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外頭的積雪那樣厚，你怎的來了？”陸爲霜迎了上去，好奇地衝齊玉問道。
安嬸子幾步上前，來到安巖與安靜的身邊，將兩個孩子拉入了自己懷裡。
“大少夫人，孩子小，不懂事還請見諒……”
齊玉搖頭，“不礙事兒的，此番我來尋爲霜與曜兒，是有事想說。”
說着，齊玉也不管安嬸子是不是已經離開，急忙來到了陸爲霜面前。
“爲霜，三弟呢？他可是在家？”齊玉神色着急，上前便一把抓住了陸爲霜的手。
陸爲霜搖了搖頭，“阿曜他一早便出門去了，大概要中午才能回來……”
說着，陸爲霜又在齊玉身上上下打量了兩眼，“大嫂，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您怎麼這般急急忙忙的？”
一想到此前，紀安要陷害阿曜時，齊玉上門來通風報信也是這種神色。陸爲霜這心裡便升起一股子隱隱的不安。
“莫非……是那劉勘還不死心？”陸爲霜低聲試探道。
齊玉無奈地晃了晃腦袋，“那劉大人倒是已經帶着他那公子回去了。是公爹，他昏迷了這麼些時日，今日可算是清醒了。”
“先前的事兒，整個蘇家上下也都聽了婆母的話沒有在公爹面前提及，都是瞞着他的。可他偏生不知從哪兒聽了這個事兒來，眼下正在家裡大發雷霆。說是要休了婆母，不管誰勸都不頂用……”
“公爹他知道婆母做的那些事兒了？”陸爲霜道。
齊玉點頭，“公爹是誰，有什麼是能逃過他的眼睛的，聽人說了三弟的事兒，他立刻就上下聯繫了起來，將那幾日婆母餵給他喝的草藥渣子尋了出來，找了鄰村的方郎中辨認，這不，真相立刻就浮出水面了。”
“公爹年紀大了，這麼幾年一直在爲整個蘇家操心草力，我生怕他這麼大動肝火的會被氣倒，所以纔想着偷偷跑出來來尋三弟與你回家裡去好好勸勸他。”
陸爲霜聽了齊玉的這番話，沉默了。
照理來說，蘇李氏這是自作自受，再加上她前前後後明裡暗裡對自己與阿曜做的那些齷齪的事兒，眼下她能有如此境地，自個兒應當拍手稱好纔是。
但正如大嫂說的，公爹的年紀大了，身子骨本身就不是特別好，這麼一生氣，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兒來。
陸爲霜嫁進蘇家纔不到一年，蘇立也曾刁難過她，所以蘇立在她陸爲霜的心裡也並沒有那麼重要。
可陸爲霜知道，蘇立對於蘇曜而言卻是不同的。
想到幾日前，她與蘇曜說了蘇立可能被下藥時，他緊張的樣子，陸爲霜知道，哪怕是爲了蘇曜，她也要將蘇立照顧好。
更何況……
誰說在人落難時，落井下石纔是最可惡的？
在蘇李氏身上可不見得。
她在蘇家一向橫行霸道慣了，在她的眼裡，自己與蘇曜在蘇家也早已沒了地位。
此番她若是與蘇曜一道回去，在蘇立耳邊替她說幾句好話，且蘇立聽了。
如此舉動對於蘇李氏而言，或許比那落井下石還要可惡數百倍。
正如蘇李氏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承認蘇曜在蘇立心中依舊是佔據重要位置的？
想到這，陸爲霜勾了勾脣，偏頭衝齊玉道：“眼下，只能我先隨你一道去一趟了，阿曜他沒個半個時辰只怕是回不來。”
說着，陸爲霜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偏頭衝還立在那邊的安嬸子道：“安嬸子，爲霜只怕是又要麻煩你們了……”
陸爲霜一開口，安嬸子便曉得了她的意思，“爲霜，你就放心跟着你大嫂先回去看看吧，我這就讓你安叔去尋曜兒，讓他趕回來去找你。”
“誒……那就麻煩安嬸子了。”
沒一會兒，陸爲霜便跟着齊玉來到蘇家。
蘇家看門的見大少夫人帶着陸爲霜進門，閃避着不願給她們開門。
好在齊玉在蘇家的地位足夠，不過三言兩語便將那看門的說的叫她無話可說。
陸爲霜知道，在蘇李氏的心裡，認爲齊玉知書達理，還軟弱好欺，不會逃脫了她的掌控。不像柳蘭的兇悍，也不比自己的放肆。
所以齊玉一直都挺受蘇李氏寵愛的。
若是待會兒，蘇李氏親眼瞧見這個她最是寵愛的兒媳婦帶着自己這根眼中釘進去，也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
想到這些，陸爲霜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見蘇李氏了。
“三弟妹，公爹和婆母他們就在堂屋，待會兒進去你先給兩人請安，先別說什麼，就說是上門來看他們的。你先在這等我一會兒……”
說着齊玉便衝堂屋旁的廚房跑去，出來時，手中便多了一個籃子。
“給，你拿着這個也像樣一些……”
陸爲霜接過齊玉手中的籃子，揭開了籃子上的花布頭一看才知，這裡頭是一籃子雞蛋。
“大嫂這……”
齊玉像是知道陸爲霜要說什麼，還未等她說什麼便接過她的話道：“這廚房的採買，公爹和婆母已經交由我負責了，少了幾個雞蛋婆母不會發現的。走吧……”
與齊玉描述的一樣，蘇立這回是真氣的不輕。
兩人還未靠近堂屋呢，裡面便已經傳來了蘇立怒斥，其中還夾雜着一些瓷器碎裂的聲音。
陸爲霜不言不語地跟在齊玉身後進了堂屋。
只見此時的堂屋，杯盤狼藉，原本被安置在偏廳的碗盤此時都碎裂在了堂屋的地上。
蘇立立在上首，吹鬍子瞪眼好不生氣，在陸爲霜進去之前，他的那雙渾濁的雙眼直勾勾地蘇李氏。
而蘇李氏她自然是好不到哪兒去。
眼下的她，哪裡還有當初那副不將人放在眼裡的高傲模樣，她的頭髮胡亂散落在頭上，癱坐在堂屋的中間，周身滿是瓷碗的碎片，有些落在她身邊，有些則是刮破了她手上的皮膚，她這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蘇李氏這樣子還真是應了那句古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眼下如此，不就是她自個兒一步步咎由自取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