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臺長談的？”徐蛟心裡翻騰。
東山省電視臺的臺長，雖然是事業編制，可級別也相當於一個地級市的正職。
在徐蛟看來，那根本就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
可是什麼樣的人能直接給曹書傑介紹這種層面的大人物？
不用想都知道，那必然是比省電視臺的臺長更高一級別的。
想想那個級別，徐蛟都感覺呼吸不暢。
曹書傑是怎麼認識這種人的？
徐蛟忽然覺得有點看不懂這位曹總。
“難道說雪萌食品廠背後還有通天的關係？”徐蛟心裡泛起一個念頭。
要是這樣的話，他們超市這邊就得調整和雪萌食品廠的合作。
曹書傑繼續說道：“那位夏臺長和田副臺長還是挺好說話的，一上午的工夫就把廣告的事兒定好了，應該這兩天就能投放在省電視臺衛視頻道。”
在徐蛟看來，曹書傑說的越輕鬆，越代表他的底氣更足。
一直到掛斷電話，徐蛟都在猶豫要不要給上級領導彙報一下情況？
足足琢磨了有5分鐘，徐蛟纔拿定主意，必須彙報。
要不然後期再出點其他的問題，他一個採購經理根本解決不了那種更高層面的事情。
曹書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個事出了岔子，在他含糊其詞的表述下，徐蛟想偏了，還偏得很離譜。
可話說回來，那也是曹書傑在短時間辦到了常人根本辦不了的事情，他還能從淡定的和那個級別的人一塊吃飯，這些信息進一步誤導，讓徐蛟誤會也是顯而易見的。
曹書傑也不累，他只是喝了一點酒，但是考慮到安全因素，還是沒有開車。
暫時也沒地方去，手頭也沒什麼事兒幹，在泉城這邊更沒有什麼交情過得去的朋友，乾脆倒頭就睡。
晚上曹書傑自己去外邊兒找了點吃的，吃完飯回來接着休息。
一直到25號凌晨4點多，曹書傑昨天中午喝的那點酒早揮發乾淨了。
退了房間，他自己開着車往曹家莊走。
這個時間段，高速上的車非常少，但是天色太暗，曹書傑也不敢開的過快。
好在這時候天亮的比較早，才五點多鐘，遠方的天邊就開始放光，沒多久，太陽躍出半個腦袋。
天慢慢的亮了，高速上的車還是不多，曹書傑開始提速。
他心裡也在琢磨，下一次再出門，一定要帶着司機出來。
要不然他喝一點酒，不能開車，就很耽誤事兒。
公司裡也得再招兩名司機，買兩輛大貨車，以後繼續和家家悅超市保持固定的合作關係，發貨是日常工作。
從長遠的角度考慮，有自己的貨運，尤其是一些短途運輸方面，無論是能節省物流成本，還是發貨及時性，都不是現找車能比的。
更何況他們這是鄉鎮，物流行業原本就沒那麼發達，大部分找的貨運車輛都是從縣城裡過來的，着急的情況下很耽誤時間。
4點多出發，曹書傑開車來到青石鎮，時間剛過7點鐘。
曹書傑琢磨着給他老婆打個電話說一聲，他已經到青石鎮了。
誰知道打通電話後，他老婆說已經到公司了，得知他回來的這麼早，程曉琳還嘟囔他早上肯定沒休息好。
“你吃早飯了嗎？”曹書傑開車，來到鎮上的中心大街這邊，前面不遠處就是一家快餐店。
“我怕耽誤這邊的發貨儀式。6點多就過來了，哪顧得上吃飯。”程曉琳嘟囔。
“那行，我正好到快餐店這邊，給你買點拿過去。”曹書傑這樣說的。
程曉琳嗯了一聲，兩個人掛斷電話。
曹書傑下車進入店裡，看着櫃檯內有包子、火燒、油餅，還有豆漿。
他各樣都要了一點兒，豆漿要了兩塊錢。
看着滿滿的一大袋子豆漿，曹書傑才意識到買多了。
出來門口看到拐角的地方還有個炸油條的，不過買的已經夠多了，下回再吃油條吧。
帶着早餐開車回到廠裡，還沒進門，就看到門口已經掛上大紅燈籠，兩邊各放上一排用紅紙包裹起來的花籃。
從門口往裡，地面上鋪着劣質的紅地毯，也撒上了一層紅色的碎紙，很有過年或者結婚時的喜慶感。
曹書傑看到後，還嘀咕：“俗是俗了點兒，可今天合適。”
門口的保安一看老闆的車，立馬放行，他心裡還納悶，老闆和老闆娘怎麼不開一輛車過來？
曹書傑在辦公樓前停下車，順帶把買的早餐從車裡拿出來提着去辦公室。
路上有不少人看到曹書傑，都停下來笑呵呵的和他打招呼。
喊‘老闆’的招呼聲一直沒斷過。
“書傑，你怎麼買這麼多飯？”程曉琳看到她老公手上提的各種早餐就怵頭，他們兩口子中午都吃不完。
曹書傑無所謂，他說：“看看還有誰沒吃早餐，讓他們一塊兒吃。”
還別說，沒吃早餐的人還不少。
王志峰，石景秀他們得知老闆回來了，都過來和他打招呼，順便彙報一下今天的情況。
看到老闆桌上放着那麼多早餐，倆人都不客氣，直接拿着吃。
“豆漿也多，我給你們找找一次性紙杯，自己倒着喝。”曹書傑指着滿滿的一大袋的豆漿說道。
他和他老婆一人倒上一碗，就喝不動了，剩下的再倒個四五碗沒有問題。
他從文件櫃裡把一次性紙杯拿出來遞給二人，還有心情吐槽：“咱們這邊的小老闆一看就實誠，我在泉城那邊吃晚餐，一頓飯要我100多塊錢，真TM貴！”
王志峰和石景秀二人都不想搭話，他們還琢磨老闆差這100塊錢嗎？
“老闆，都準備好了，貨物裝了三箱，您看幾點開始？”王志峰問道。
石景秀也說了一下，今天參會的人。
除了他們公司的人之外，二人還自作主張邀請了鎮政府的一些人。
他們覺得公司正式發貨，這是好事，也是一件大喜事，預示着雪萌食品廠正式開門營業。
“老闆，劉書記和羅鎮長他們等會兒都過來。”
“鎮上幾個部門的人，也都會過來。”石景秀說道。
曹書傑無所謂。
尤其是這一次去泉城，見過關國泰和夏宗海他們之後，和這兩位級別與地級市正職平齊的人聊天，吃飯，曹書傑的心態在無形中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再面對劉福榮和羅寧友這種地方基層幹部，曹書傑的心態和以前迥然不同。
再說，他還喊宜陵市一把手向玉恆‘向叔’呢，就宜陵市這地方而已，還有幾個人關係比他更硬的？
心裡胡思亂想着，曹書傑忽然發現隨着自己的事業一步一步發展，他所見到的人也跟着越來越高端。
不再像以前那樣，有點什麼事兒來找劉福榮或者羅寧有幫忙，都得帶着一副求人辦事的心態。
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反過來他們求我辦事。
“還是得壯大自己！”曹書傑心裡感慨。
要是沒有這家工廠，他能有現在的社會地位嗎？
很顯然，光憑他自己在曹家莊種果園、養牛，白搭。
幾個人抓緊吃完早餐，打掃完衛生，曹書傑帶着他老婆去外邊轉了一圈。
根據王志峰和石景秀他們的說法，今天除了車間裡上白班堅守在生產崗位上的人，剩下的都過來參加發貨儀式了。
甚至那些堅守在生產崗位上的人也想來，他們也想感受公司邁向飛黃騰達的第1步，但是設備在運轉，離了人不行。
“老闆！”曹淑菊不知道從哪裡過來，看到曹書傑，打了聲招呼。
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喊‘書傑’了。
不只是她，包括曹書林，以及工廠內其他屬於曹家莊的人，哪怕有一部分從親屬關係上來說還是曹書傑的長輩，可在工廠內時，他們都不再喊曹書傑的名字，而是稱呼他老闆。
有些人剛開始沒注意這個細節，也覺得他們和曹書傑本來就是親戚，喊他老闆豈不是顯得生分。
可曹淑菊和曹書林這些明事理的人都正面或者側面提醒這些人在工廠內一定要注意規矩。
要不然曹書傑怎麼管理別人？
或者他們這些和曹書傑有關係的人以後是不是還頂着這份關係在場內趾高氣昂？
高人一等？
“書傑，我覺得工廠裡這段時間的變化挺大的。”程曉琳在旁邊說道。
這段時間她一直沒來工廠裡邊，也因爲這樣，她能更清晰的感覺到工廠內的變化。
這就好像自己養孩子一樣，小孩天天在身邊，你感覺不到他長高長大，可隔開一段時間的親人能很明顯感覺到孩子的生長變化。
和以前相比，工廠現在好像變得更正規了。
曹書傑開他老婆玩笑，兩口子一塊繞着工廠車間外圍轉着，曹書傑給他說着這次去泉城發生的事兒。
程曉琳也再一次感覺到她老公現在和之前確實產生了很大的變化。
“老婆，咱們以後把這個工廠發展好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幹。”曹書傑心裡和明鏡一樣。
他要把雪萌食品廠發展壯大，讓雪萌食品廠肩負起更多的責任。
……
“老闆，老闆。”
曹書林喊曹書傑，小跑着過來後，曹書林給曹書傑說：“劉書記和羅鎮長他們過來了。”
“行，我這就過去。”曹書傑和他老婆程曉琳一塊兒往廠門口走。
過來時，劉福榮和羅寧有在前面打頭，十幾個人在他們後邊跟着，一塊往廠裡來。
看到曹書傑，劉福榮遠遠的就喊了聲曹老闆。
“曹老闆，恭喜！”劉福榮送上祝福。
羅寧有一揮手，後邊有人送上花籃。
“曹主任，你們公司這回要飛了。”羅寧友說道。
曹書傑也感謝了他們的祝福，幾個人一塊兒往高臺那邊走。
在車間前邊用木托盤臨時搭起來一個臺子，用紅色的劣質地毯蓋住木托盤，這樣就形成了一個高臺。
旁邊有三輛8米的高欄貨車並排停在一塊兒，車頭朝外，車上裝滿成箱的貨物。
車頭前邊還拉着紅色的橫幅，上邊寫着‘恭賀雪萌食品廠發貨’。
在高臺兩側還各擺上一行禮花炮，就等着曹書傑一聲令下，這些禮花炮會全部點燃，衝向高空。
“真好！”劉福榮看到這一幕，他的心裡也很高興。
別的不提，雪萌食品廠正式發貨，這預示着雪萌食品廠正式打開了出貨環節。
而他和羅寧友這一次去縣裡，申請在青石鎮建設工業園區的事兒本來還有點困難，但是現在更有把握了。
想着縣裡那邊現在態度不明確，劉福榮心裡也覺得累。
想幹點事，有時候不是想想那麼簡單。
等到吉時以後，王志峰過來喊曹書傑上臺講幾句話。
曹書傑還客氣地邀請劉福榮和羅寧有一塊，但被二人拒絕了。
劉福榮和羅寧友他們二人還分得清今天的主次關係，知道現在不是他們的主場。
站在高臺上，看着臺下排成方陣站齊的人，曹書傑心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各位青石鎮的領導，各位雪萌食品廠的兄弟姐妹們，我是曹書傑，今天我很高興咱們齊聚在這裡，見證雪萌食品廠線下銷售正式發貨。”
“我想說這只是一個開始，在未來，咱們雪萌食品廠會有更多的訂單，到時候我們需要準備更多的車輛，同樣需要工廠的兄弟姐妹能生產出更多的產品。”
說到這裡，曹書傑停頓了一下，他雙手捧着無線麥，目光緩緩的，從左邊看到右邊，臉上帶着能感染人的微笑：“正好借今天這個難得的機會給在座的所有人分享一個好消息。”
這個時候臺下的人都支楞起耳朵認真傾聽，生怕放過重要的消息。
曹書傑大聲說道：“就在昨天，我去泉城與省電視臺剛剛簽訂廣告投放協議，咱們工廠生產的蘋果果脯廣告馬上就要出現在東山省電視臺衛視頻道《晚間新聞》和《央視新聞》中間的5分鐘，大家過兩天就可以看到了。”
在曹書傑說出這件事之前，這個事一直是保密的。
就算工廠內部，也僅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可在曹書傑說出來以後，臺下屬於雪萌食品廠的大部分人聽說他們工廠的產品已經登上省電視臺，而且是在晚間新聞黃金時間段，大傢伙都激動的高聲歡呼起來。
而劉福榮、羅寧友、以及青石鎮政府的其他人在聽到曹書傑的這個說法後，也都愣住了。
可以這麼說，雪萌食品廠的產品登上省電視臺做廣告，這是他們青石鎮從建鎮以來到現在爲止這幾十年時間裡的獨一份。
從青石鎮建鎮以來，也有很多公司在這裡投資，誕生，發展壯大，有的還沒發展壯大就夭折了，但是從來沒有一家公司的廣告做到省電視臺去。
不只是他們產品的問題，還包括在省電視臺做廣告的費用太高。
從前幾年開始，省電視臺一條廣告一年的費用就得幾百上千萬，這麼多錢，青石鎮有幾家公司能承受得了？
這也從側方面說明，能在省電視臺做廣告，同樣意味着雪萌食品廠現在所具有的實力。
想到這一點，劉福榮和羅寧友他們對申請建成青石鎮工業園區更有信心了。
等着省電視臺的廣告一播，雪萌食品廠的產品還不得賣爆了？
劉福榮已經想着明天再去一趟縣城，找人反饋一下最新的消息。
“所以在接下來，咱們雪萌食品廠的所有兄弟姐妹都沉下心來認真做事，生產出更多的產品，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咱們公司會有源源不斷的訂單！”
“放炮！”
一連串的煙花炮竹聲響起，紅色的碎紙屑飄飄，硫磺和硝石的味道瀰漫全場，三輛裝滿貨物的高欄貨車也同時跟着鳴笛。
他們頂着前邊的橫幅，迎着升起的太陽，朝工廠外駛去。
這好像預示着雪萌食品廠在沐浴朝陽後，像一顆璀璨的新星冉冉升起。
“真好啊！”曹書傑看着遠去的貨車，心裡的成就感爆棚。
其他人看着遠去的貨車，也都在暢享各自美好的未來。
這個儀式並不複雜，耗時也不多。
貨車離開工廠後，曹書傑就把劉福榮和羅寧友他們迎進辦公室裡。
這個時候，劉福榮和羅寧友對曹書傑與省電視臺簽訂廣告投放的事很好奇。
他們重點問了一下具體的情況。
等着曹書傑撿一部分給他們說完後，二人就已經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關於關國泰和省電視臺臺長夏宗海等人的事，則被曹書傑給隱去了。
不是故意給劉福榮和羅寧友他們二人保密，而是給他們說了也白搭，就好像劉福榮和羅寧友他們二人現在見到向玉恆一樣，除了緊張害怕，根本不會產生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雙方之間相差的層次太遠，根本聊不到一塊兒去。
曹書傑也問起他們去申請青石鎮建工業園區的事，劉福榮說遇到點情況，但是問題不大。
尤其是得知雪萌食品廠現在已經在省電視臺投放廣告，還正式發貨，接下來只需一個契機，青石鎮工業園區就會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