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上，對於“一千臺備貨”這個梗，是爭論最多的，各種不滿言論隨處可見。
“玩飢餓營銷的見多了，玩得這麼露骨的還是第一次見！”
“是啊，人家飢餓營銷都是備貨幾萬臺、十幾萬臺，這家倒好，就備貨一千臺，然後發佈會當場搶光給大家營造一種‘我們手機很火’的錯覺，都是套路！”
“甚至發佈會估計都是找來的託吧？”
“何止是發佈會現場的人，我覺得這些評測媒體多半也都收了錢！”
“廠商可以把手機提前預定給黃牛，炒作一下‘當場售罄’，然後黃牛合力把手機擡個高價，計劃通！合夥忽悠傻子，廠家和黃牛一起獲利！”
“黃牛司馬！”
“散了散了，這手機明顯就沒打算正經賣，拜託別再給我推送相關信息了！”
“看着吧，這臺手機之後肯定也會繼續飢餓營銷，每次就放出那麼一千臺然後秒售罄，給大家營造一種這手機很搶手的假象，這樣才能維持高價。一旦敞開供應，很快就會有人發現這手機根本不值這個價錢，絕對當場崩盤！”
“現在應該已經有很多人回過味來了吧？”
“別這麼說，騰達的口碑我還是相信的，更何況常總已經說了，目前正在抓緊時間備貨，明天就賣2000臺。”
“哈哈，兩千臺？抓緊時間備貨就備兩千臺？怕不是在逗我？還說這不是飢餓營銷，嗯？”
看到這些言論，裴謙內心中涌現出一股暖意。
果然，消費者的眼睛是雪亮的，還是有明白人啊！
保持住，一定要保持住！
只要你們這種寶貴的質疑心態能夠一直保持到這個月底，你們就是我的大恩人！
“嗡……嗡……”
正在期待着，桌上的手機震了。
裴謙拿起來一看，是賀得勝打來的。
“嗯？是關於學霸快來APP的事情？”
裴謙趕忙接了起來。
之前他已經叮囑過賀得勝，錢怎麼掙來的，就怎麼給我花出去！
是不是已經花出去了？
“裴總，學霸快來項目已經買回來了！全部股份！”賀得勝有些激動，“對了，序德教育那邊原本的負責人也找來了，根本不用挖，他被開除了！”
裴謙一愣，這麼順利？
這就買到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序德教育收購學霸快來項目，似乎還不到一個月。
賀得勝這麼快就買到了，應該花了不少錢吧？
裴謙也不由得興奮了起來：“花了多少錢？”
電話那頭，賀得勝說道：“裴總，花了五百多萬！”
裴謙：“？”
怎麼才花了500萬？？？
之前拋售那些股份，可是賺了一千五百萬，而且這還是在最後20%股份沒有繼續賣的情況下。
結果用了三分之一，就買回來了？
而且這序德教育是不是彪啊，你們買這個項目不是花了四千萬嗎，結果五百萬就給賣了？
你們就不能再擡擡價嗎？啊？
聽到電話那邊的裴總沉默了，賀得勝還以爲是對這個價格不滿意，趕忙解釋。
“裴總，其實這個價格已經很低了。”
“序德教育那邊收購這個項目之後，也大張旗鼓搞了一些活動，比如強制自家學員拉人註冊、在項目裡賣課等等，但很快就罵聲一片，數據暴跌！”
“而且，這項目也根本沒法盈利，每天都在燒錢！”
“序德教育內部不少高層對這次投資極爲不滿，彼此之間本來就有矛盾，於是幾位高層趁機發難，把促成這次收購的那個高層給排擠了出去，這個項目也就變成了棄子……”
“沒人管了之後，這項目也拿不到序德教育的資源了，更是每況愈下，變成了一個只出不進的爛攤子。”
“爲了避免越虧越多，序德教育就決定割肉止損，正好咱們手裡還有20%的股份，有優先收購權，所以序德教育就找到了我。”
“當然，他們剛開始的開價很高，試圖忽悠我。”
“但是我怎麼可能會被他們忽悠？這個項目從頭到尾都是我帶的，對這個項目有幾斤幾兩一清二楚，三言兩語就把他們說得啞口無言！”
“這時候他們就想賣給別人，於是我就稍微暗示了一下，我對這項目的情況一清二楚，只要稍微透露一點信息出去，他們一樣賣不出高價！”
“所以，幾次談判之後，他們也終於沒耐心了，我直接一把屠龍刀砍下去，砍成了五百萬！”
“我跟他們明說了，這項目現在就值這麼多，要是再往下拖，五百萬都沒了！”
“要是再拖一段時間，確實還能砍得更低，但是我尋思着裴總您這邊似乎是比較着急，怕耽誤事，我覺得這個價格也差不多了，就給買回來了。”
“哦對了，序德教育負責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也跟那位高層一起背鍋被開除了，我還記着您說要挖他，所以就聯繫了一下，把他找來了。”
“您要想見的話，隨時可以見！”
“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情況，怎麼樣裴總，我這個事情辦得還算利落吧？”
電話這頭，裴謙半晌無言。
“你……幹得可真漂亮。”裴謙惆悵中帶着一點咬牙切齒。
電話那頭賀得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裡哪裡，還是裴總您思路清晰，我也是按照您的思路去操作，纔能有現在的成果！”
“如果不是您事先留下了股份沒有拋售乾淨，又指示我去回購，我也根本想不到這一層啊！”
裴謙：“……”
行吧，又是我的鍋。
買都買回來了，還能說啥呢？
裴謙惆悵了一會兒，說道：“那個負責人，你讓他下午2點鐘到圓夢創投一趟，我要見見他。”
賀得勝：“好嘞，沒問題裴總！”
掛了電話，裴謙很憂鬱。
看不出來這個賀得勝還挺能砍價的。
可這明明是騰達集團最沒用的一個技能！
不過，既然學霸快來這個能夠不斷虧空的爛攤子、無底洞已經買回來了，那一千萬似乎只要繼續燒，早晚也都能燒掉。
嗯，總比有錢也買不回來要好！
……
下午2點，裴謙來到圓夢創投。
賀得勝和那位負責人已經在公司裡等着了。
“裴總好！”
“裴總，這就是序德教育那邊學霸快來項目的部門負責人，叫餘平安。”
“這就是我們騰達的裴總。”
賀得勝爲兩人介紹。
裴謙上去一把攥住了餘平安的手：“你好！辛苦了！”
滿臉的求賢若渴。
餘平安有些受寵若驚：“裴總……我，我不辛苦。”
裴謙上下打量，看起來這位老實巴交的，估計是蔫壞型。
“來，請坐請坐。”
“咱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我還想讓你繼續負責學霸快來項目，直接按照騰達的公司標準給你漲薪，享受各種福利，怎麼樣？”裴謙滿臉都寫滿了期待。
餘平安更加受寵若驚：“裴總……我，我一定不辱使命！”
裴謙滿意地點點頭：“嗯，那你準備具體怎麼做呢？”
餘平安想了想：“序德教育那羣高層太蠢了，淨瞎搞！非要強制註冊，還在APP里加各種課程的廣告，把整個APP給搞得烏煙瘴氣！”
“我接手之後，一定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給砍掉，一個不留！”
“讓學霸快來APP回到最初那種乾淨、整潔的感覺，重新獲得所有用戶的信任！”
裴謙沒說話。
這個餘平安嘛，拼命甩鍋的態度倒是不錯，可問題在於，要是真的“去序德教育化”，豈不是讓這APP又回到了最初的情況？
那不行，那我這一千萬不是白賺了？
就得保持現在的狀態才行，可不能給我亂搞！
裴謙想了想，說道：“不妥。”
“你就讓這個APP保持現狀，現有的內容一個都不要砍掉，明白嗎？”
“當然，新功能也不要往上加。”
“初期以穩爲主，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
餘平安愣住了，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的賀得勝。
賀得勝一皺眉，低聲說道：“你看我幹嘛啊？在我們這邊，不管裴總說什麼，你就完全按照裴總的要求去做就行了，要多想，不要多問，明白了嗎？”
餘平安趕忙點頭：“是，是。裴總，我一定按您說的辦！”
裴謙滿意地點點頭，嗯，看起來這位餘平安老實巴交的，態度也不錯，培養培養或許能成爲下一個呂明亮。
如果他能一邊老實巴交地執行自己交代下去的任務，一邊蔫壞蔫壞地給虧點錢，那就更完美了！
“行，那就先這樣吧。”裴謙起身準備離開。
賀得勝趕忙問道：“裴總，還有個事情！”
“現在公司賬上還有不到一千萬，這筆錢您看……”
裴謙：“……”
本來這筆錢打算全都用來買學霸快來的，結果賀得勝這屠龍刀砍下去，五百多萬就拿下了。
剩下的錢依舊躺在圓夢創投的公司賬上，對於一家投資公司來說，似乎還是有些恥辱……
裴謙有些惆悵。
把這筆錢燒在學霸快來項目上？
不行，這項目好不容易原樣搬過來了，萬一燒來燒去又火了可怎麼辦？
在確定這個項目能夠鉅額虧損之前，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拿着一千萬給手機那邊備貨？
似乎不是不能考慮，但還是得等明天先看看手機賣得怎麼樣再說。如果手機賣不出去那就可以考慮備貨，要是售罄了，那就絕對不能。
裴謙左思右想，似乎也沒有一個確定能投進去就肯定會賠的項目，只好說道：“先放着，過兩天再提醒我一聲。”
賀得勝趕忙點頭：“好的裴總。”
送走了裴總，賀得勝開始跟餘平安交接工作。
從今天開始，就是餘平安正式負責學霸快來APP這個項目了。
“呃，我還有個問題。”餘平安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賀得勝：“嗯？但說無妨。”
餘平安斟酌了一下措辭：“裴總說，APP上現有的功能不能砍也不能加，要維持現狀……是不是也包括上面序德教育原本賣課的廣告？”
賀得勝微微一笑：“你覺得呢？裴總說了‘保持現狀’，那就盡一切可能保持現狀。”
餘平安面露難色：“可是……這上面有很多序德教育課程的廣告啊，咱們APP給他們打廣告，這肯定不合適啊！再說了，序德教育肯定也不能允許咱們用他們的這些內容做宣傳，繼續保留序德教育相關的信息，說不定還有法律糾紛的風險。”
賀得勝想了想：“嗯，也對。但是不管怎麼說，要完成裴總的任務。”
“要不……這些入口保留，換成騰達集團其他的產業？挑一些跟這個軟件相關的、沾邊的東西替換上去。”
“這應該也不算砍功能，既完成了裴總的要求，又規避掉了法律風險，一舉兩得。”
餘平安點點頭：“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那我就按這個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