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莊一念估計着生如一應該下朝回了府中,便帶着合歡去承親王府找他。但是到了之後被告知,生如一昨日宿在宮中,並未回府。
莊一念無功而返,回去的路上合歡突然想起來說:“奴婢記得,今日皇上會在宮中設宴款待玆烏國使臣的。許是王爺昨日忙着操持此事,所以未回府中。”
當日花燈會偶遇生如一,當時生玄隱也曾問過他玆烏國使臣之事是否都打點妥當,如此想着,玆烏國來朝之事確應他負責了。
想了想,莊一念問合歡:“皇上給的腰牌可帶着了?”
“帶着的,姑娘是要進宮嗎?”當日莊一念離宮之前,生玄隱曾給她一塊腰牌,帶着這腰牌入宮無需傳召通稟。也當真應了他那句,你什麼時候想回來了,就回來。
“嗯,命人備車,入宮。”莊一念當下吩咐。
她本想要將那解藥交給生如一,讓他代爲轉交給生玄隱,但卻趕得時候不巧,想着宮中今日應該都在忙着玆烏國使臣之事,她便決定自己走這一趟。
“姑娘,聽聞玆烏國的女子各個都妖豔的很,而且他們的男子有許多生的比女子更美。咱們今日入宮,是不是也能見上一見?”馬車中,合歡有些興奮的說。
“我入宮又不是去見什麼玆烏國的使臣的,你若那麼感興趣,把你留在宮裡好了,到時候再找一個比女人還美的男子,把你嫁去玆烏國好不好?”
合歡被莊一念逗得紅着臉低了頭:“姑娘,您又拿合歡奴婢逗趣。”
頓了頓,合歡又說:“不過說來也奇怪,從前玆烏國與咱們都是沒什麼往來的,不知怎的今年派了使臣前來示好。”
莊一念聽了不以爲意:“皇上登基不久,玆烏國派使臣來賀也是正常的。”
“哈,姑娘說的也是,聽聞玆烏國與咱們洛陽遠的很呢,若是乘車,也要多半年呢,許是他們早就出發來我朝朝賀,不過走了這麼久纔到而已。”
合歡自己猜想後又傻笑着,莊一念搖了搖頭一笑未語。
……
宮門前,合歡亮出了腰牌,禁衛看了腰牌依舊謹慎的讓合歡將馬車簾子撩起來看看。
合歡一聽便不樂意了:“你可知我們姑娘是誰,也是你說看就看的。”
“合歡,不得無禮。”莊一念馬車中輕斥一聲,合歡當即住口
莊一念自行撩開了簾子,讓那禁衛看清楚了馬車中並無旁人。
禁衛看的仔細後抱拳一禮:“姑娘得罪了,今日皇上宴請玆烏國使臣,承親王下令出入宮門之人都需要仔細查驗。”
莊一念清淺頷首:“你也是職責所在。”遂即放下了簾子,二人這才得以入內。
下了馬車後,莊一念吩咐合歡去打聽了現下生玄隱所在,得知他這會兒應該依舊在御書房中處理政務,莊一念便又向御書房而去。
這般來來回回的折騰下來,主僕二人到了御書房外,天色也已經稍暗了。
“姑娘看,林公公在御書房外候着,皇上應該就在裡面了。”合歡指着廊檐下的林直說。
莊一念頷首:“相見皇上一面還真是不容易。”
主僕二人上前,林直遠遠見了莊一念有些意外,繼而幾步迎了上來一禮:“莫姑娘,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莊一念頷首回禮道:“方纔入的宮,不知皇上現下可在御書房中?勞煩林公公可否通傳一聲。”
林直不知爲何面色有些許不自然,但還是痛快的應下了:“奴才這就去給莫姑娘通傳,莫姑娘稍待片刻。”
前一次在靈山寺後山,莊一念勸回了生玄隱幫了林直的大忙,自那之後,林直對莊一念也越發恭敬了。
“好。”莊一念清淺頷首。
林直轉身向御書房走去,但這腳步還未近前,御書房的殿門便被打開了。
生玄隱身後隨着一宮裝華貴的女子,二人步出了御書房。
莊一念這會兒明白,爲何方纔林直的臉色有些不大自然了。
她欠身一禮,生玄隱見到她同樣意外:“琅環?你怎麼來了。”
莊一念起身道:“不知皇上是否有空,琅環有幾句話要私下與皇上說。”
生玄隱身邊的宮裝女子到也並未矯情,當即對生玄隱一禮告退:“臣妾在前頭等着皇上。”
見生玄隱點了點頭,那女子帶着侍婢離去。
那女子莊一念瞧着面生的很,印象中並未見過,但見她衣着華貴,應該在宮中的位份不低,卻不知是誰。
“琅環。”生玄隱輕喚她一聲,遂即先一步又回了御書房中,莊一念隨後跟了進去。
“在宮外可還習慣?”御書房中只有二人,生玄隱溫言問她。
莊一念頷首:“一切都很好。多謝皇上掛心。”
生玄隱瞧着她的臉色確實比出宮前幾日好了許多,心中也放心些:“今天入宮,可是有事找朕?”
莊一念點了點頭:“琅環找到了讓皇后醒來的辦法。”
“當真?!”生玄隱有些意外。
當日莊一念出宮之前便說過,也許能夠找到讓皇后醒來的辦法,但他未曾想會這麼快。
“若是皇上現下不便,那讓林公公隨着琅環去一趟皇后寢宮也好。”莊一念說。
生玄隱未有絲毫猶豫:“朕與你同去。”
“皇上今日不是還要要宴請玆烏國使臣?”莊一念提醒道。
“如一在,自能應付。”話說着便與莊一念向皇后寢宮走去。
林直見生玄隱要走,在後頭欲言又止,生玄隱卻也無心理會旁騖。
在路上,生玄隱問莊一念究竟如何能讓皇后醒來。莊一念將那裝有解藥的瓷瓶遞給生玄隱看:“這個。”
“這是何物?”生玄隱拿在手中看了看不得要領。
莊一念向他簡單解釋了無歡草的藥性:“皇后恐怕是誤食了無歡草纔會導致多日昏迷不醒,這便是解藥。”
當然,她不會說這解藥究竟是誰給她的:“琅環也是從一名郎中口中偶然得知此物,只是不知這無歡草中原並不常有,皇后是如何誤食了此物。”
莊一念將話說的模棱兩可,讓生玄隱自己去猜想。
見生玄隱執着瓷瓶若有所思,莊一念道:“皇上大可放心,若皇后有何閃失,對琅環也並無益處。”
“朕……並非此意。”生玄隱意欲解釋。
莊一念卻已不再看他,只道:“食用了無歡草的人,在舌上都會有一條淺淡若無的烏線,隨着昏迷時日越久,那條線顏色便越深。待會兒看看皇后口中是否有那烏線,便可確定是否是無歡草的原因了。”
生玄隱繼位不久,皇后這兩個字並不單單隻代表着他的正妻,跟是關乎着前朝與後宮,生玄隱擔心莊一念因爲憤怒而對皇后出手,這一點是人之常情她可以理解,但是理解歸理解,這種被懷疑的感覺,她並不喜歡。
氣氛有些尷尬,二人誰也未再言語,來到了皇后寢宮。
大侍女阿含前一次被莊一念嚇唬了一下,這一次見到莊一念便顯得乖順了許多。有時莊一念不禁覺着好笑,那些人給她灌上了個“妖邪”的名頭,又因着這名頭又懼怕於她。
而一直守在寢宮中的兩名御醫,得知莊一念有法子讓皇后醒過來,都抱着懷疑的態度。
“不知姑娘要用什麼辦法讓皇后醒過來,老臣二人聯合御醫院上下已經想了許多法子,都不得其法。”
莊一念不予與這些老頑固多做解釋,只對生玄隱說:“麻煩皇上幫琅環準備一套銀針,另外此事事關皇后娘娘*,琅環不希望有旁人在場。”
“你……”那御醫二人聽了莊一念的話氣憤不已,不但無視了他二人更是話裡話外讓他二人離開。他們在醫術界自視權位,如今被莊一念挑戰無視,自然氣不打一處來。
“莫姑娘,不是老臣懷疑您的醫術,只是皇后娘娘鳳體安康事關重大,你……”
那御醫話未說完,生玄隱便一揮手:“其他人退下。”
“皇上!”御醫依舊不死心。
生玄隱冷眼掃了他二人一眼,那御醫忿忿不滿,卻也不得不退出了內殿。
生玄隱問莊一念:“可還需要準備其他之物?”
莊一念搖了搖頭,上前捏着皇后下頜,將她的嘴掰開,用喂藥的湯匙壓着她的舌頭藉着光亮仔細查找,果然……
“皇上來看。”
生玄隱上前,順着莊一念手指的地方,果然見到一條近乎黑色的細線,從舌尖向口腔中延伸。
莊一念一邊準備着銀針說:“據聞,食用了無歡草後,昏迷時日越久,這一條線就會越長,最後會通向人的顱腦之中。”
“然後呢?”生玄隱蹙眉問。
莊一念將捻着銀針已經一針下在了皇后的穴位之上,下手很重,若是皇后醒着,應該會痛的跳起腳來。
莊一念繼續一針一針下針,同時搖了搖頭:“不知,因爲這東西沒人會刻意服用,而服用後的人,一般也不會再活過來。”
莊一念雖是未看,但也感覺到身邊生玄隱的身形頓了一下,這皇宮內院的勾心鬥角向來都是見不得人卻又是無人不知的,也許生玄隱因爲她的話而想到了什麼也未可知,但是那些都不是莊一念所關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