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的清晨，北風又在瑟瑟。
江勤帶着董文豪和魏蘭蘭，去了一趟市中心的萬衆商城。
萬衆商城的老闆名叫何益軍，一個大腹便便，財大氣粗的中年男人，他希望江勤能夠配合萬衆商城，搞一波換季大促銷，主要面向的羣體就是學生。
何益軍是眼光很敏銳的一批人，也是科技大推廣活動中第一位找上門來打廣告的商戶。
甚至，他算是整個知乎目前接待過的身價最高的老闆。
“江總，久聞大名，沒想到這麼年輕，他們都說你是個大學生，我起初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江勤笑容燦爛地上前握手：“何總過獎了，跟您一比，我那個論壇純純是小打小鬧。”
何益軍哈哈一聲，看向董文豪和魏蘭蘭：“這兩位是？”
“內容總監，董文豪，市場總監，魏蘭蘭，我們論壇的中流砥柱，平時忙的不行，但爲了萬衆的推廣項目，我還是特地讓他們把手裡的事情放下，陪我一起過來了。”
“原來是兩個總監啊，這可太榮幸了，快快快，先到會議室裡坐。”
董文豪和魏蘭蘭對視一眼，心說老闆真會吹，我們不是內容組的小組長和市場組的小組長嗎？
好傢伙，兩句話的功夫，成總監了。
但你還別說，總監這兩個字就是比組長聽着得勁兒。
江勤看兩個人忽然挺胸擡頭，忍不住一樂，他心裡其實很明白，總監什麼的，何益軍未必會信，畢竟他們都是大學生，青澀的臉是騙不了人的。
但俗話怎麼說來着？伸手不打笑臉人。
更何況身份這個東西，你要是自己不擡，難道還指望着甲方來幫伱擡嗎？
半晌之後，萬衆的營銷經理就跟過來了，是個挺年輕的女人，名叫嶽竹。
“江總，我們是這樣計劃的，整個推廣活動期間，服裝促銷區我們可以給到六折的最低折扣，其他區我們給八折優惠，電影院除外，活動持續一個月，要在你們論壇做全方位的推廣，輪播圖，軟文貼，二級頁，我們都要，江總你開個價吧。”
江勤伸出手：“十萬塊。”
話音落下，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嶽竹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江總，您在開玩笑吧？我們整個活動做下來，利潤可能都達不到十萬。”
“嶽小姐，這是我們在仔細研究之後給出的一個最合理的報價。”
聽到這裡，魏蘭蘭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說實話，要來萬衆商城的事他們是半個小時前纔剛剛知道的。
研究什麼的，純粹老闆瞎掰。
不過十萬也太多了，要知道，論壇最貴的廣告位其實才三萬塊。
雖然萬衆的要求確實有點多，但十萬塊不至於的。
“江總，你們首頁輪播不是才29999？剩下的那些廣告位好像都不太值錢吧？”
“那萬衆這邊的心理價位是多少？”
嶽竹看了一眼何益軍，在對方點頭的情況下開口：“我們經過覈算，五萬塊是最合適的。”
江勤點點頭：“好吧，那就五萬塊。”
“？”
嶽竹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江總還真是爽快人啊，我是頭一次見到這麼談價的……”
江勤擺擺手，從包裡掏出一份文件：“五萬塊可以答應，但是我想請二位先看看我們馬上要上線的新服務。”
何益軍放下二郎腿，湊近看了一下：“拼團網入駐意向書？”
“十二月正式開始試運營，如果萬衆有意願的話，可以嘗試一下，我們正在尋找第一批合作伙伴。”
“團購這個東西……說實話，我不太看好。”何益軍搖搖頭。
江勤往前推了一下：“入駐是免費的，你們賣一份貨，我們拿一份提成，賣不出去也不會虧，而且，如果我們達成合作，你們的推廣費一下就省了五萬。”
“這倒是啊。”嶽竹有些意動，畢竟能省一半。
何益軍眼神怪異地看了一眼江勤：“江總，我們哪裡省了五萬？”
江勤咳嗽一聲：“十萬的推廣費，籤個合作意向書就打半折，這不是省五萬嗎？”
“十萬我們又沒答應，怎麼能算我們省了五萬？你這是偷換概念啊！”
話音落下，嶽竹表情一愣，才明白自己險些被坑了。
十萬是他的叫價，不是最終成交價格，他們的心理價位本來就是五萬，這也能算是省的？
這大學生年級輕輕的，怎麼一句話一個坑？
江勤被拆穿之後也不尷尬，反而咧嘴一笑：“反正市場價就是這樣的，咱們要是合作不了，我還是堅持叫價十萬，但免費入駐一下就省五萬塊，難道不香嗎？”
“……”
江勤來之前就算好了，萬衆商城的推廣頂多要七萬，所以他一開始就不是奔着推廣費來的，他最大的目的是爲拼團找到合作商。
如果正兒八經的談合作，江勤在身份上就矮一截，很容易被對方拿捏。
但如果讓萬衆覺得是自己了佔便宜，那合作可成的機率就大的多了。
這都是套路，一樣的東西換不同說法，所得結果可能是天差地別。
“五萬哦。”
江勤伸出手，在倆人面前揮了揮：“一口氣省五萬，還在猶豫什麼呢？說實話，你們給的五萬也是底價，還有往上談的餘地，但我不叫價了，五萬就五萬。”
何益軍很少見到這麼有意思的年輕人，忍不住一笑：“行，反正我們也不吃虧，我就看江總怎麼折騰了。”
“謝謝何總支持！”
“不過意向書我們先不籤，我需要讓底下的人集體研究一下。”
江勤咂咂嘴：“不至於吧？”
何益軍看向嶽竹：“我們嶽經理做商城營銷五年了，兩句話就差點被你坑了，這意向書要是不研究一下，我還真不敢籤。”
“何總，我是老實人啊。”
“老實人挖坑最深！”
江勤樂了：“行，那何總就研究吧，別晚了我們拼團上線就行。”
何益軍點點頭，看向自己的秘書：“小方，你去聚仙居定個桌，我中午請江總吃個飯。”
“別了何總。飯就算了，我下午還得領獎。”
“領獎？”
“不瞞何總說，我最近榮獲了臨川大學首屆全校學習競賽第一名，成爲了臨川大學歷史上第一位學習之星，下午就要領獎了，實在是沒時間。”
聽到這句話，何益軍和嶽竹同時擡起了頭，眼神裡閃過無窮的驚訝。
臨川大學是臨川最好的985高校，首屆，全校，學習競賽，第一名，學習之星，好傢伙，這得是多大的含金量？
前一秒，何益軍對江勤確實失去了百分之五十的信任感。
一個說話都挖坑的人，他能有多少良心？
但聽說江勤是臨川大學歷史上首位學習之星，那他對臨大的信任感有一部分就轉嫁到了江勤的身上。
老一輩的生意人，學歷一般都不高，對於學校，尤其是重本，總有種莫名的崇尚。
何益軍覺得，江勤的學習成績既然能在臨大名列前茅的，那他應該不會是個坑蒙拐騙之徒。
“那確實是領獎更重要，飯什麼時候吃都行，我就不強留了。”
“感謝何總理解，我畢竟是第一，而且還是首屆，我要是缺席了，很多人都會失望的。”
“嗯，大學的獎項都很重要，這個我懂。”
半晌之後，一行三人離開了萬衆商城，到附近的美食街吃了個豬腳麪。
魏蘭蘭和董文豪這纔敢確認，原來推廣根本不是老闆的目的，他的目的一開始就是拼團合作。
另外，全校首屆學習之星那段也太尬了吧？他們腳指頭都要摳別墅了，老闆是怎麼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來的。
“老闆，你說學習之星的時候不會覺得心虛嗎？”
江勤眉毛一立：“心虛個毛線？首屆，第一，全校，我有一個字是假的嗎？”
魏蘭蘭愣了一下：“那倒是沒有。”
“就是嘛，而且何總又不是臨川大學的，他怎麼會知道學習之星就是個野雞獎，我把這事兒說出來，就是爲了給拼團提升幾分信任度，讓臨川大學無形中成爲我們的信任背書。”
“我以爲把蔣志花坑了就是整個套路的最後一環，沒想到這樣的套路還能拿出來重複使用……”
江勤剝開一瓣蒜：“套路在精不在多，管他尷不尷尬，好用就行。”
董文豪伸出手：“老闆，我要瓣蒜。”
“你好囂張啊，你不給老闆扒蒜就算了，還要我給你扒蒜？”
江勤罵罵咧咧的，把剝好的蒜拍到董文豪手裡，自己則開始在心裡盤算起拼團上線的事情。
譚青已經談攏了步行街的商戶，入駐到美食板塊，萬衆入駐到商城板塊，現在最缺的就是生活板塊的零售商家。
說實話，大學生沒有那麼多錢，買個衣服就是頂天了，所以平時的日常開銷基本還是花在吃飯、零食、飲料這種小東小西上。
尤其是拼團剛上線，很難獲取足夠的信任感。
說白了，大學生敢在上面買個可樂，但很少有人敢買個手機。
所以，在變現初期，美食和零售其實是拼團的業務主打板塊。
“老闆，我還要一瓣蒜。”
“？？？？？”
“不知道爲什麼，你剝的蒜有一股資本家的香味。”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