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雅心向葉雲琛表白那天晚上,整個一班都沸騰了,原本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可雅心告訴了茵茵,叫茵茵不要告訴別人;茵茵就告訴了小梅,囑咐小梅不要亂說;小梅告訴了周圓圓,叫周圓圓千萬不要大嘴巴說出去,一定要替雅心保密,周圓圓……

總之,女人之間的秘密只能說說而已,女人的友誼也很脆弱。

但是,她們雖然知道雅心要向人表白,卻不知道她要向誰表白,她沒有告訴茵茵她喜歡誰。

上晚自習之前,雅心已經叫茵茵幫忙,提前在操場上佈置了一個漂亮的心形蠟燭圖案,雖然她的行爲有些非主流,但她對自己親手擺的桃心很滿意。

然後,她背對着閨蜜們,鼓起勇氣給葉雲琛打了個電話,“葉同學,你能不能來操場一趟,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電話纔打完,雅心便看到權濤、華子他們已經跑來了,她這才知道,姑娘們嘴巴也太大了,現在鬧得全班皆知了,他們是來看熱鬧的。

“樂雅心,你喜歡的男生到底是誰呀?是權濤還是華子?”雅心暗戀葉雲琛的事,根本沒人知道,因爲她從來沒對人表露過,所以大家只能亂猜。

雅心沒有回答那人,只朝華子看了過去,她想問華子,葉雲琛在哪裡。

因爲剛纔電話裡的葉雲琛沒說話就掛了。

她一看向華子,頓時,吃瓜羣衆們全都沸騰起來,一個個的推搡着華子,“華子,原來她喜歡的是你,你還不快過去!”

“是我嗎?真的是我嗎?”華子張大嘴巴,指着自己,激動得像中了五百萬一樣,同時,他害羞的低下頭,黝黑的臉已經變成了火龍果。

“不是你!”雅心扯了扯嘴角,這孩子想多了吧。

聽到雅心的回答,華子大呼失望,差點沒口吐白沫血濺當場。

正在這時,雅心突然看到人羣最後邊的地方,有道冷酷的身影站在那裡。

是商霆!他身後帶跟着好幾個小弟,把他襯得跟□□大哥似的!

他將手揣進褲兜裡,斜斜的歪着頭,一雙俊眼冷冷的盯着她,眼裡有憤怒,不甘,還有隱藏不了的難過、傷痛和深情。

看到商霆一臉冷酷的樣子,雅心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她腦子裡還在回憶昨天商霆說的話。

他說只要她對喜歡的人表白,只要那人答應了她,他就會死心。

一來,她很想讓商霆死心,二來,她真的是忍不住了,很想對葉雲琛表白,她好喜歡他,好想對他說:葉大神,我想和你在一起。

所以今天一早,她就把昨晚寫了大半夜的情書裝進書包裡,還把自己上個學期親手織的墨綠色圍巾裝進禮物盒裡,用紅色的絲帶綁起來,然後,她就站在了這裡。

現在,葉雲琛沒來,商霆卻來了。

隔着蠟燭明豔豔的火光,雅心看到商霆的眼睛在火苗裡映得一簇一簇的,他時不時的抽一口煙,在那胡亂的吐着菸圈,桀驁不馴中透出一股狂野,他微彎的劉海隨意的垂在額前,眼神明明滅滅,讓人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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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連葉大神都來湊熱鬧了!”這時,人羣裡有人尖叫起來。

雅心擡眼一看,在正前方,一道高瘦的身影正朝她走過來,他走在人羣裡,因爲個子最高,樣子最帥,給人一種鶴立雞羣的感覺。

看到葉雲琛走過來,雅心一顆心狂跳起來,她緊張不已,突然十分害怕面對葉雲琛,她想退縮了。

葉雲琛走到雅心面前,看了眼地上的心形蠟燭,低頭問她:“雅心同學,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我……”雅心咬着嘴脣,踟躇的踮了踮腳尖,兩手提緊手中的禮物袋子,突然,她把袋子遞給葉雲琛,鼓起勇氣說,“我喜歡你,希望你也能喜歡我!”

那一瞬間,葉雲琛怔在那裡,同學們呆在那裡,而商霆,則像根被冰凍了的木樁子一樣立在那裡。

“原來樂雅心喜歡的是葉大神,我一直以爲是華子!”

“我也希望是我啊!”華子肝腸寸斷的嚎叫。

同學裡一下像炸開了鍋一樣,大家嘰嘰喳喳的八卦起來。

雅心說完之後,迅速低下頭,她臉上火辣辣的,不敢與葉雲琛對視,葉雲琛則訝異的擡了擡眸,他斂目思索了一下,一臉認真的看着雅心,說:“樂同學,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很優秀很好的人。但是,我們是建設社會主義的接班人,你是祖國的花朵,祖國的未來需要你,還有兩年就要高考了,我希望你拋除這些雜念,以學業爲重。”

“哐當”一聲,好像有什麼砸中雅心似的,她的心一下子被砸得稀里嘩啦的,葉雲琛這麼說,就是在拒絕她。

他說的話很認真,聽着不是開玩笑,尤其是那句“我們是建設社會主義的接班人”,他說得極其嚴肅,好像他真是個根紅苗正的好青年。

當衆被拒絕,雅心頓時覺得面子掛不住,她原想這件事只有茵茵一個人知道,想默默的告白,哪知道現在圍了很多人,大家都像看笑話一樣看着她,有同情的,有好笑的,有得意的,她的臉丟大了!

就在這時,雪上加霜的事情來了。

學校的保安跑過來,拿起滅火器,唰唰唰幾下把她點的蠟燭給滅了,並且一臉警告的對她說:“學校禁止點火,趕緊把蠟燭收走,不然我打電話叫你家長來收!”

滅火器在滅蠟燭的時候,也滅熄了雅心一顆火熱的心,她滿臉淚水的站在那裡,任由冷風吹着,她的心已經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葉雲琛已經走了。

很多同學上來安慰她,抱住她,可她卻像根冰柱子似的立在那裡,淚眼模糊的時候,她看到蝦皮、蟹棒把同學們全趕走了。

此時,夜晚的操場夜深人靜,商霆朝她走了過來。

在商霆和她說話的時候,她看到蝦皮朝一個人走過去,並遞給那人一支菸。

商霆看到雅心在哭,一顆心也揪得很緊,他猛地把她擁入懷中,並用紙巾給她擦臉,“我沒想到竟然是他,我說過,只要他不答應你,我就不會死心,我會繼續追你,雅心,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商霆聲音十分溫柔,看雅心的眼神很是認真,他散漫的外表下,真的掩藏得有一顆重情的真心。

雅心愣愣的看着他,任由他擦掉她臉上的淚,燈光下,商霆身上像是灑了一層銀輝似的,他低頭看她的樣子,也像葉雲琛看江丹妮一樣溫柔寵溺,呵護備至。

就在這時,茵茵從邊上跑過來,對雅心說:“姐,姨媽打電話來,叫我們回家了。”

商霆冷冷的瞪了一眼壞他好事的茵茵,正要說話,突然,面前的雅心擡起頭來,一腳踩到他鞋子上,說:“你以爲我不知道蠟燭是你買通保安滅的?剛纔蝦皮還給保安遞煙感謝他,商霆,你太可惡了,你竟然叫人破壞我的表白,讓我被拒絕後又丟盡了臉。你說你喜歡我,我真的不信,你要是真的喜歡我,不會在背後搞小動作,害我成了大家的笑柄!”

在蠟燭被保安無情的滅掉那一瞬間,雅心明顯感覺到有人在嘲笑她,估計這件事會成爲校園裡的頭條,她會成爲人家茶餘飯後的話題。

原本只是個普通的表白,就算葉雲琛拒絕她,大家最多私聊兩下就忘記了,可因爲蠟燭被保安滅掉這個舉動,一下子變成了社會性的大新聞。

雅心想,她的名譽真碎成渣渣了。

踩完商霆後,雅心氣憤的拉着茵茵回家了。

商霆也氣得走向遠處的蝦皮,一巴掌打在他頭上,說:“我叫你不要擅作主張,不要揹着我搞小動作,你說,是不是你叫保安滅的蠟燭?現在雅心恨死我了!”

蝦皮一臉茫然的看着商霆,搖了搖頭:“老大,我沒有啊。”

“那你給他遞煙幹什麼?”

邊上正在抽菸的保安狠狠的吸了口菸屁股,說:“我和蝦皮是老鄉,所以他才請我抽菸。”

商霆盛怒的瞪着保安,“那誰叫你去滅蠟燭的?”

保安怯生生的站起來,從兜裡摸出一張紅色鈔票,說:“剛纔有個小姑娘過來找我,給我一百塊錢,說那邊有人要放火,叫我趕快去滅了。我一時財迷心竅,就去把火滅了,再說,我要不滅,被主任發現,着火了我也要承擔責任。”

“那個小姑娘是誰?長什麼樣?”商霆真是怒了,他竟然替別人背了黑鍋,這口鍋他可不背。

保安說:“人太多了,她跑得太快,我沒看清。”

這一週,是雅心最難過的一週,也是她最難堪的一週。

如果能夠重來,她一定不會向葉雲琛表白。

誰說的女追男隔層紗?面對不喜歡自己的男人,女追男簡直是隔了千萬重山。

每天走進教室,她都感覺到大家在對她指指點點,而葉雲琛,在拒絕她之後,竟然搬到她隔壁去了,她們之間隔着一條過道,他和她再也不是同桌了。

她每天坐在座位上,都坐如針氈,還好葉雲琛搬了位子,她纔不至於太尷尬。但在教室裡,她再也沒和同學們說過話,也沒有笑過。

她變得愛遲到早退,不愛學習,經常上課的時候打磕睡,一下課就趕緊回家,像逃避世人似的,有時候一、兩天不來上課,給的理由是生病請假。

有一天晚上,葉雲琛託華子帶給雅心一樣禮物。

那是一顆閃着耀眼光芒的水晶蘋果,在蘋果下面,壓着一封藍色的信。

一看到這封信,雅心沉寂的心又跳了起來,回到家裡,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打開了這封信。

“雅心同學,你好。首先我很感謝收到你的來信,你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和你做了一年的同桌,我很開心,也很感動,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你送給我的圍巾,我會好好珍藏,還有700多天就高考了,我希望我們能一起努力,用心學習,考上自己喜歡的大學。我喜歡A大,如果你也喜歡,我在A大等你。”

這封信其實很長,裡面還有很多葉雲琛對她的鼓勵之詞,他說得最多的就是你很優秀,你很好等等的話,裡面還夾雜着“人生最美好是風景”之類的描寫詞語。

那句“我在A大等你”,一下子激勵了雅心,原來他不是不喜歡她,而是要以學業爲重,他說他要在A大等她,在中國最好的學府等她,是代表他喜歡她麼?

一下子,雅心的鬥志又昂揚起來,她再也不遲到早退,隨便曠課了。

她又變得和以前一樣,熱愛學習,並且更加勤奮,她要和葉雲琛一起上A大。

有天上午,在午休的時候,雅心去上廁所,聽到班裡的小梅和周圓圓在講話。

“圓圓,聽說華子喜歡你,他是不是向你表白了,你到底答應沒有?”

“我還在考驗他呢,我可不會輕易答應他。”

“就是,咱們女孩要矜持,不能太輕易讓男生得手,得多折騰他們一下,他們纔會珍惜。你看咱們班的樂雅心,居然拉下尊嚴去向葉大神表白,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人家根本不喜歡她,她還舔着臉撲上去,這種女生誰會喜歡?女生一定要矜持,絕不能主動對男生示好,否則男生會以爲你很輕浮,會看不起你。”

“也不能這麼說吧,我感覺葉大神還是喜歡雅心的,他託華子帶給雅心一封信,在信裡鼓勵雅心。華子說,葉大神看雅心每天遲到早退,整個人變得十分頹廢,怕她荒廢學業,耽誤一生,就寫了封鼓勵信給雅心。他不想因爲他的原因,打擊雅心的自信心,他本來可以不用寫這封信的,可他怕之前的行爲傷害雅心,怕雅心沒心思學習走上歧路,想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小,所以寫了這封信。如果他不喜歡雅心,會爲她的未來考慮這麼多嗎?”

“真的?看來葉大神真是個好人,不像別的男生那麼混蛋。”

小梅和周圓圓走後,雅心一個人呆愣在廁所裡,良久,她才洗好手走出來。

夜晚,下了晚自習,當葉雲琛一個人走到回家的路上時,一道嬌小的身影攔住了他。

“是你?樂同學。”看到雅心出現在自己面前,葉雲琛訝異的看着她,眼神還有些尷尬。

雅心眼神淡淡的,沉聲說:“你寫那封信根本不是喜歡我,是在安慰我對不對?你根本不會在A大等我,這只是你怕我消沉騙我的,對不對?”

葉雲琛思索了一下,點頭回答:“是的。”

“我真要謝謝你的好意,是不是我很不好,所以你才拒絕我?可是我明明感覺你在意過我的,你送我的短位Q|Q號,上面還寫着一葉知心。葉雲琛,樂雅心,不都有我們兩個的名字嗎?”

“很抱歉讓你誤會了,那是我妹妹的名字,她叫葉知心。這個號碼是我當初送給她的,她已經有了便沒要,正好當時你託我幫你申請,我看這個號碼數字很好,所以就送給你了,沒想到你會誤會。”

什麼?雅心突然愣在那裡。

“那你給我抄歌本,給我講題等,又是代表什麼?”

“葉同學,那只是同學間的互相幫助,我沒想到我的舉動會給你帶來困擾和誤會,實在抱歉。”他想,看來他以後不能誰都幫助了,會給人造成錯覺。從小媽媽就教他要樂於助人,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令人誤會,這的確是他的不對。

聽到這裡,雅心一顆心重重的沉了下來,原來她太幼稚了,竟然天真的以爲他喜歡她,人家只是隨手幫助了一個同學,她卻已經在心裡想了一部愛情連續劇。

這一次,雅心得到了答案,知道葉雲琛寫信只是爲了鼓勵她,他並不喜歡她,但她沒有頹廢消沉,還是一如既往的埋頭學習。

她想,她已經沒了愛情,不能連學業都沒了,那樣她纔會真的成爲笑柄。

那時候每週都要移位置,雅心往左邊移,又和葉雲琛成了同桌,兩人之間從不交流,井水不犯河水,像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這樣也好,省得雅心尷尬。

有一天晚上,雅心纔到教室,發現過了很久葉雲琛都沒來,終於過了半個小時,他來了,帶着滿身的酒氣,一臉醉意的坐到位置上。

當時是夏天,大家開着窗,窗外開滿了鮮花,有陣陣花香隨風飄進來,那濃濃的花香中,混着淡淡的酒香,十分醉人。

雅心從來不知道,原來酒的味道是那般的好聞,曾經以爲喝醉酒的人很討厭,可她一擡眼,便看到醉態翩然的葉雲琛時,才知道,不是所有醉酒的人都討厭,相反,有的人喝醉了更好看。

葉雲琛的樣子好像心情不好,他滿面冷意,眼神有些孤獨寂廖,好像受了情傷一樣。

他不是沒喜歡的人嗎?怎麼會醉成這樣?

這時,雅心聽到背後的華子對葉雲琛說:“阿琛,你怎麼喝這麼多?就算吵架了,也不能喝那麼多呀,有誤會說清楚就OK了。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轟”的一聲,好像有石頭砸進雅心心裡一樣,雅心顫抖的握着鋼筆,不敢擡頭。

原來,葉雲琛早有了喜歡的人,怪不得他拒絕她,怪不得他對她如此疏離,保持着距離,他爲什麼不直接告訴她?是怕傷害她嗎?

高二的時候,雅心和葉雲琛分班了。

葉雲琛留在原來的一班,學理科,雅心則去了二班,學文科。

從此,他們基本上毫無瓜葛。

到了冬天的時候,同學們都圍上了圍巾,雅心經常偷偷的注意葉雲琛,看他有沒有圍她送給他的墨綠色圍巾,結果是,他換了N條色彩不同的圍巾,但沒有她的那條。

分班之後,雅心與葉雲琛有過一次交集。

快高考的時候,大家都會在下晚自習後去圖書館學習,有一天,周圓圓約了雅心,雅心到了佔着的位置上一看,葉雲琛也在那裡。

原來因爲周圓圓和華子在一起了,她帶上華子,華子帶上葉雲琛,大家一起學習,所以雅心才能再有機會和葉雲琛坐在一起。

這一晚上雅心幾乎沒有心思學習,她全程低着頭,紅着臉,葉雲琛淡淡的坐着,偶爾和華子交流一下題目,偶爾喝口水。

下了晚自習之後,因爲太晚了,周圓圓提議華子送她回家,葉雲琛送雅心回家,葉雲琛同意了。

這是高中三年,雅心第一次和葉雲琛單獨放學回家,這一晚的風景很好,月亮很圓,路燈很亮,桂花很香,雅心也很緊張。

路上爲了緩解尷尬,兩人開始聊天。

葉雲琛說:“一會你回家後還要吃東西嗎?”

雅心說:“我不吃,下午吃得太飽了,還不餓,你呢?”

葉雲琛說:“我餓了,要回家吃炒麪。”

雅心驚奇的說:“面也可以炒嗎?怎麼炒?”

葉雲琛點頭:“當然,加點水就可以炒了,我經常炒。”

雅心說:“平時你喜歡吃什麼菜呢?”

葉雲琛說:“我喜歡吃白菜,不喜歡吃肉。”

雅心驚奇:“竟然有人不喜歡吃肉,肉多好吃呀,你一點也不吃麼?”

葉雲琛點頭:“是的,我從來不吃肉,只喜歡吃白菜。”

雅心說:“我送你的圍巾,我從來沒見你帶過,你扔了嗎?”

葉雲琛搖頭:“我沒扔,我放在家裡櫃子裡的。”

那你爲什麼不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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