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凌羽有些被嚇着了，忙不迭地點頭道：“師父您說得對，獸潮跟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關係，怎麼可能跟我們江南城沒有關係呢？是徒兒之前的話說得不對，考慮的太淺，師父您不要生氣。”
說完，他縮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石濤。
多年的相處告訴他，此刻的師父，已經是動了真怒，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服軟道歉。
聽到他這番話，石濤卻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一抹濃濃的失望，從他的眼中流露出來。
他知道，凌羽說這些，並不是他真的知錯了，他只是害怕惹自己生氣，才認錯而已。
“難道真的是我太嬌慣他了嗎？”
石濤在內心問自己。
同樣是人，爲何差距能這麼大？
不是實力，而是性格。
獸潮大爆發，陳凡明明可以立刻離開安山城，躲到總部來，可他卻沒有這麼做，而是留下，嘗試守住安山城，以及城內的十幾二十萬人的性命。
而作爲他的親傳弟子，凌羽是怎麼想的。
只要獸潮一天不到江南城下，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至於外面每天死多少人，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壓根兒就不在乎。
其實這些細節，若是換在以前，他很難意識到。
可如今陳凡出現，有了對比之後，他想注意不到都難。
“可能，真的是我太嬌慣他了。”
石濤看着凌羽，眼中出現愧疚之色。
曾幾何時，被他從野外解救的凌羽，也是一個淳樸的少年，待人友善，凡事爲他人着想，天分極高的他，修煉境界更是節節攀升。
自己自然是非常欣慰，並且更加註重他的修行，導致最終只盯着修行，忽略了其他。
凌羽的性格，也一天天的發生變化，最終到了如今的地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啊。
同樣，要想再糾正過來的話，也不是一時半會之間能夠做到的，更何況，眼下獸潮爆發，整個人族都岌岌可危，更加沒有這麼多時間給他做這種思想建設的事了。
“師父？”
一兩分鐘過去，凌羽壯着膽子，叫了一聲。
他是說錯了話，可是也不至於，這麼嚴重吧？
石濤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小羽，你要記住，兇獸，是我們整個人族的敵人，普通人也好，武者，覺醒者也罷，對待兇獸的態度應該是一致的。
不錯，獸潮眼下是還沒有來到江南城下，可是你我都明白，但是遲早的事情，不如趁着它們還沒有來，削弱它們的實力，等有一天，它們來了這裡，我們守城的難度，也會小很多。”
“師父說的是。”凌羽頭點的像是小雞啄米似的。
他又不是二百五，這種話用得着翻來覆去的說嗎？
石濤內心嘆息一聲。
還是沒有聽到心裡去啊。
不過他也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停留。
“除了這件事之外，師父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非常重要的事情？”
凌羽眼睛一亮，有些期待的道：“師父，是什麼事情啊？”
石濤見狀，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看凌羽這樣子，八成以爲自己接下來要說的，是一個好消息，其實，壓根兒不是啊。
但是該來的總會來，提前說了，反而還好一些。
他深吸一口氣，道：“小羽，你還記得陳凡吧？”
凌羽瞬間怔住，面色變了幾變之後哼了一聲，道：“當然記得，他不是說，要上總部跟我比試嗎？師父，難道他已經來了？”
雖說這確實出乎預料，但是他覺得自己不可能不是對手。
“沒有。”
石濤搖搖頭。
“沒有？”
凌羽稍稍鬆了一口氣，“那師父您幹嘛提起他？哦，我明白了，師父您是擔心，您不在的這段時間，他會過來是嗎？放心吧師父，”
他挺胸擡頭，自信滿滿道：“我不死印法已經有了一些造詣，不可能不是他的對手的，而且您也不用擔心，我贏了會將他怎麼樣，我只會讓他留在總部，具體的安排，等師父您回來再說。”
說完他心中冷笑一聲。
那傢伙得罪了宋家，大概是沒有機會來了。
石濤靜靜地聽他把話說完，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小羽，我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陳凡他如今的境界，已經是真元境四境了。”
凌羽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最終變爲駭然，支支吾吾道：“真，真元境，四，四境？”
他死死地盯着石濤，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那眼神彷彿在說，師父，您不是在逗我吧？這個世界上，落在真元境四境的武者？您最高，不也才三境嗎？
“沒錯，真元境，四境。”
石濤認真地說道。
屋內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凌羽呆坐在那裡，腦袋裡面嗡嗡作響。
真元境境界越高，體內真氣越多，這是常識。
可問題是，陳凡那傢伙，他怎麼可能是真元境四境呢？他怎麼能是真元境四境呢？
要知道，他纔是真元境一境而已，這之間的差距，他都不敢想象。
“師，師父，您該不會是在嚇唬我吧？”下一秒，凌羽強顏歡笑道。
俗話說得好，一力降十會，放在真氣總量上，也是一樣，你真氣的運用的再精妙，招式再高，對方普普通通的一拳，蘊含的真氣是你的十倍百倍千倍，怎麼打？
石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說一句偏心的話，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是在開玩笑。
可惜不是。
“是王老告訴我的。”
他嘆息一聲道：“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安山城爆發了一場戰鬥，前來進攻的兇獸數量，超過了二十萬，然而，陳凡他硬是以一人之力，將這麼多的兇獸殺光，守住了安山城。”
“怎，怎麼可能？”
聽到這裡的凌羽，張大了嘴巴。
哪怕那二十多萬頭兇獸，都是中低級兇獸，想要憑一己之力殺光，也不可能辦到吧？區區真元境武者，哪有那麼多的真氣可用？用體力，更是得累死不可。
“沒什麼不可能的，”石濤站起身，揹負着雙手，緩緩往前走去，“或者說，正是因爲他達到了真元境四境，纔有這種可能出現。”
凌羽先是嘴巴抖動着，然後整個身體，都跟着顫抖起來。沒錯，這沒法打，這根本沒法打。
可是他不懂，那傢伙的修煉速度，爲什麼可以如此之快？
難道是？
他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問道：“師父，他是不是把煉製出來的真氣丹，都自己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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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
石濤點點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凌羽臉上露出一抹猙獰之色。
他恨啊！
恨肖鴻那傢伙是個廢物，事情辦砸了。
如果他當時能把人帶回來，那麼現在，突破到真元境四境的人，就是他，而不是那個陳凡了！
“小羽，你心裡面在想什麼？”石濤察覺出不對勁，聲音冷冷道。
“沒，沒想什麼。”
凌羽嚇了一跳，隨後舔了舔嘴脣道：“師父，我只是有些不服氣而已，如果我也有那樣的條件，一定可以做的比他更好，甚至於，我現在已經是天人境武者了。”
石濤聞言，也沉默了。
理論上來說，確實有這種可能。
“不用不服氣。”
他出聲安慰道：“就在剛纔，陳凡他將經過他再次改良的真氣丹丹方，交給了總部。”
“再，再次改良的丹方？”凌羽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問道：“有什麼效果嗎？”
“無論是煉製出成品丹藥的概率，還是煉製出上品真氣丹的概率，都增加不少，還有概率出現效果是上品真氣丹十倍以上的，天品真氣丹。”
“十，十倍！”
凌羽張大嘴巴，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
“那，師，師父，現在煉製出來了嗎？”
“哪有這麼快。”
石濤看了他一眼，“不過，唐老他們已經在研究了，就算一時半會兒煉製不出來，上品真氣丹的數目，還是會不斷增加的。”
“太好了，謝謝師父！”
凌羽激動不已。
不就是真元境四境嗎？
有了足夠的真氣丹供應之後，他也可以輕鬆做到。
不，真元境四境算什麼？他要到真元境五境！震驚炎國！之後邁入天人境，剛成爲天人境武者，就能壓着天人境中期，甚至於天人境武者打的那種！
“你要感謝的不是我，是陳凡。”
石濤輕嘆一聲，“包括這段時間，你服用的上品真氣丹，也是多虧了他。”
“總部又沒有白拿他的東西，而且這些丹藥又不是他煉製出來的，要感謝，也應該感謝唐老他們纔對。”凌羽不屑道。
“這一次，是他免費贈送的。”石濤說了一句。
凌羽頓時啞口無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也沒有說出一個字。
石濤嘆息一聲，“我知道你的性格倔犟，不屈服，但能屈能伸，方爲丈夫，如今，我還能夠護得住你，即便陳凡他來了，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可是他成長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到了，讓我都吃驚的地步，我真怕那一天，連我也不是他的對手，那個時候就算我想要護住你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師，師父？”
聽到這番話，凌羽幾乎要嚇呆了。
這是他那個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都散發着自信，強大的師父嗎？
“師父，您別開玩笑了。”他強顏歡笑道：“您可是天人境武者，怎麼可能會不是那傢伙的對手呢？”
“不是開玩笑，而是真有這個可能。”
石濤目光落在他身上，表情十分嚴肅，“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動聯繫他，給他負荊請罪，相信師父，以他的性格，不會真的把你怎麼樣，或許你們二人還能從此之後成爲朋友，這樣的話無論是對你，還是對總部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不可能！”
凌羽像是被猜中了尾巴的貓，無比激動，“讓我給他負荊請罪，他配嗎？我就是死，死在荒郊野外，被兇獸吃的骨頭都不剩，都不可能給他負荊請罪的！”
石濤對於他的反應並不意外，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小羽，我知道你的性格，也知道這對於你而言有多難，我之所以說這個，也只是給你的一個提議，如果能夠照做的話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師父也會竭盡全力，保護好你。”
“嗯，師父，您放心吧，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凌羽笑着道。
內心不由得慶幸，還好自己留了一手。
宋家的勢力，比自家協會更加強大。
陳凡呢，就一個人，真元境四境又怎麼樣？哪怕他是天人境武者，跟一個傳承了幾百上千年的世家作對，迎接他的，也只有死亡，或者，生不如死罷了。
“嗯，希望吧。”
石濤點點頭。
不知道爲何，他感覺面前凌羽的笑容中，隱藏着其他的什麼東西，但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
安山城。
已經接近傍晚，暮色低垂。
不少黑影，隱藏在陰影之中，時不時響起咔嚓咔嚓的咀嚼聲。
城牆上的守衛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能在內心祈禱着，這羣被血腥味引來的兇獸，在吃飽之後，能夠儘快離開，別形成第二波獸潮就好。
城內也是安靜異常，像是一座空城，但是屋內，卻飄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
今天，對於城內的人來說，是最難忘的一天，不僅是白天的提心吊膽，還有夜晚的大快朵頤，很多人，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吃到撐過。
武道協會裡，陳凡默默吸收着天地元氣。
孟雪那邊，還沒有最新的消息。
而且就算是有，估計也無法應付這越發複雜的形勢。
好在天子望氣術，還有一天就能解鎖，到時候，他也擁有了部分預知未來的能力。
就在這時，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陳凡睜開眼睛，拿出手機一看，是覺醒者協會的那部手機，打來的，竟然是覺醒者協會總部？
“難道說？”
陳凡瞳孔立馬睜大。
觀宇宙法，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