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謙此時的笑容正是發自真心。
抗議的聲音，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啊！
這是好事！
其實裴謙從來沒想過讓這些俱樂部來京州，更沒想過讓他們買DGE俱樂部的選手，但是他們都會錯意了，才鬧成了今天的局面。
如果能借這個機會趕走幾家俱樂部，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如果能由騰達自己把所有俱樂部全都買下來，那就更好了。
每傢俱樂部花個幾百萬，買來之後爛在手裡一直虧錢，豈不美哉？
面對着表面上可憐巴巴，實際上各懷鬼胎的俱樂部經理們，裴謙面帶微笑，語氣無比和藹。
“大家放心，俱樂部的難處，我們是非常理解的。”
“大家對GOG電競發展所付出的努力，我們也是看在眼裡的。”
“俱樂部都是弱勢羣體，也一直在虧損，利益得不到保障，這也確實讓人非常痛心。”
“真的，我特別理解這種心情。”
蘇經理聽得一頭霧水。
不對啊，這不像是裴總會說的話啊？
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對？
其他俱樂部經理也都是面面相覷，似乎沒想到裴總竟然會這麼好說話，都有點不真實了。
裴謙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既然各位的俱樂部都一直虧損，這麼艱難，那這種苦難就都讓騰達來承受吧！”
“各位組建GOG分部，無非也就是投入了一些租金和人員工資嘛，大頭都在選手的身價上面。這麼重的擔子，交給我們騰達來背就好。”
“覺得堅持不下去的，直接把分部賣給騰達，我們可以稍微出一點溢價，讓你們還能稍微賺點，絕對不白忙活，你們覺得怎麼樣？”
裴謙努力地讓自己的態度非常誠懇，表情非常和善。
你們不同意那正好啊，我這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接盤了！
一衆俱樂部的經理們瞬間臉色煞白。
裴總雖然是笑着說的，但比罵人還要讓人難受。
如果裴總直接翻臉，那這些俱樂部反而好辦，把各種“不近人情”、“過河拆橋”的帽子往騰達身上一扣，讓其他俱樂部也不敢來接盤，讓GOG的聯賽資格爛在騰達手裡。
但現在，裴總表現得特別體諒，但同時卻又一步不讓，這就相當於陰陽人遇到了陰陽人，大家一起陰陽怪氣，誰先認真誰就輸了。
裴總完美地把足球給踢回來了，這怎麼接？
繼續訴苦，那裴總就說了，你們既然這麼苦還堅持啥呢？趕緊賣我我好找下家。
不訴苦，也沒別的辦法啊？
衆人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李經理咳嗽了兩聲：“這樣吧，裴總，這麼大的事情，我們倉促之間也沒辦法做出決定。要不稍微寬限兩天，我們回去跟老闆詳細談一談，然後再給您回信，怎麼樣？”
裴謙點點頭：“當然可以，希望各位老闆能夠認真考慮，把分部賣了就能瞬間回血，還能賺點，這種好事可不常有的！”
李經理：“……”
裴謙說得真心誠意，但在各傢俱樂部經歷耳中，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含義。
完全被裴總的太極拳給打敗了！
不過好在爭取到了一定的緩衝時間，各傢俱樂部回去之後找到老闆，各自商量一下對策吧。
各個俱樂部的經理紛紛站起身來告辭。
“大家慢走。對了，你們可以把這張紙拿回去給你們老闆看看，一定要認真考慮考慮啊！”
裴謙還不忘提醒大家把發的那張新規定給帶上。
經理們愣了一下。
裴總這是什麼意思，給我們送子彈攻擊自己？
裴總就不怕這上面的條款傳出去，引起所有國內電競俱樂部的一致抵制？
這事本來沒有石錘、沒有證據，其他俱樂部老闆不見得相信，要是把這張紙帶走，那就是逼其他俱樂部全都到同一戰線上啊！
俱樂部經理們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心態，把這張紙摺好放進口袋，各自帶走。
張元有些有些擔憂：“裴總，這樣真的沒問題嗎？讓這些俱樂部考慮兩天，就是給他們聯合的時間啊。”
裴謙微微一笑：“那豈不是更好？”
只有一傢俱樂部要賣，說不定還能找到接盤俠。
如果都要賣，找不到接盤俠，那就只能爛在騰達手裡。
裴謙還求之不得呢！
……
晚上，幾位俱樂部經理來到SUG俱樂部，跟李經理碰面。
衆人來到會議室，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今天下午，他們已經各自跟自己老闆談過了，那張紙也已經拿給老闆看過了，結果很顯然，老闆們也都不可能就這麼甘心接受這些條件。
憑什麼？
GOG又不是這些俱樂部搞電競的第一款遊戲，之前也都做過《幻想之戰》和《星海》之類遊戲的電競，什麼時候聽說過遊戲廠商還要干涉俱樂部跟選手的合同問題了？
這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吧？
所以，老闆們的態度也很一致，儘可能地“維護俱樂部的權益”！
“李經理，我們該怎麼辦？”
SUG俱樂部是這些俱樂部裡最有錢的，老闆又一向硬氣，來做這個出頭鳥最合適不過。
其他俱樂部也都不甘心就這麼被限制、被騰達拿捏在手裡，所以拱火自然也是不遺餘力。
當然，也有那麼三四傢俱樂部覺得這事沒那麼嚴重，騰達沒有損害到俱樂部的核心利益，但他們也都到場了，無非是因爲所有俱樂部的利益是一致的。
沒那麼堅定，但打個醬油也無所謂。
李經理沉默片刻，說道：“裴總是個硬茬子，今天開會的時候就能看出來，那一手太極拳打得，讓我們無力反駁。”
“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咱們做俱樂部這麼久，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這個口子一開，以後條條框框越來越多怎麼辦？”
“我們憑什麼跟選手籤制式合同？好不容易培養個好苗子，合同到期之後跑了，我們的利益怎麼保證？”
“再說了，別的不好找，網癮少年不是一抓一把？要真是讓選手來去自如，那我們俱樂部豈不是真成了弱勢羣體了？豈有此理啊！”
“我們搞電競又不是來做慈善的，所以這事，絕對不能妥協！”
一位經理面露難色：“李經理，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裴總這態度可是很堅決啊。”
李經理微微一笑：“裴總確實是個軟硬不吃的人呢，但是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國內的電競圈子，除了我們之外雖然也還有一些公司在玩，但歸根到底，這是一個很小的圈子。”
“裴總想的多半是，哪怕我們走了，還會有其他俱樂部進場，所以他纔不慌。”
“但他多半沒想過，如果所有的俱樂部全都聯合起來，不接他的招呢？”
“其他俱樂部，跟我們利益也是一致的！”
“我們先跟其他俱樂部說好，唱一個雙簧。”
“我們對GOG世界邀請賽可以說是幫助很大，算是騰達的資深合作伙伴了吧？到時候我們把騰達的要求爆出去，然後請一些水軍，製造一種‘騰達在壓榨俱樂部’、“騰達在破壞GOG電競環境”的輿論。”
“然後讓其他俱樂部發聲，希望騰達不要干涉俱樂部內部的正常運作，雙方互利共贏。”
“然後我們順勢，公開表示轉讓GOG分部，把價格一下提個20%，再跟其他俱樂部說好，都別接這個茬。”
“到時候沒人接盤，你說裴總慌不慌？”
蘇經理有些茫然：“那要是裴總真的自掏腰包，全都買下來再轉讓呢？”
李經理呵呵一笑：“轉讓？他轉讓給誰？”
“我們提前跟其他俱樂部打好招呼了，我們放出風聲要賣，沒人買，那裴總就該知道，他就算真的買下所有俱樂部，也賣不出去啊！”
“那不是都砸在自己手裡了？”
“然後呢？自己跟自己打比賽？那不是搞笑嗎？”
“再說了，咱們這些俱樂部每一家都得幾百萬、上千萬，全吃下來？騰達有那麼多流動資金？他錢多了燒的，就爲了這一條制式合同，就擔這麼大的風險？”
“所以，你猜想的這種情況根本就不會出現。”
“最大的可能是，我們這樣唱一個雙簧，再炒一炒輿論，到時候俱樂部沒人接盤，讓騰達下不來臺。”
“裴總多多少少都得讓步一點。”
“哪怕這幾條裡，隨便讓步任何一條呢，那我們也不白折騰吧？”
俱樂部的經理們紛紛點頭。
“嗯，有道理！”
“李經理這招確實不錯啊。”
“對，國內的電競圈子歸根到底是個小圈子、人情圈子，咱們只要聯合其他的俱樂部，那就是立於不敗之地啊！”
“那就等着李經理的好消息了！”
這些俱樂部的老闆顯然也不希望受到太多的管制，早就跟經理們說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就這麼全盤接受。
現在李經理和SUG俱樂部去牽頭，其他俱樂部也樂得靜觀其變，反正都對自己有利。
唯獨蘇經理總感覺心有不安。
因爲從沒聽說過裴總讓步過！
這個計劃雖然看起來天衣無縫，但裴總運籌帷幄的佈局能力也是極其恐怖的。
蘇經理在心中默默想着，還是得做好兩手準備。
先觀望，如果裴總妥協了，那當然最好。
一旦風向不對，就趕緊倒向裴總那邊。
畢竟，GPL的名額可不是隨便能拿到的，萬一玩脫了，把本來好好的GPL名額給玩沒了，那豈不是血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