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老果園區，一看這邊屁事沒有，果樹底下一點積水也沒有。
相比較來說，他們倆更擔心旁邊這些去年才種下的新果樹苗。
不過經過這一年多的生長，以及曹書傑不計成本的滴灌營養液，這些新果樹苗長得也特別旺盛。
根系也往地下扎的很深，一場大雨過後，更像是把這些果樹苗從裡到外洗禮了一遍，沉痾盡去，在頭燈照耀下，果樹顯得更有活性！
“老朱，你等等，這裡有點積水，咱們倆把田壟弄開，放放水。”曹建軍喊住了繼續往前走的朱生亮。
朱生亮順着看過去，就像曹建軍所說的那樣，右手邊不遠處有一攤積水。
燈光照過去時，地面有點反光，但不仔細看，就容易忽略那邊。
二人配合着，用鐵鍬把田壟掘開，慢慢的把積水放掉。
他們繼續往前走，碰上有問題的地方就停下來處理一下，一直來到鹿園這邊。
燈光照過去，看到裡邊有幾隻梅花鹿正在小雨裡站着，雨中漫步，好似在借用雨水洗澡，顯得好不愜意。
隔壁養牛的養殖場內，有很多小牛犢在雨水裡跑着，偶爾低下頭喝幾口雨水。
得虧這是偏僻的鄉下，而不是工業發展高度集中的城市裡，再加上臨近黃河，雨水相對要乾淨一些。
這些小牛犢發現了曹建軍和朱生亮二人的到來，它們一點都不覺得害怕，還有幾頭小牛頭特意跑到鐵絲網護欄跟前，擡起牛頭，隔着鐵絲網護欄看着外邊的二人。
不一會兒，其中一頭小牛發出‘哞哞’的叫聲，它認出了曹建軍和朱生亮二人，他們倆經常給它吃草料和飼料，是好人。
“快去睡覺，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淋雨，也不怕感冒了。”朱生亮說道。
可惜這頭小牛犢聽不懂，它還在這邊徘徊着。
二人打開鐵絲網護欄上的門，再反鎖好，這才進去轉了一圈。
去看一看專門用來放飼料的房間，別進水受潮，到時候才難搞！
好在曹書傑在這一塊很捨得下本錢，房子的質量一點問題都沒有。
等他們轉完這兩百多畝地的果園，再回到南門處的小屋時，雨停了，天空中密佈的烏雲還沒有完全散去，看樣子更像是隨時再下一場的樣子。
一陣風颳過來，二人還覺得有點冷。
進屋，一看時間都快七點了。
這一圈忙碌下來，二人都覺得又累又餓。
“老朱，咱們去山下喝碗牛肉湯去？”曹建軍問朱生亮，還說：“我請你。”
“那得去！”朱生亮一點都不客氣。
他的電動車就在旁邊原來放篩孔盆的棚子底下放着，用油布蓋好，一點雨水都淋不着。
“走！”曹建軍也說道。
忙碌半夜，這會兒他們倆真覺得肚子乾癟，餓壞了。
根本不想吃方便麪、火腿腸，山椒雞爪這些東西。
朱生亮去弄電動車，曹建軍本來想着給曹書傑發條短信，可打字也忒麻煩。
他看看時間，都快七點鐘了，曹書傑這個點肯定起來了。
他乾脆打過電話去。
果然，曹書傑很快就接通了電話。
曹建軍給他詳細說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況，同樣也說了他和朱生亮現在去山腳下農家飯莊喝點牛肉湯的事。
“軍叔，你們去吧，我請，給他說多給你們放點肉，我說的。”曹書傑說道。
農家飯莊那邊有專門做早餐的人，賣的主要是牛肉湯和油餅。
不能說生意很火，但是每天都有人專門過來吃這一口。
曹建軍打完電話後，就坐朱生亮的電動車，順着鐵絲網護欄外邊的硬化路面，從北邊下去吃早飯了。
……
曹書傑一早起來，就看到院子裡有點凌亂，想着爺爺醒來後還要出來走走，他並沒有急着上山，而是先把自己家裡和家門口給收拾穩妥，簡單吃了點早飯後，這才朝山上走去。
一夜大雨過後，天地間的空氣好像都新鮮多了。
天空中原本漂浮的微塵沒了，樹葉上、花樹上、果樹上的灰塵被沖洗的乾乾淨淨。
一眼看過去，樹葉綠油油的，特別乾淨。
曹書傑往裡走，深入果園裡後，地面沒有硬化的地方，一腳踩上去有些泥濘。
不過確實如曹建軍和朱生亮二人所說的那樣，果園裡並沒有什麼問題。
鹿園的20只梅花鹿這會兒都從鹿舍裡跑出來了。
它們正看着大雨清洗後的世界，興許也和曹書傑一樣覺得它更乾淨了些！
200多頭牛在養殖場內來回走着，踩踏着地面，偶爾有積水的地方會被它們踩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積水被牛蹄踩得到處飛濺，有小牛覺得踩水玩特別有意思，還專門找有水窪的地方，在裡邊打滾、洗牛蹄子。
甚至還招呼它的牛朋友們一塊過來玩。
看到曹書傑過來，它們也不害怕，還有調皮的牛甩動牛蹄，把水甩到曹書傑身上，幹了壞事的牛興奮的‘哞哞’叫喚起來。
曹書傑還沒看完時，一人一碗牛肉湯，一張油餅，又各自加了兩勺湯的朱生亮和曹建軍回來了。
看到曹書傑過來的這麼早，他們二人還有點不好意思。
但曹書傑率先開口，說道：“軍叔、朱師傅，你們二位昨晚上辛苦了。”
“嗨，都是應該的，我們也是拿錢幹活，不能偷懶不是！”朱生亮不好意思的抓抓耳朵，再摸一下額頭，好像無處放手一樣。
等到曹書超和莊雪松二人相繼過來後，他們又一塊把雨後的果園給重新整理了一遍。
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已經結束了。
天空中的烏雲還沒有散去，雲層本來被太陽光撕裂，露出一縷光明，可還不到九點鐘，天地間好像又重新變得陰暗下來。
曹書傑瞧着天空中的變化，他也很無語。
給還在幹活的幾個人說：“快跑，先去房間裡休息一會兒，別淋着了。”
“書傑，沒事，以前幹活的時候，經常被雨淋，衣服穿在身上，太陽出來沒多長時間就能曬乾！”莊學鬆說道。
朱生亮也是這個意思，他們以前在工地上幹活的時候，被淋雨是很平常的事情。
都是大老爺們，哪有那麼矯情。
可曹書傑不同意，喊着他們：“都特麼給我抓緊跑，先去小屋裡躲雨。”
看到曹書傑生氣了，四個人這才朝小屋裡跑去。
他們還沒跑到地方，太陽好不容易穿透烏雲層投射過來的一縷光也徹底消失了。
明明是大白天，卻瞬間陷入黑暗中。
“啪！”
突然間陷入黑暗，讓人的眼睛根本適應不了當前的環境，沒看清楚地面，就有人摔倒了。
曹書傑還喊着：“誰歪倒了，在哪裡？”
“老闆，是我……嘶……”朱生亮喊道。
他說：“我剛纔踩空，摔倒了，有可能崴腳了。”
前邊正跑着的三個人，又倒退回來要扶他。
曹書傑拿出手機來，用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功能照亮周圍，給他們照路。
四個人配合，先把朱生亮給擡到小屋裡躺下休息。
曹書傑把放在小屋裡的急救藥箱找出來，先給朱生亮臨時處理一下崴腳的地方。
再給他噴上雲南白藥噴霧劑，涼颼颼的藥液落在皮膚上，朱生亮瞬間感覺好多了，崴腳的地方好像也沒那麼疼了。
沒多會兒，外邊傳來‘噼啪噼啪’的聲音，豆大的雨滴被風一吹，砸落在窗戶上，彩鋼板小房間的外牆壁上，噪音很大，讓人覺得有點亂。
“這回下的還不小。”曹書傑看着外邊，說道。
他他朱生亮：“朱師傅，你的腳怎麼樣？”
“問題不大，剛纔噴完藥就沒那麼疼了。”朱生亮說道。
大人和小孩不一樣，對於疼痛還能忍一忍。
朱生亮還想着撐到下午，就去衛生院那邊看看，再拿一點消腫的藥。
這一場大雨來的很突然。
降雨量比昨天晚上還要大，外邊的天色還是黑的，小屋裡開着燈，曹書傑他們五個人在小屋裡坐着，慢慢等雨水變小。
這個時候，縱是他們想出去，曹書傑也攔住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曹書傑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拿出手機來一看，是他老婆程曉琳打過來的，問他怎麼樣。
“我沒事，果園裡也很好，你放心吧。”曹書傑說道：“我等雨停下後再下山回家。”
“那你回來的時候慢着點，彆着急。”程曉琳叮囑他。
曹書傑滿口答應了。
這場來的有些突兀的第二場雨一直下到下午一點多，才停下來。
天空中一直遮擋的烏雲也散開了一些。
太陽光重新照射在大地上，看到天空放光明的時候，曹書傑他們幾個人的心情也變得不一樣了。
“朱師傅，怎麼樣，腳還疼不疼？”曹書傑沒忘記朱生亮腳受傷的事。
眼瞅着朱生亮下地走了兩步，雖然他嘴裡說着沒事，但曹書傑能看到他走路時臉色都變得非常差勁，這是還不行。
“朱師傅，你在這裡等着，我騎你電動車下去，把車開上來，帶你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曹書傑說完後，就騎着朱生亮的電動車下山了，根本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朱生亮擡起手，張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莊學鬆、曹建軍和曹書超他們三個人都很關心的看着朱生亮。
曹建軍還問他：“老朱，真站不起來？”
“有點疼，但是還能忍忍。”朱生亮是這麼說的。
聽到他這麼說，曹建軍就懂了：“你可別硬撐了，先去看看，別傷到骨頭就行。”
“我感覺沒事，休息一天應該就能好了。”朱生亮說道。
曹書傑開着他那輛GL8，讓曹建軍跟他一塊，扶着朱生亮一塊去了平源縣城的縣中心醫院。
一套拍片子檢查下來，骨頭沒有問題，就是扭着肌肉了。
曹書傑讓醫生多開了點消炎止疼的藥，又帶着他們從醫院往曹家莊返回。
“朱師傅，我等會兒直接送你回家，你什麼也別想，先好好休息兩天。”曹書傑說道。
誰也沒能想到這大白天，天氣還說變就變，黑暗降臨的那麼快。
朱生亮想着拒絕老闆的好意，可他現在確實站不住，站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就疼。
他很無奈的說道：“我從跟着老闆幹，還一直沒休息過，這回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哈哈，朱師傅，你可別這麼說，顯得我成了周扒皮。”曹書傑笑着調侃他。
但他們都懂彼此心裡的想法。
曹書超、曹建軍、莊學鬆和朱生亮他們從來到曹書傑這邊幹活，除了過年，或者家裡實在有事過不來，平時真沒有因爲覺得累就休息一天的想法。
在他們純粹的思想裡，幹一天就掙一天的錢，都是家裡的頂樑柱，家裡也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哪有時間休息？
曹書傑開車把朱生亮送到東陶村，一直開到朱生亮家門口，張紅聽到大門口的喊聲，跑出來看到他老公還得用人扶着才能走路，瞬間感覺到一陣心悸，天要塌了的樣子。
“老朱，你咋了？”她有些激動。
好在說明情況後，得知她男人就是扭着肌肉，休息兩天就行，張紅松了口氣。
曹書傑和曹建軍臨走時，曹書傑還從兜裡掏出一迭錢來，遞給張紅：“嫂子，這點錢不多，你給朱師傅買點排骨燉燉，給他補一下，別嫌棄。”
“曹老闆，您這是幹什麼，我不能要。”
張紅有些手忙腳亂，她下意識的想拒絕，真不想要這個錢。
她男人在曹書傑的果園裡幹活，逢年過節的禮品，平時的獎金，到時間就發下來的工資，還專門請她們這些家屬一塊吃飯。
每一件事都讓張紅對曹書杰特別感激，她覺得自己如果伸手拿了這個錢，她都會看不起自己。
都是在莊稼地裡掙錢吃飯的，摔着一下有什麼打緊的？
但曹書傑執意要給。
瞧着張紅又攆出來把錢還給他，曹書傑接過去，在上車關門後，他又打開窗戶縫，把錢放塑料袋裡扔出去。
“嫂子，給朱師傅買點排骨，讓他抓緊好起來，還得快點去我果園裡幹活呢！”曹書傑這般喊道。
那一刻，張紅覺得有種莫名的情緒在心裡涌動，她撿起地上用塑料袋包裹起來的一迭錢，只覺得她男人跟着曹書傑幹活，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