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1999.99
“這麼嚴重的嗎？”程越臉色微冷，心裡頭着急，卻又不知道有什麼對策能夠應對。
這樣的事情，哪怕他現如今還在太子之位，恐怕也是要焦頭爛額的。
不要說他現在一無所有了。
“何止是嚴重了……”李柏宇道：“這件事情，問題出就出在，朝廷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糧食救濟安州。”
“原本安州府就是整個大靖最大的糧食產出地，僅僅一個安州府，就佔了大靖每年糧食總產出的三分之一。”
李柏宇沉聲道：“如今安州府在魏濤等人的禍害下，已經近乎於絕產。更不要說這些年的存糧，幾乎都已經被魏濤這些人給轉移。安州府沒有任何的存糧。”
“朝廷幾遍是有心想要支援這裡，也根本就調度不出來多少糧食。”
他嘆了一口氣道：“往年那幾個水災頻發的地方，如今也正是緊缺的檔口。安州府這裡想要一些賑災糧，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怎麼會這樣呢？”程越擰眉道：“既然安州府這些人的罪證已經被完全掌握了，那這裡的百姓現如今是怎樣的狀況，上面不應該也是心知肚明的嗎？這裡頭究竟已經有多少人餓死，難道都沒上報不成？”
李柏宇瞅了他一眼：“怎麼可能沒上報？可上報了又有什麼用呢？聖上倒是有心想要從安州府附近的幾個地方，調一些糧食過來，至少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可這個想法纔剛一提出來，各地請求賑災的摺子，就如雪花片兒一樣，集中到一塊兒往京城裡頭飛。”
“是丞相？”程越沉聲問。
李柏宇嗯了一聲：“除了他還能有誰呢？樑王在這其中也沒少推波助瀾。”
他冷哼了一聲：“這些人一個個的，自己吃飽穿暖，活的頂頂滋潤，便就心安理得的，無視所有無辜百姓生死！”
說完他嘆了口氣：“可惜現如今我們就是有再多的憤怒，也根本就改變不了安州府的現狀。如果這次土豆的畝產，真的能夠有一千斤，莫說是一千，只要能有五百，就足以解決掉安州府的燃眉之急。”
程越點了點頭：“希望是如此吧。”
李柏宇已經派人去衙門借公秤了。
他道：“如果安州府現如今的困境能夠解決，那魏濤這些人的罪行就也能夠公之於衆。”
“現在不能公佈？”程越皺眉道。
李柏宇點了點頭：“丞相的意思是，未免會造成更大的恐慌，最好是將這件事情壓下來，不要讓任何人知曉，尤其是安州府的百姓，一定要瞞住。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暴動。”
“這個畜生！”程越怒聲道：“他這是想讓更多人都餓死嗎？”
哪怕那個人是他的親舅舅。
李柏宇卻不好接話說什麼的，他只再次嘆息道：“希望這些土豆的畝產，真的不會讓人失望吧……”
在一旁聽完了全程的洛青青。
她實在是沒忍住出聲道：“那什麼，打斷一下……”
兩個人聞聲齊齊的回頭。
“這個土豆的畝產，不是一千斤。”洛青青道。
“什麼？”
二人大驚：“這麼說，確實是稱出了問題？”
李柏宇頓時一臉苦色：“看來安州府這一次真的是要挺不過去了。”
“沒有一千，那八百……不，五百，三百的，總應該有的吧？”程越不死心道。
洛青青：……
“你們沒想過有一種可能，就是……它的畝產是一千以上呢。”
她瞪了兩人一眼：“這些人每家土豆的產出，根本就沒有一畝地。”
“沒有一畝地？”兩人再一次齊聲驚訝道。
洛青青嗯了一聲：“這些只不過是大家在自家院子裡種的，只有少部分人是在自己的田間地頭收拾出了一些空地。至於成畝的種植……洛家村幾乎沒有。”
她道：“雖然有不少人家也收拾了一些荒地出來，加上一開始也的確計劃着全部都種上土豆，這不事到臨頭有些人改主意了嘛。”
“大傢伙擔心這土豆種出來沒有那麼容易，所以大多都是種了一半兒，留了一半兒。餘下的地方，大多都種上了白菜、蘿蔔之類的，比較好儲存的蔬菜，以後沒什麼吃的了……有些蘿蔔白菜吃，好過於什麼都沒有。”
洛青青道：“這裡大多數人種的土豆，差不多也就是三分地左右吧。”
“什麼？”
程越跟李柏宇再次震驚。
洛青青：……
“你倆可以把下巴收一收了，這樣的產出已經夠少了。”她有些嫌棄道。
而且……
“難道安家村那邊也沒有稱重嗎？”洛青青看向李柏宇問。
李柏宇搖了搖頭：“我倒是聽說那大豐收了，可那邊兒人都一直覺得應該等你過去了再一起稱重，所以也是都沒稱的，報給你的，應該只是一個大概的數字。”
“……都等我做什麼，難不成還指望着我去一個個稱？還是我過去了，這重量就能翻倍？”洛青青有些無語道。
李柏宇心情鬆緩下來，也有心思開玩笑了：“你這不是菜神嘛，大家都希望能夠得你保佑一下。”
“我打你信不信？”洛青青瞪了人一眼。
李柏宇趕忙做小伏低，一副狗腿子的樣子。
“不敢不敢，我信的。”
倒是逗得人心情鬆快了不少。
笑樂了一陣子之後，李柏宇才道：“那我現在就寫信送回京城？”
他這話是對洛青青說的，多少有些請示人的意思。
洛青青嗯了一聲，道：“這些事情我又不懂的，你們自己拿主意就是。”
李柏宇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麼，心裡卻打定主意，該問的時候，還是要問的。
他倒也沒有急着去寫信，而是等手底下的人，將官府的公秤拿過來，將每一戶人家所產的土豆，一一稱重過之後，這纔去寫信報給京城。
“這公秤真的就一點兒偏差沒有。”
有人忍不住問道。
接連的一千斤，一千一百斤，一千二百斤，甚至還有一家直接是一千五百斤……
他們聽的都已經麻木了。
現在大概只有誰家能產量超過兩千斤，才能夠引起他們心情上的波動了。
“應該是準的吧？”
“可這也太離譜了吧。”有人神情飄忽道：“咱們現在家家都是有上千斤糧食的人家了？”
這也太玄幻了吧。
要知道不久之前，他們還個個都是吃不飽的狀態。
結果現在突然間就手握千斤糧食了？
就在衆人還暈暈乎乎的時候，突然的一聲爆喝，驚住了衆人。
“兩千斤！兩千斤！”
原來是洛德寶一家，正在對着秤大喊“兩千斤”……
衆人原本激動的神色，瞬間的冷卻下來。
“洛德寶你喊啥呢！搞得咱們還以爲你們家出了兩千斤……”
有人不滿道。
洛德寶卻壓根就沒有搭理他們，依舊在大聲的喊着“兩千斤，兩千斤”……
負責給村裡人用公秤稱重的，是御麟營的人。
他面無表情的說道：“洛有財家，總共產出土豆，一千九百九十九斤九兩九！”
洛德寶瞬間就垮了臉：“咋能沒到兩千斤呢？”
臉上很是遺憾的樣子。
衆人卻只覺得他是在明晃晃的炫耀，頓時將人臭罵了一頓。
只是眼中跟言語裡，還是藏不住的羨慕。
那可是一千九百九十九斤九兩九啊！
跟兩千斤也沒差啥了。
“去去去，你少在這裡得了便宜還賣乖。”衆人酸的不行。
洛德寶卻好像真的很傷心一樣，哭喪着臉，像是剛死了爹孃一樣。
他爹洛有財就淡定的多。
無論是真恭喜還是假恭喜，都一一照收。
之後的諸多人家裡，就沒有這麼多斤數的了，甚至連過一千五百斤的都沒有幾個。
洛有財家的一千九百九十九斤九兩九……就顯得格外耀眼了。
等全部土豆都稱完，攏共得了土豆四萬五千六百二十二斤。
幾乎每家每戶，都有個一千來斤。
別的不說，至少這半年不用擔心會餓死了。
洛青青對此倒是淡定的很。
李柏宇激動的去寫傳條，讓人快馬加鞭的送回了京城。
程越也很是激動。
他想到洛青青跟他說的其他種子：“這土豆的畝產，是不是比你預期的要低了許多？你之前說過的其他種子，是不是要比這個的產量還要高？”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洛青青絕對是當之無愧的菜神！
可以供長生祠的那種。
“確實低了一些。”洛青青也沒有把話說的太滿：“不過這樣子已經很不錯了。”
她提前給人打預防針道：“畢竟再怎麼優良的品種，落到實處，也還是要考慮當地的情況，土壤是否適合種植這個品種？氣溫是否適合種植這個品種？甚至連季節變化都要考慮進去……所以在完全不清楚這個品種在這裡究竟適應度如何的情況，能夠有這樣子的產出已經很不錯了，也算是保留了一定的可提升空間。”
洛青青說的雖然委婉，可程越還是聽出來了……
她這話的意思是：這個品種確實還能夠更高產。其他的品種，確實能夠更更更高產。
同時也表達了：我這個品種高產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如果有問題的話，那興許就是你們種植的方法不對、播種的時間不對、氣候條件不對，選擇的土壤不對……
總之，絕對不是我這個品種有問題。
程越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啊……”
還真是個小機靈鬼。
“我覺得你之前的提議，完全可行。”他道：“等晚上回去，我就寫一封信送到宮裡。”
既然決定了要爭，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洛青青嗯了一聲，看了他一會兒之後，依舊還是之前對李柏宇的那一套說辭：“這些事情我又不懂的，既然你做好了決定，那就放心大膽的去做好了。”
她笑了笑道：“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跟我開口。”
“是我說了，你就一定會幫嗎？”程越笑了笑，並不怎麼抱希望的其實。
洛青青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道：“只要你說了，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竭盡所能。”
這句話，像是承諾一樣，狠狠烙進了程越的心裡。
他心底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輸的。”程越道：“一定會給你掙個君臨天下回來！”
“我可不需要什麼君臨天下。”洛青青笑了笑，卻更認真的看着程越：“不過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又願意……廢除三宮六院獨我一人的話，我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考慮，陪你共治天下。”
“我當然願意！”程越道。
他甚至有些急切的抓了洛青青的手：“只要有你就足夠了。什麼三宮六院的，我根本不稀罕。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應付這種事情。”
像是想要得到什麼承諾，他道：“我會從現在開始，就籌謀拿回太子之位，你一定要記得剛剛說的話……如果我輸了，那也就罷了。可如果我贏了的話，你一定要說話算話！”
洛青青笑了笑：“好。”
“真的假的？”程越總覺得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有些不太真實：“老實的講，你答應的太快了，我有些不敢相信。”
洛青青哈哈大笑，一點兒都不矜持。
“那我說我剛剛都是騙你的，你願意相信了嗎？”她道。
程越：……
他有些彆扭的鬆開人的手：“我不相信！就算你剛剛說的是騙我的，我也當成是真的，反正你剛剛答應了的，不能反悔。”
洛青青嗯了一聲：“不反悔。”
她伸手捏了一把人的臉：“我答應了的。”
程越瞬間就又歡喜起來。
洛青青沉默的片刻，才又開口道：“我不是因爲衝動而說這些話，而是深思熟慮過……覺得如果不選的話，倒也無所謂，但如果一定要選一個的話，我覺得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
畢竟別人又沒辦法跟那坑爹丹藥中和藥性。
而且白狸說，她跟程越算是互補，她體內的藥性，可以剋制程越體內的暴戾之氣。
程越體內的暴戾之氣，又正好緩解她體內的霸道藥性……
也就是說，假以時日，他們兩個不必一直做那些事情，也一樣可以保持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