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聽了半信半疑,但華鬘拍着胸脯保證說,她確實看過這樣的古籍。
“騙你是小狗。”
我問她,阿修羅的典籍裡,對巨墳時代有什麼記載,她仰着頭想了想,然後又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總之,我讀到的東西,跟你知道的歷史一點兒也不像。”
說完這句話,她又沉默了一會兒,看上去眉頭緊蹙,似乎在想着什麼。
“我們趕緊去葉城吧。”我提醒她,“本來跟蒜隊長約好昨天到,現在已經失約了。”
“好的,你先吃完東西再說。”華鬘答應道,她聲音有些飄忽。
我餓了一天,見到食物簡直比見到爹孃還親,我鼓起腮幫子,一番風捲殘雲將華鬘“化來的齋飯”吃個乾乾淨淨。
華鬘坐在倒下的樹冠上,託着腮望着我。
“連吃東西都這麼帥。”
我差點兒沒把嘴裡的瓊瓊飯噴出來。
有句話叫“彼之蜜糖,此之砒霜”,昨天我剛被沈喻罵成只會歪歪的吊絲,今天華鬘就跟看偶像似的望着我,就連我胡亂吃口飯都被她評爲帥氣。
所以,我只有一個,但看法有兩種。你說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金剛經》裡說:“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所以這樣看來,真可謂“凡種種相,皆是虛妄”。當然,最近一段時間,因爲某位名人的緣故,連《金剛經》這麼經典的東西都變成調侃用的梗了。
倒是華鬘忽然想起來前晚飛行的事兒。
“對了,那邊有個怪怪的地方,你去過了嗎?”
“啊……”我想起沈喻的叮囑,先不要將發現西夜國遺址的事情告訴華鬘。
“她來歷不明,感觸遲鈍,卻獨獨對那裡感興趣,萬一惹出什麼麻煩來呢。”沈喻如是說。
“去是去過了,不過正好遇到風暴,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你看,綠洲這裡都被黃沙埋掉了。”我不忍心對華鬘撒謊,但說話還是保留了一些餘地。
她明顯有些踟躕,似乎在考慮要不要飛過去看看。
“你稍等我一下,一分鐘。”華鬘對我說。
我正要阻攔,但她哪容我說話,嗖地一下就沒有了蹤影。我只好傻傻站在原地,心裡擔心不已——如果華鬘真的發現了那個魔掌,天知道又會如何。
但也就過了半分鐘,她就又歘地從天而降。
“看過來,都是沙丘,就算有什麼東西,也在沙子下面——咱們還是趕緊去葉城吧,這裡風沙太大,剛洗了頭髮別又弄髒了。”
我心想夜長夢多,也想盡快離開此處。可一旦離開,還能找到這個綠洲,還能找到辛苦尋來的西夜國遺址嗎?
要不是沈喻叮囑的話,我真的想守在這裡,然後請華鬘去聯繫蒜隊長和聞廷緒,搬來救兵,徹底勘察遺址,尋找當年的聞牧山考古隊消失的真相。
但偏偏沈喻提醒了我那番話,而且她絲毫沒有在意這裡的位置,也不關心能否再找到這裡的事情。
我拿出手機,卻發現手機的定位已經悄悄變了。
昨天還顯示在蘭州的杏胡臺村,今天就變成了甘肅臨夏枹罕鎮……看來我判斷得沒錯,這裡的磁場肯定有問題,光靠GPS是無法定位的。
“咱們走了之後,還能再回到這裡嗎?”我問華鬘。
“看你說的,我能來這,就還能找到這。”華鬘信誓旦旦地說。
……
其實我們所在的綠洲,離着葉城縣城並沒有多遠。
葉城號稱“天路零公里,崑崙第一城”,整個縣城面積不大。華鬘現在也“世故”了,她沒帶着我落在市區繁華路段,而是想選個偏僻地方落腳。
“那裡光禿禿的,如何?”她擡起下巴,對着遠處說。
“只要別引起大驚小怪就行,這裡城小人少,一看見怪人,頃刻之間全城就都知道了。”
“得嘞,瞧好吧!”華鬘身子一縱,迅速下降,呼呼的風讓我不得不閉上眼睛。只聽“咚”的一聲,她已經帶着我安安穩穩地落了地。
周圍一片安靜,我心裡想,這次算是找對地方了。
結果等睜開眼,我才發現自己完全搞錯了。
這裡原來是一個城郊的市集,我和華鬘正好落在一個賣羊肉的攤位前面,周圍的人想必都被我倆這天外來客震驚了。他們一個個嘴巴張成圈狀,盯着我們一動不動。
就連賣羊肉的老闆,也舉着尖刀,呆若木雞。
我跟華鬘也傻了,以前搞出熊本熊飛上天也便算了,雖然驚動一時,但不久官方就主動闢謠說,那只是一隻酷MA萌的氣球,它遭遇了狂飆天氣,所以纔會飛速移動。
這謠闢得簡直無可指摘。
不過熊本熊畢竟是遠距離目擊,這次可是近距離接觸。而且華鬘還揹着我,一副“搶親背媳婦”的樣子,這種天外來客未免也太滑稽了。
我趕緊揪揪華鬘的衣領,她頓時會意,然後腳下一蹬。
嗖——
隨着下面一陣譁然,我倆瞬間斜着高高地飛了出去。
這次的降落地點是一個小區後院,小區裡盡是六層的樓房,外表全都刷成了白色。這裡雖然偏僻,但還是被一個扒着紫藤架掐花兒的小孩子看到了。
小孩子倒不怕,就算他跑出去高喊,說有兩個傻叉從天而降,他爸媽也不會信的。
我拉着華鬘,從他面前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剛走沒多遠,就聽緩過神來的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阿帕!阿帕!”他邊哭邊喊,我牽着華鬘,一溜煙就拐得不見了蹤影。
我倆穿過小區,走到街上,我打開手機,發現信號已經恢復了,首當其衝就是十來條信息提醒。
不用想,也知道信息是林瑛發過來的。
“你跟沈喻在哪兒?見信息速回復!”
我從包裡又掏出沈喻的手機,剛打開就有電話呼叫進來。我看這正是本地的電話號碼,趕緊將它遞給華鬘。
“蒜隊長打來的,記住今天你是沈喻。”
華鬘應了一聲,激動地接過電話,然後又捂着話筒問:“那個沈喻,平時說話都什麼腔調?”
“她?有點知性,有點冷淡,反正不會咋咋呼呼的。”
“哦了!”她衝我做個OK的手勢,然後接起電話,學着電視劇裡的臺妹腔,嗲嗲地拉長嗓音,叫了一聲“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