
突然，一個念頭驀地在枯榮大師心中騰起，讓她的眼眸瞬間大放光彩。
她想到了一個人——
葉明河的師尊！
只在葉明河的口中出現過，但她從未見過的師尊！
“莫非，這就是明河真正的師傅？”
“正在教導他修煉某門秘術？”
想到這裡，枯榮大師立刻不敢動作了，靜悄悄的待在原地，遠遠觀望。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剛纔欲要暴起而動的時候，草廬先生的眼底，驟然閃過一道精芒，當覺察到枯榮大師又不動了，這道寒芒才悄然隱去，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灰色的眼眸恢復平靜。
……
草廬先生並沒有等待多長時間。
一刻鐘的功夫，葉明河已經從地上站起，眼底精芒爍爍，甚至不等草廬先生再出言提醒，已經突然探出一隻手去：
“轟！”
瞬息間，千萬劍氣凌空。
但這一次，它們並未組成四大劍法，也沒有組成任何一門劍法，反而首尾相連，凝成一體，轉眼間，一個遍佈周圍數十丈，幾乎達到枯榮大師腳下的劍氣靈陣，悍然成型！
“靈陣？”
枯榮大師見狀大驚。
她可從未聽說，葉明河還是一位靈陣師！
但從現在看來，葉明河對靈陣的掌控，赫然不比他在劍道上的造詣差，甚至更強！在這道青芒四溢的靈陣上，枯榮大師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神魂氣息！
不！
不是神魂，是劍魂！
“葉明河，竟然已經凝聚了劍魂？”
枯榮大師瞬間目瞪口呆。
然而，讓她更加驚詫的，還在後面！
下一刻，葉明河再次擡起了一隻手。枯榮大師的目光銳利，一眼便看到，葉明河手中持着的，正是一束頭髮，年輕的頭髮。在它上面，枯榮大師甚至嗅到了薛雪的氣息。
“葉明河佈置的這一大陣，和薛雪有關？”
枯榮大事碰觸到了一絲事情的真相。
但還未等她細想，只見前方，葉明河手持頭髮的手臂一揚，立刻，秀髮飄落，在千萬劍氣中被攪碎，融合，突然，整個十方天陣金芒大放，在枯榮大師驚訝的注視下，一道銳芒從大陣中迸發，直衝牛鬥，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這……
就完了？
所有的這一切，枯榮大師都看的如墜夢裡，一點都看不懂。
她不是靈陣師，當然看不懂葉明河在做什麼。但是她知道，這並沒有完，因爲葉明河仰頭看向天空的表情，依然充滿緊張。
咻！
十方天陣中，金芒仍然不斷騰起，遁入虛空，所以，支持着整個靈陣的劍氣，也是越來越少，葉明河的臉色，更是越來越凝重。
按照十方天陣記載的說法，這些金芒，便是探索九天玄女傳承遺蹟的關鍵！
激發的越多，探查的地方就越多，找到九天玄女傳承遺蹟的地方的機會也就越大！
所以，哪怕靈陣內劍氣幾乎衰竭，近乎無力支撐這座靈陣繼續運轉，葉明河仍然在咬緊牙關堅持，不想放棄。
因爲他知道，一縷金芒掠出，找到九天玄女傳承遺蹟的機會就大一點。
如果這一次不行，就得等下次了！
“成功！”
“一定要成功啊！”
葉明河面紅耳赤。
他體內的劍氣幾乎已經全部投入身周這十方天陣中去了，近乎枯竭，但是，他仍然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難道，第一次嘗試，自己就註定失敗了麼？
葉明河感覺自己的雙眼都有點發黑了。
快堅持不住了！
最多還能再堅持十道金芒！
葉明河咬緊下嘴脣，鮮血沁出，眼睜睜看着一道又一道的金芒掠出，消失在虛空中，每一道金芒，都代表着他心頭的一線希望。
十道、九道、八道……
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隨着體內劍氣的徹底枯竭，葉明河的雙眼也越發無神。
快沒有希望了。
可是，正當他要徹底斷絕這次希望，並準備從頭再來時，突然——
轟！
虛空中，一聲爆響，驟然傳來！
葉明河聞言大驚，草廬先生也不免擡頭望去，只見在天穹之上，突然，一道金芒閃現，而後又綻放開來，綻放形成的不是煙花，而是一副畫卷！
一座山，一條河。
而在山下河畔，還有兩隊人馬，正在拼命廝殺，靈力噴涌，鮮血灑落大地，畫卷只是出現了一瞬間的功夫，便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但在這一瞬間，兩隊人馬至少有十人隕落！
這，是一片戰場？
葉明河還未來得及歡喜，面色陡然僵硬。
不錯。
那縷金芒帶回來的，就是九天玄女傳承遺蹟的迴應。山河之間，就是它的所在之地。
但讓葉明河沒有想到的是，它竟然是在一片戰場中。
那是什麼戰場？
葉明河皺起眉頭思索。
雖然金芒帶來的圖影，但他根本辨認不出到底是哪裡，只是覺得正在廝殺的那兩對人馬中，有一對給自己帶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到底從何而來呢？
葉明河皺眉，苦思冥想。
回想剛纔看到畫卷的每一個細節，突然，當他回憶到兩隊人馬其中一方的衣衫胸前的印記時，精神猛地一凜，眼瞳睜得碩大，滿臉驚駭，忍不住出口驚呼：
“那是……”
然而，不等他把這句話的後面幾個字說完整，只聽旁邊漆黑夜幕中，一道同樣充滿莫大驚駭的聲音，同時響起——
“聖魔戰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