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察覺

於是,事情便有條不紊地發展了起來。

迪克斯在得到洛婭的協助後,【跨時空傳送機】的研究進展毅然加快。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半年,爲了收集到足夠多的燃料,洛婭通常都要跑遍大半個銀河系,因爲宇宙的非常浩瀚的,散佈在各個星系的星球就像沙粒一般,要前往那些有生命居住的星球向每個人的身上抽取靈魂能量不是一個容易的事。

人類的數量極多,繁衍更是無比迅速,往往幾百年就能發展幾代人甚至幾十代人,但要對這些從未做錯事的無辜的人們抽離靈魂,洛婭總會心有不安。

她通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萬物棲息時在睡夢中悄然抽離不快的記憶,他們清晨醒來總會四肢乏力,並記起一場噩夢,但並未對他們的健康產生影響。

洛婭四處奔波,幾乎沒有絲毫休息的時間,但每天夢想着裝置徹底完成的那一天,記憶中真正的金髮少年重新回到身邊的場景,她就激動地再也睡不着了。

同時,洛婭還要協助迪克斯研究實驗,對裝置的種種缺陷進行全面完善,雖然他們的行爲是在觸犯禁忌,但在可控範圍內,仍會考慮避免會對世界的影響。

而迪克斯,這個如今失去妻女,變得滄桑的中年男人,但對於研究,他總是抱着比誰都強烈的熱情,也比任何人都要充滿希望,他毫無保留地將所有研究的細節都告訴了洛婭,告訴她研究中可能會發生的突發事件及其意外。

原本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在迪克斯的誠懇下,洛婭也試着相信他,但並非是完全的相信,因爲之前休斯的事讓洛婭對所有人都產生了一些隔閡。

洛婭曾這樣說過:“我們只是合作,合作期間,我會全力協助你們,但是……不許和我套近乎,也不要問我任何研究之外的話題,等到一切實驗成功後,我們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從此以後,各不相干!”

是的,他們只是合作,爲了同一個目的而豁出全力,所以,他們並不是交心的夥伴,但他們會互相信任,因爲誠信是一場合作中最重要的東西。

不過,洛婭的心情卻經常伴隨着不安,雖然研究進行的順利,並沒有過多阻礙,但光是他們這些人在進行這一項違反了禁忌的研究,就讓她感到緊張。

他們研究的確非常隱秘,不被大多數人發覺,但是能夠躲得過普通人,但躲不過超越者,他們總是能在第一時間知曉世界上發生的狀況,並做出處理。

“但願不會過早的被發現!”

洛婭低着頭,神情焦慮地嘆息道:“等到研究結束後,不管你們怎麼處置我,我都願意接受,但在這之前,求求你們不要過來啊!洛嵐……克羅索德!!”

————

“有點傷腦筋,這件事……是真的嗎?希望……這只是我的想象!”

克羅索德緊繃着臉,頭髮散落着擋住了那雙變得陰沉的雙眼,他忍不住唉聲嘆氣,最後仰起頭,當稀疏的光線灑下,映出一張頹然慘淡的面龐。

他看着眼前,身披白色長袍的艾茵威嚴地坐在王座上,右手緊握着一柄通體金色的權杖,權杖的頂端鑲嵌着綠色的寶石,散發着溫暖和煦的光輝。

他身上不斷散播着肉眼可見的微小粒子,宛如無數繽紛的蝴蝶,它們到處飛散,化作光芒普照着整個大廳,能夠直觀地感受到強烈的生命力。

但在這光芒下,艾茵卻顯得冷酷而不近人情,他頗爲不耐煩地盯着仍然無動於衷的克羅索德“你還要愣到什麼時候,爲了這個世界,你要儘快處理!”

艾茵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的流露,聲音也沒有任何起伏,就只是面無表情地盯着克羅索德,並督促着他去儘快執行工作,這是身爲超越者的義務。

遲疑了良久,克羅索德目光灼熱地盯着艾茵,懇求地問:

“艾茵大人,非這樣做不可嗎,就沒有別的選擇嗎?也許有些事並不是她自己的意願,她可能只是被誘導,她最近過的很不好,或許這正是誘因,作爲她的朋友,我覺得我能夠說服她,所以請您寬宏大量!”

聽完,艾茵幾乎沒有任何思考,語氣冷漠地脫口說道:“我們別無選擇!無論過程如何,但做決定的是她自己,事情已經發生了,有些事也不是我們樂意去看到的,但是……作爲世界的維護者,我們就要糾正那些違反了規定的人!”

“規定…規定……規定!”

克羅索德連連唸了三句,而且一句比一句沉重,他勇敢地盯着艾茵斥道:“規定,不就是您訂的嗎,如果您觸犯了規定的話,那會怎麼樣?”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我是不會打破規定的!”艾茵嚴肅地擡起臉,目光凝滯似的盯着克羅索德看了數秒“如果……真的發生了像你說的那樣的話,那你也不需要在跟我講情誼,直接把我抓捕起來,讓我也接受相對應的處罰!”

克羅索德一陣愕然,並猛然抽搐着臉龐,然後緊咬着嘴脣。

他突然明白,和眼前的這個人是說不清的,他永遠是對了,他的規定是完美無缺的,他代表着最無情的法律,而法律是永遠容不下私人恩怨的。

“好了,不要再待在這裡,克羅索德,希望你能明辨是非!”

“……是!”克羅索德面色低沉地點了點頭,然後不再說話,他略作恭敬地朝艾茵鞠了一躬後,迅速退出了大廳來到外面,他用力吸了口清新空氣。

“也許這件事,有人能比我更好的處理!”

克羅索德點着頭,他自認與洛婭雖然有過幾百年的交情,但不認爲她會輕易地聽自己的話,但如果是與她情同姐妹的洛嵐,洛婭至少還能聽得進去。

接着克羅索德運轉起全身的原力,通過超越者之間的相互定位,他迅速找到了洛嵐的位置,他頓時皺了皺眉“……怎麼還在冥界?”

克羅索德急忙趕到冥界,伴隨着四周變得陰森,這不過花了數秒鐘的時間。

他雖然是時間超越者無法動用空間之力,但卻可以穿越到過去時間,並移動移動到當前的方位,然後再將過去時間加速到現在,從而形成了空間移動。

此時的洛嵐仍然在進行祈禱,通過祈禱來送葬掉那些被她殺死的靈魂,從而救贖往生,這也成了她的一種習慣,同時還能壓制身上過重的戾氣。

“這樣可不行啊,你怎麼又在祈禱?”

“少羅嗦,我之前,失手殺死了幾個人而已,不過,這可能就是我的本性,殺戮吞沒了我的理性,讓我變得更加殘暴,所以……等我會死了下地獄的!”

“嗯?這可不太像你會說的話啊!”

“那麼,你來這裡做什麼,該不會特意找我聊天的吧?”

洛嵐中斷了調侃,她一臉漠然地回過神,看着站在身後的銀髮少年,她不禁凝起了眉毛,忍住心中的不滿,但還是有些許的不耐煩。

“我倒希望是這樣,不過現實很殘酷,雖然努力反抗過,隨波逐流地走了不少彎路,但到最後,還是讓我們每個人都無可奈何地臣服於現實!”

“怎麼說這種話,就好像你特別有感悟一樣!”

“我就不神神叨叨了,總之進入整題,你最近有沒有和洛婭聯繫過嗎!”

聽完,洛嵐的臉拉了下來,煩悶地回答道:“說起她我就來氣!整天那麼痛苦跟自己過不去幹嘛,就不能看開點?不過,我才懶得管她,說了她又不聽,還是喜歡一個人把所有煩惱都憋在心裡,給她說再多還不是等於沒說?!”

“不過,她最近的狀況不太好,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看她?”

“……什麼,我不想去!”洛嵐立即把頭扭到了一邊,她並非是不關心洛婭,而是不希望看到那個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那個哭哭啼啼的洛婭。

她最初所認識的是最理想的洛婭,她是個純粹的戰士,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和強韌,所以當洛婭因爲悲傷而崩潰,洛嵐也就永遠無法接受這樣的她。

克羅索德微微嘆氣,然後說:“剛纔,艾茵大人向我頒佈了指令,好像有一羣人正在進行擾亂時空秩序的禁忌研究,而這些人之中……有洛婭!”

“……什麼”洛嵐的臉突然呆滯,顫抖地看向他。

“什麼意思,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嗎?”

“那些人似乎發明了某種裝置,能夠扭曲時空,將過去的東西傳送到現在,也能將過去已經死去的人重新復活,而他們不久前找到了洛婭,而洛婭也答應了他們給予協助,爲此,他們抽取許多人的靈魂當作裝置的燃料!”

“不可能!洛婭是絕對不可能這樣做的!!”

洛嵐所認識的洛婭,是永遠不會爲了自己的私慾而去做傷天害理的事,甚至說,以她善良的性格,即便和她沒有任何牽連的普通人,她連殺人都做不到。

“並不是抽取全部的靈魂,是取部分靈魂,取走三到五年的靈魂壽命,而這些似乎都是由洛婭執行的,她這樣做的目的就寄託於這些人,能讓尤萊亞復活!”

“尤萊亞……又是尤萊亞!事到如今,還在想着他嗎!!?”洛嵐頓時勃然大怒,擰緊的額頭上凸出數道青筋,她猛然咆哮道:“爲了那傢伙你受的苦還不夠嗎,爲了那麼早已經死去的傢伙!你…你……你!你這個白癡!!!”

怒吼聲震撼着空氣,洛嵐破口大罵,緊咬着的牙齒裡幾乎溢出血液。

過了一會兒,她的情緒漸漸平息,但臉上依然是一副着急的表情。

“這件事交給我,我現在就去把那個笨蛋帶回來!!”

說完,洛嵐不等克羅索德反應,就先行離開了這裡。

看着一團虛無的空氣,克羅索德複雜地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洛嵐便移動到洛婭和迪克斯他們所處的那顆星球的外圍。

那是一顆淡黃色的巖態行星,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波瀾不驚,也沒有任何生命氣息,本能卻告訴洛嵐這裡暗藏玄機,藏着不爲人知的秘密。

接着洛嵐打開空間探知,將整個星球探測了個便,果不其然,她清楚地發現這裡所隱藏的秘密,不過洛嵐的這一舉動也被洛婭反探測到了。

於是洛嵐不再掩飾,飛向那顆星球,並將自己所有的原力解放出來。

高到離譜的原力氣息化作一陣狂烈的暴風襲捲整個星球,作爲一顆荒廢星球是不會出現這麼劇烈的風暴了,自然所有人都察覺到這股濃厚的氣息。

彷彿夜幕天降,帶着不祥壓迫感的原力遮蔽了整個天空,氣流涌動,不安定的波動四處擴散,宛如世界末日一般,衆人紛紛躁動了起來。

“不用緊張,是認識的人,我自己來處理就好,不會有事的!”

洛婭淡淡地說着,她隻身一人遠離了研究的基地,迅速移動到星球的背面,地面瀰漫着黃沙,而四周都是開闊的平地,只有狂風在拂動。

這裡很適合當作戰場呢,沒有打擾,關鍵是……很安靜。

洛婭這樣想着,雖然心中拒絕,但還是無可奈何地要與洛嵐會面,或許自己真的做了很過分的事,她不再站在自己這一邊,她是來制裁自己的超越者。

隨着洛嵐的氣息越來越靠近,壓力無時無刻被刺痛着洛婭的神經,她的心跳彷彿也越來越快,快要僵住的臉,以及背後不斷掛滿汗珠。

下一刻,洛嵐的身影衝破濃厚的雲層,帶着驚天動地般的氣勢降臨到了這裡,她臉上帶着不加修飾的冷豔,然後落在洛婭面前的數十米處。

“這就來了嗎……爲什麼不再多等一會兒呢?”

洛婭嘀咕着,心中滿是糾結的苦澀,她不希望這個時間來的那麼快,洛嵐作爲自己的地魂,她應該是最理解她的,而不是像現在阻擋在她的身前。

然後,兩個人又要即將展開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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