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腫瘤的大小和位置，是前期比較困難的部分，因爲腹腔鏡下是沒有手感的，所以比較難以分辨間質瘤和正常細胞的形態。”凌然做着手術的時間，還有空關注葉思功和任麒的狀態，在兩人稍稍有所分神之間，就用提問將之給拉了回來：“現在能找到目標位置嗎？”
“在前臂大彎側。”任麒的競爭意識比葉思功要強一些，黑在雲醫的決定，本身就是非常具有競爭性的。
凌然“恩”的一聲，道：“指出來。”
持鏡的任麒嚥了口唾沫，稍微轉動了一下鏡頭，然後伸手指了下屏幕，道：“我印象裡應該在這邊……”
“錯。再找。”凌然一句話就給否決了。
任麒臉一黑一紅，連忙再轉動鏡頭。
這原本不應當是一個困難的題目，但凌然的操作和要求，以及現場的環境，還是加重了任麒的壓力。
“仔細看清楚，別急着回答。”凌然看着任麒的動作，又給了一句話，免得他太過於緊張。
從小到大，凌然身邊總是會有各種過於緊張的人。所以，凌然從小就要面對過於緊張的小朋友，小朋友家長，老師，乃至於不知從何而來的記者和社會人士。
到了現在，如何緩解身邊人的緊張，對凌然來說，更像是一個選項而已。
極具磁性的聲音，略微舒緩但依舊正常的語調，超卓的自信，以及正確的語言的引導，瞬間就讓任麒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就某種程度而言，任麒是有些擔心旁觀者的嘲笑和諷刺的。
凌然的手術室裡，永遠少不了旁觀的醫生，而且，經常是有中高級醫生在場的。
像是今天，他做腹腔鏡下的胃切除，就有普外科的醫生不遠千米的走過來，參觀凌然的手術過程。
任麒定了定神，再次轉動鏡頭。
凌然緩緩道：“回憶一下前期的核磁共振的圖像。”
“是。”任麒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心裡想，核磁共振個毛線啊，我能看懂多少核磁共振……唔，之前好像有被指過……
他一邊想着，一邊回憶，接着，看着凌然的眼神，將鏡頭轉向了右側，然後還是伸手指了指。
“這次沒錯。”凌然輕輕的點了點頭，給予了肯定。
任麒的臉上不由露出笑容來。
接着，任麒就看到了葉思功臉上的笑。
有一瞬間，任麒是相當不好意思的。
確實，只不過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詢問而已。做醫生做到現在，被上級醫生考試似的問問題，都不知道問了多少次了，凌然的一個簡單問題，回答出來，或者回答不出來，又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呢？任麒，把你的笑收起來。
任麒腦袋裡是這麼想的，可實際上，笑容是怎麼收也收不住。
他就是有種莫名其妙的驕傲感。
像是在一次重大的學術會議上，回答出了一個重大問題似的。
“恩，答的不錯。”凌然點點頭，算是對處於緊張狀態下的任麒的一次情緒緩解。
聽到凌然的評價，葉思功臉上的似笑非笑也不由收了起來，且不由變的嚴肅了。
凌醫生可是不常給予下級醫生以“不錯”的評價的，事實上，儘管凌然在雲醫的名聲極好，也深受下級醫生的歡迎，但是，這些名聲和歡迎中，並不包括“性格好”這樣的評價。
葉思功順着這個思路考慮，眼神不由瞄向了腹腔鏡的屏幕，心道：莫非任麒是做的真不錯？
葉思功自己看着屏幕，也開始做起了基礎判斷。
差不多時間，在場的醫生們也都自己默默估量着。
自發來看手術的醫生，都是非常有上進心和進取心的醫生。越是高級別的醫院裡，也越是此類醫生居多。這些讀書時成績突出，考研時輕輕鬆鬆，從入職開始就不斷競爭的年輕醫生，只有最具有進取心和事業心的一半人，纔有機會在高級別醫院裡長期呆下去。
來進修的醫生，也是難得脫離了家庭和低級醫院的氣氛，其第一時間進入了學習狀態。
他們來看凌然的手術，就像是學生自己晚自習一樣，不是什麼必須的任務，做個一次兩次，甚至二三十次的，都沒有什麼用，但持續做下去，就會變的與衆不同。
這些醫生，看着凌然的手術，聽着凌然說話，也就不自覺的升起了類葉思功的判斷：莫非任麒是做的真不錯？
任務：證明。
任務內容：令下屬醫生，證明自己的技術超過了同期。
任務進度：4/5。
凌然才切斷胃脾韌帶，就聽到了系統提示，不由一愣，並皺起了眉頭。
最近的系統，不太走尋常路啊。
“任務完成了4/5，是任麒這邊證明了自己？”凌然問了系統一句，沒聽到回答，也就沒當回事。
“凌醫生？”任麒見凌然停手，不禁有些擔心。
“沒事，你做的不錯，準備和葉思功換一下位置。葉醫生再去洗手。”凌然果斷決定換人。他現在也不能確定是任麒完成了任務，還是葉思功完成了任務。
或許還有可能，是屬下的其他醫生莫名其妙的爲他完成了任務也有可能。
不過，目前最符合邏輯的還是任麒。
所以，凌然就準備讓葉思功再試試看，說不定就此完成了任務也說不定。
他現在對中級寶箱還是蠻有需求的，尤其是虛擬人，幾秒鐘的時間對大師級的技能都有增益，不管用給什麼病人，預後都會大大提高，若是遇到超高難度的手術，10分鐘的虛擬人，興許就能多救一條命下來。
相比之下，訓練任麒和葉思功都是附帶的。
訓練營招募來的一堆進修醫，一方面是爲了填補急診中心缺少的人手，一方面就是爲了給屬下的醫生鼓掌的。
任麒看樣子有較大的概率已經被鼓掌了，凌然立即轉向葉思功。
任麒一臉茫然，擔心自己做錯了，可偏偏剛剛得到了鼓勵，可要說自己做對了，爲何一場手術沒結束就被換了下來呢？
不管他是怎麼胡思亂想的，手術很快又流暢的運行了下來。
手術室裡的主角，從來都是主刀醫生和患者。
手術刀兩端，是手術室存在的意義。
凌然繼續熟練的做着手術，到了切瘤子的時間，纔像是剛纔一樣，問葉思功道：“做間質瘤最需要注意的是什麼？”
葉思功看着凌然的操作，立即道：“是要完整的將間質瘤剝離出來。”
“爲什麼？”
“因爲有惡性的可能性，所以，無瘤操作很重要。”
“恩，這也是手術的重點和難點。”凌然自己是大師級的技術，口中說着重點和難點，手裡的操作卻是輕鬆的不行。
凌然類似剛纔的說話方式說完，又完成一**作，特意擡頭等待了一會。
完成任務的提示並未出現。
“恩，葉醫生接下來幾天有什麼事嗎？”凌然重新投入手術中，口中繼續詢問。
葉思功一凜，有些慌的道：“事情……好像都沒有。”
“那接下來幾天早點來，我們爭取多做幾臺手術。”凌然想了一下，又道：“你和左慈典溝通一下，安排上。”
“是。”葉思功的腿有些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擔心。
任麒一臉茫然：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