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沉積在一座矮山下。
當葉明河和薛雪趕到，矮山下已經聚集一大批人，不僅有新老外門弟子，外門長老也來了一大批。
正如葉明河先前所想，今年蒼靈分院第一次有人破境，當然是件大事。
破境的是誰？
不用詢問，人羣中傳來的陣陣討論聲已經帶來答案。
石千！
霸王石千！
“是他？”
葉明河一驚，旋即嘴角勾起。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在他的想象中，最有可能第一個破境的，當然還是人元榜單上的第一人，鄔狼。
站在今日，回想和鄔狼之間的那場大戰，葉明河可輕易辨別出，鄔狼的武道根基早已讓他獲得破境的資格，之所以一直沒有破境，估計是有野心，想要在徹底掌控自身天狗血脈之後再做突破。
這和他想要在晉升元靈境之前參悟蒼穹問劍一樣。
石千同樣擁有上古血脈。
並且是罕見的狩月熊族血脈。
他進入蒼靈分院一個多月便要破境，完全掌控自身血脈的可能性不大。
“估計是想在破境之時，掌控血脈吧。”
葉明河回想前世在太白劍宗典籍中看到的各種身負上古血脈武修的破境過程，若有所思。
而他的到來，自然也引得了其他人的注意。
葉明河已經是個名人。
哪怕一個月前的那件事沒有傳出來，他在天元獵場獲取金色請帖的那件事也足以讓他被衆人熟知。
在更多人的預想中，葉明河或者鄔狼纔會是第一個晉升破境的，今日竟然是石千，很多人都想不明白，暗自議論，很自然便有人把他近日隨薛雪遊覽衆山的事情說了出來。
“怪不得。”
“原來是有些得意忘形，懈怠修煉了。”
“希望他能早日浪子回頭啊，否則這不是浪費了八院大比的一個名額麼？”
衆人暗中議論，雖諸多聲音糟雜，可還是傳到了葉明河和薛雪的耳中。薛雪聞言，小臉立刻一沉，顯然不高興了。
“葉大哥。”
薛雪略顯擔憂的看着葉明河，生怕他會因爲這些議論聲心起躁念，而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抹最熟悉的微笑：
“沒事。”
“閒言碎語而已。我明白我在做什麼。”
葉明河輕聲撫慰，手指從薛雪飄逸的秀髮中穿過，如此親暱的動作立刻讓薛雪小臉一紅，剛纔的擔憂徹底拋卻一邊，小小的眼神中充滿崇拜。
對！
葉大哥不是第一個破鏡的又如何？
他可是枯榮大師認定的準大師呢，不比晉升元靈境更厲害！
而看到兩人動作，旁邊諸多弟子不由暗暗搖頭。
這葉明河，墮落的可夠深啊。
恰恰相反，和諸多外門弟子疑惑無奈的神色不同，凡是看到葉明河到來的外門長老，各個眼瞳亮起，一臉微笑看來，點頭示意，更有性格外向者直接走過來：
“明河，你們也來了？”
“薛姑娘，看你這其色，可比前幾日好多了啊，看來葉兄弟近日照料的很仔細嘛。”
隻言片語，不是長老和弟子之間的對話，反倒更像是熟稔朋友之間的打招呼。在諸多外門弟子的眼中，和葉明河主動攀談的這些外門長老臉上，似乎還帶有一些常日絕對沒有的熱情和關切。
如此一幕，立刻讓衆人費解了。
修煉界，不是強者爲尊麼？
葉明河分明還沒有破境，爲何這些外門長老都爭相和他兄弟相稱？
難道葉明河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破境成功了？
衆人仔細看去，並沒有發現葉明河身上有什麼不一樣，眉頭更緊。
不對啊！
還是真
氣境九重，只是積累到了巔峰層次。
因爲這些，也不足以讓這些外門長老如此熱情吧？
可惜，他們的這些問題註定找不到答案。
隱藏在背後的真實，又豈是他們能猜想到的？
經過一個月之前的那件事，在這些外門長老心中，葉明河此時的地位可絲毫不比一位內門長老差了！
至於破境？
誰會相信一個準丹道大師連元靈境都無法晉升？
簡直可笑！
哪怕真的晉升不了，一枚二階破境丹也足夠了吧。以葉明河的丹道底蘊，煉製一枚二階破境丹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諸多外門長老爭相招呼，葉明河也一一微笑迴應，氣氛相當融洽。
直到——
“咻！”
數道破空之聲突然響起，遠方流光飛揚。
衆人移目望去，只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武院三長老滕青山，身上流光閃動，還籠罩着攜來的其他人，其中更有一個葉明河最熟悉的——
葉重！
但當葉明河感知到後者身上騰起的澎湃波動，不由大吃一驚。
真氣境，九重！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葉重竟然已經晉升真氣境九重了！
雖然看起來只是剛突破不久，連自身氣息都無法穩固，但這也足以讓葉明河倍感驚詫了，看向滕青山的目光不由更亮了一些。
靈臺境大能，果然了不得！
更何況，滕青山恐怕也真正瞧出了葉重隱藏在魁梧憨厚身軀下的驚人天賦，更加以特殊訓練。
否則的話，葉重絕對不可能提升這麼快！
厲害！
葉明河發自內心的感嘆。
而正當葉明河看着滕青山的時候，滕青山也看到了人羣中的他。當看出葉明河竟然還是真氣境九重巔峰之時，不免雙眼圓睜怒瞪之，完全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鼻頭一抽，似乎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這……
葉明河無奈。
看來，自己多日不破境，連三長老對自己都有意見了啊。
這下子自己又要挨些訓斥咯。
葉明河輕輕搖頭，略顯無語。
正在這時，成功吸引全場目光的滕青山擡頭看了一眼天上越發低沉的烏雲，眼底精芒一閃，終於發聲：
“大家仔細看好了。”
“這可是咱們蒼靈分院今年第一次有人破境，晉升元靈境。仔細看，對你們以後破境是有好處的，千萬不要像某些人一樣，整天遊手好閒，荒廢武道！”
滕青山的前半句話還挺正常，可到最後，突然就變味了，讓在場衆人一驚的同時，也立刻醒悟他所言何人。
葉明河……
葉明河這次是真的哭笑不得了，一抹鼻頭，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在此時看人破境是關鍵，至於葉明河……
衆人也只是當做滕青山對葉明河的一次告誡和警示。
畢竟是天元獵場第一名，還是要爭口氣的啊。
下一刻，衆人的目光已經盡數集中在眼前的小山上，包括葉明河。
雖然前世在典籍中無數次看到破境經歷，但親身經歷還是第一次，其中玄妙，當然更容易感悟。良機難得，葉明河豈會輕視？
呼！
矮山下一片寂靜。
除了山風捲動烏雲的呼嘯，沒有任何人在討論，各個目光灼灼，盯着山上。他們知道，石千就在那裡。
在衆人的期盼下，終於——
轟！
山，動了！
不！
是一個人從山上站起來了！
雖然距離很遠，站起身來也不起眼，可在他出現的一剎那， 衆人分明有種錯覺，整個矮山都隨着他的動作顫動了一下。
石千
，開始破境了！
“吼！”
一聲爆吼，捲起千重浪！
只聽伴隨石千一聲如同發泄般的嘶吼，矮山周圍天地間的靈力，驟然沸騰起來，幾乎顯化成肉眼可見的波浪，凝成一片。
這是什麼？
是靈海！
九脈融，靈海生！
一個武修在從真氣境突破至元靈境勾動天地，凝化而成的靈海越寬廣，代表他的武道底蘊越深，同樣，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未來的武道成就。
一般而言，一個普通武者凝化而成的氣海，大約裡許方圓。
天賦異稟者，可達三裡之多！
真正的天才，那就更寬廣了，十里方爲極限。
如果你能突破十里，可謂萬中無一，千載難尋！
葉明河就知道不少萬中無一的天才，他們破境的經歷都被載入古籍中，靈海最廣闊者，足有百里方圓！
百里，這是什麼概念？
足足是普通武修的百倍之多！
這樣的靈海一出現，就表明他日後定是一等一的強者，同階武修，再難比肩！
石千的靈海，能達到何種程度？
葉明河對此也充滿好奇，更別說其他人了。在衆目睽睽下，石千身周凝化的靈海，終於開始飛速擴散開來——
一瞬，一里！
再動，三裡！
三裡。
這並不超乎衆人的意料之外。
既然是今年新人，且是第一個破境的，靈海有三裡廣闊肯定是必然的。
但這也同樣不是石千的極限。
靈海還在擴張。
五里、六裡、七裡……
衆人遠眺，眼底神光極速顫抖，和他們內心的情緒一樣。
已經七裡了！
雖然石千靈海的擴張速度正在減緩，可靈海畢竟還在擴張！
難不成，石千就是那千載難逢的超級天才？
終於，在衆人飽含期待的注視下，石千身周的靈海擴張終於停了， 最後穩穩落在八里半的位置。
八里半？
差一點啊！
有人深深皺起眉頭，暗暗長嘆。
看來，自己還真是沒有見證歷史的福氣。就差區區一里半，石千就可被冠以超級天才的稱謂了！
不過，這也不錯了。
在天才的行列中，他也足以排在前列！
靈海靜止。
在衆人的眼中，石千的破境應該算完成了，接下來，只要把這靈海納入體內，他便是真正的元靈境強者！
滕青山也是這麼想的，雙瞳中一半是滿意，一半是可惜，和衆人一樣。可葉明河的雙眸中，仍然精芒閃爍，和剛纔一樣。
“還沒結束！”
葉明河忍不住自語，聲音傳響，周圍寂靜，立刻被諸多雙耳朵捕捉到，其中更有滕青山，不由地，一雙雙眼睛齊齊看來，充滿不解。
“明河，你說什麼？”
薛雪困惑詢問，不解其意。而葉明河的答案更簡單：
“我是說，石千的破境還沒有結束。”
沒結束？
這怎麼可能。
分明連靈海的擴張都停下了。
衆人立刻對葉明河有些不滿了，就連滕青山也不由微皺眉頭。可未等他出言詢問，彷彿是在驗證葉明河話語的準確性，蒼穹之上，濃密烏雲深處，一道比之前任何聲響都沉悶的轟鳴響起——
“轟隆隆！”
與此同時，衆人驚愕看到，在矮山之上，也是石千的頭頂，一座足有千丈高大的巍峨山影以泰山壓頂之勢砸來，落於靈海之上，瞬間掀起滔天波浪！
這是……
衆人傻了。
滕青山的雙眸則瞬間亮起，駭然驚呼：
“靈海異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