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來人的時候，就是李汶君也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他。
人爲李秋涼。
蜀山劍派掌門。
現合體至尊強者。
百年來，伴隨盛世降臨，修仙界也越發的昌盛。
於是便是合體強者也如雨後春筍一般，不斷涌現……
昔日的八大至尊。
九大至尊……
如今越發居多。
便是蜀山此刻少不得也有兩位三位。
雖不如滿地跑這般誇張。
但卻也不是那麼珍稀，有大氣運，大毅力，大感悟着，總能接觸一些的。
曾經了因大師說過。
這一個時代，或許是萬年以來最大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
世間再無仙人不錯。
但煉虛定然不再是桎梏、
大乘……
洞虛。
或是更上一層，少不得也能打破。
有人問他爲什麼那麼肯定，了因大師卻是笑不語了。
這世界上的事情哪裡有什麼那麼肯定的說法，有的只是因爲有跡可循罷了。
曾經早就該消失的神通。
不該出現的東西，人，和物，在不斷的出現。
於是若是去深究一些，不就變得順其自然了？
當然了。
按照陳落的話來說，便是站得高了一些，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和東西罷了。
李秋涼出現。
見到了陳落，咧起了嘴。
一屁股坐在了陳落的面前。
啪的一聲。
一罈酒擺放在了陳落面前。
“我等了你幾百年了，公公這是終於捨得來我蜀山了？”
他說着。
“這酒，你得喝了吧？”
一旁的李汶君剛剛從李秋涼的出現緩過神來，又聽到公公兩個字，猛地看向了陳落。
瞳孔緊縮。
隨即撲通一聲對着陳落跪下。
“李元后輩，李汶君見過不爭公公！”
她磕頭。
一個接着一個的磕頭。
不過在三個之後，就磕不下去了……
李汶君認識陳落，且爲之崇敬。
這種崇敬是從血脈中傳下來的。
李元死前，曾吩咐後輩子孫若是見陳落，須行跪地大禮。
他說：“李元在世，求不得公公，無緣於公公膝蓋下伺候，如今身死，更再無機會。
後人若是有緣一見，煩請磕頭，以表公公指導之恩。”
李汶君說過這事。
她上悠州欲拜師蜀山，便是爲求得掌門李秋涼一面。
她聽聞，李秋涼和不爭公公熟悉。
只是……
她也只知曉不爭公公，但其名，她是不知曉的。
而這也是爲什麼陳落從不願說他名字的時候……
昔日只是隨手之恩。
倒也無需連後輩都承了這一份恩情的。
誰想，李秋涼這話一出來，小姑娘就猜到了……
那便受了這禮就是、
只是三禮就行，多了便不好了。
“昔日之恩，談不得現在，本不願意讓你知曉，想着便這樣就斷了，如今既然知曉，那這三個頭便受了，也算了了那孩子的心願了。”
李汶君不敢說話了。
不知名字的時候，還可以和陳落嘰嘰喳喳。
甚至在他的面前賣弄一些小聰明。
可如今知曉了陳落的身份，卻是變得拘謹了。
陳落本想說什麼，可終還是沒說。
瞧……
這也是他所擔心的事。
如今終還是如了心，那就順其自然就是了。
李秋涼看了下李汶君，又看了下陳落，終還是明白了什麼。
“這些年又收了兩個弟子。
一個是曹家的曹問天！
一個是華家的華雲兮。
今日這小傢伙的苗子，倒是不錯……怎麼樣，有想法入我蜀山？爲我第四個弟子？”
李汶君激動。
可還是看着陳落。
陳落微微一笑，於是心中定了很多，跪下，行禮。
這李秋涼倒是有了新的弟子。
只是……
“無需讓她走個過程？”
“過程？”
李秋涼撇了撇嘴：“公公覺得有必要？本道好歹也是蜀山掌門，我說她有仙緣，這世上還有人敢有意見？你不算！”
陳落：……
說便說。
後面那一句話，其實可不必要的。
“好了，不說這個了，說回正題，這酒，你今日得喝了吧？”
他指着面前的酒。
“這是昔日和公公相識的時候，埋在蜀山藏劍峰下的老汾酒，也是公公最喜歡的酒。
本想着什麼時候公公去了蜀山，這才取出來，和公公暢飲。
不曾想這一等便是等到了今日，如今算算……可是有五百年了。”
五百年的老汾酒啊……
那的確是好酒。
只是看着面前這酒，陳落卻是沉默，一句話也沒說。
氣氛，似乎在這時候變得凝固了一樣。
李秋涼愣了下。
然後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跟着也沉默了。
終於，陳落開口了……
“和李兄認識，前後也五百載了吧？驀然回首，這天地間咱家所剩下的朋友，如今想想，倒也是不多了。
十指之數算算，倒也是少不得也算不滿…但李兄絕對是這其中一人的。”
“公公……”
李秋涼張嘴。
陳落擡手，阻止了他。
“當初和李兄認識，曾許諾蜀山一道人情，後這人情於斷澗谷已經還清。
這一想，已經就算不得欠下蜀山什麼人情了。
如今李兄出現在這裡……拿出了這一壺酒。
就是不知道李兄是要以這五百年的交情，換得什麼？
是阻止咱家上仙霞派？
還是……
故人相見，倍感歡愉，這酒便好對飲清山綠水，天地和日月了？”李秋涼沉默……
沉默。
最後抓着腦袋。
臉上滿是苦惱的神色：“你說，要是你的話，你該怎麼選擇？”
陳落搖頭。
“咱家不會遇到這種事情，當然，若是真有一天遇到了，咱家的選擇未必會是你所想的。”
李秋涼咬着牙齒。
刷的。
將桌子上的酒收了起來。
轉身。
拉着李汶君便走。
只是離去的時候留下了那一句話：“今日我可從來沒出現在這裡，這酒還是等你來喝，就在蜀山等你！”
……
李秋涼走了。
四周的景象在他離去後，剎那間崩潰。
好似雲煙一樣，撥開雲霧，又見那喧囂和熱鬧。
不遠處的男子還在聊着八卦。
聊着江湖上的八卦。
【您於客棧中見故人，聽故事，心中有感，仙道獲得提升。
經驗值+500！
PS：感悟並不多，但心中卻也是微微有些確幸。
想來，故人的選擇，是您最希望的選擇了……】
陳落點頭。
的確是如此……
倒是自己心中最想的。
他於大周之地記憶最深，印象最深，便是住的時間，也是最長。
若是可以，他也願這大周用世安寧。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能少見見那曾經的摯友仙道有成。
當然……
若是可以，最好是莫要站在自己面前。
這也是爲什麼陳落入了大周，至今卻還沒上仙霞派的原因了……
他在等。
等他們的選擇。
等所有人的選擇……
更等他的選擇！
……
這一日。
陳落蒼衣出源城，不疾不徐……
但他已入大週數日。
這一路而來的消息總是難免散去，尤其是李秋涼下蜀山，便是想要瞞，也瞞不住了。
龍虎山……
呂玄聽到消息。
原本想要下山見陳落。
可想了下。
抓着腦袋。
下令……
“自今日起，龍虎山閉關，百年之內不得下山，本尊心中有感，隱約覺得突破有望，故而亦謝絕道友拜訪！”
聽到這消息，玄劍門的楊東安愣了下。
然後拍了下腦袋。
“自今日起，玄劍門閉關，百年之內不得下山，本尊心中有感，隱約覺得突破有望，故而亦謝絕道友拜訪！”
不久後……
上清宮。
青雲門。
等等……
幾處所熟悉的大宗之門悉數閉關。
藉口倒是一模一樣……
別人如何想是不知道。
但玉山書院中，寧書安，寧採臣，寧奇志三人坐在一起，卻是無奈搖頭。
“這些宗門倒是好，龍虎山尋了個藉口，結果他們倒好，這藉口也不尋了，直接用了龍虎山的。
充其量便是改了一個名字，這也過於敷衍了一些了吧？”
寧奇志道……
他已半聖境……
寧家四代三聖。
寧書安爲儒道聖人……
寧採臣終入了儒道亞聖境。
而寧奇志爲活着的唯一聖人，雖是半聖，聲望卻是不低於寧採臣。
百年前入雁門關。
他率領五千玉山書院弟子血染長城，後心中浩然正氣終如日。
又因爲世人所敬仰，於是終入了半聖境。
只是入亞聖……多年來卻是差了一些。
寧奇志有些遺憾。
但卻也明白，此生是無望了。
按理說他本該死去……
壽命如今算算也有 160這裡……
以純粹儒道境走到這個地步，天下凡人誰能做到？
於是這些年來他也不強求了。
今雖還是書院院長，但院內大小之事皆在向夫子管理，他倒是躲在了後山，後是在寧廟見太祖和祖父。
可惜……
他的父親以大儒境身死。
但因爲心中之道不算明確，便是這死了，也入不得這寧廟。
故而這寧家四代，也就少了一人。
當然。
對於這些他們已經覺得足夠了……
寧家有了誰都無法得到的因果，便是儒道之祖這一個稱謂，千年，萬年後，這世人皆知。
如此，還敢要求什麼？
“倒也算不得敷衍，其實誰都清楚師祖和仙霞派的關係，他們怎麼會爲了他，而斷了和師祖的緣？
便是他也明白這個結果的，各大宗門只是尋了一個臺階，這臺階下的不僅是宗門，也有他就是了。”
寧採臣道：“只是，這一次最爲難的就是師祖了吧？仙霞派的沈輕霜……便是他也是如此，皆和師祖有關的。”
寧奇志道：“陛下算是太師祖看着長大的，如今做出這事出來……哎……和平了百年，他這是忘了綏和是如何來的？”
“或許，各中還有緣由吧？”
“不好說。”
寧奇志看向了寧書安。
問：“太祖父，我欲封山，您覺得如何……”
封山啊……
那便是大事了。
玉山書院若是封山，那便會迎來一個結果。
大週上下，佔據的八成官員，將同步辭去了官位……
大周將在一夜之間支離破碎。
於是聽到這話後，便是寧採臣也有些凝重了起來……
但……
封山！
他亦支持。
天下人尚無人站在太師祖面前，這玉山書院，總該站在他身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