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宜真撐着傘跑遠,直到完全藏在黑暗裡,她才停下腳步,找了個角落躲好。
附近沒有人,什麼都沒有。
謝宜真低聲罵了句,着急地擡起頭,朝那棟大洋房方向望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周圍只有雨聲,除卻雨聲,再無動靜。
就在她瀕臨崩潰之際,終於,她聽到了有人跑來得動靜。
謝宜真在角落裡探出目光,看清暗夜中的輪廓,她長長鬆了口氣。
“吳盛良,這邊!”謝宜真叫道。
角落裡雜草叢生,藏滿躲雨的蚊子,還有一方都是苔蘚的大石塊,吳盛良顧不上骯髒,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口喘氣。
“怎麼樣,”謝宜真問,“有沒有發現什麼?”
吳盛良喘了半天的氣,嚥了一口乾唾沫,開口道:“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調查古大哥,但他們可能真得在查東西。他桌上全是紙,全都寫滿了,我識字不多,但是我認出幾個名字,他寫得可能都是名字,還用筆把那些名字一個個劃掉。”
謝宜真一頓,道:“他在排查?”
“對!”
“那,那個老女人呢?你殺了沒?”
“我怎麼殺?”吳盛良擡手打掉一隻蚊蟲,伸指撓着被咬得地方,叫道,“她房間是反鎖的,現在時間也沒多晚,她樓下的廚師和傭人都還醒着呢,我去撬門,不是找死嗎?而且,那個小白臉和他的司機不是回來了?”
想到剛纔那車從上坡上剛下來,謝宜真便心有餘悸,道:“幸虧我早就說,我在那裡等着,看吧,有用的。”
吳盛良的呼吸總算恢復過來,他在黑暗裡起身:“走吧,先回去,古大哥那邊我得交差。”
·
莫叔在牆上伸手一探,精準熟練地摸到電燈開關。
“啪塔”一聲,屋內明光大亮。
房間窗戶微微開着,海風將雨水帶入,地上一片潮溼。
莫叔快步過去關門,邊道:“唉,小先生,我說了好幾次了,再喜歡吹海風,出門也要記得關門窗嘛。不說下雨之前我們可能沒回來,就這附近一帶,蛇蟲鼠蟻,什麼沒有呢。”
鬱扶疏在書桌前止步,垂眸看着書桌上的紙。
“怎麼樣?”莫叔關完窗戶回來,關心道,“有沒有被人動過?”
“有,”鬱扶疏淡淡道,“這兩頁紙的順序調了,這本書的角度也變了,這支筆,原來在這邊的。”
他邊說着,邊伸手去逐一調整。
鬱扶疏是個對細節非常考究的人,他的習慣也一直不會變,所以莫叔對他的這些說法沒有半點懷疑。
“這麼說,那小姑娘真得是在把風?”莫叔驚詫道。
說完,他的目光看向保險櫃:“小先生,快看看保險櫃被人動過沒。”
保險櫃裡並沒有錢,類似於黃金珠寶之類的值錢的資產也沒有,保險櫃裡只有照片、底片、還有鬱扶疏蒐集而來得所有資料。
鬱扶疏看着密碼轉鎖上的刻度,道:“也被人動過了。”
“瘋了吧,還真是膽大!”
鬱扶疏解開密碼鎖,將裡面的東西都拿出來。
莫叔緊張道:“小先生,快看看這些有沒有被人動過。”
鬱扶疏捧着東西朝書桌走去,聞言停頓了下,道:“想什麼呢,他要是能輕易解開這密碼鎖,他不用留在江海村了,去海城辦大事吧。”
“……也是哦,估計這鄉巴佬都沒見過這玩意兒,破解也得等個幾年後。”
鬱扶疏將照片重新鋪開,邊道:“今天的呢。”
Wωω▲ ttκд n▲ c o “哦!”莫叔應聲,快速過去,將懷裡的信封拿出來。
洗照片其實不用多久,不過一些照相館都喜歡把底片壓着一起洗,所以經常會讓客人過幾天去。
而他們這一批的底片數量龐大,工作量大,所以一口氣取得話,也被壓了很久。
莫叔幫忙將照片逐一擺好,鬱扶疏手裡的動作停了下,擡眸看向不遠處電視機櫃旁的小娃娃。
莫叔這會不幹了:“小先生,我不去碰那個!看着怪可怕的,晚上要做噩夢。”
鬱扶疏於是自己過去拿。
莫叔非常誇張,在鬱扶疏拿着娃娃過來的時候,立即朝旁邊閃去。
“浮誇。”鬱扶疏看他一眼,淡淡道。
“真的可怕嘛!不是浮誇!”
將娃娃放下後,鬱扶疏道:“我要忙了,你餓了的話去吃點東西吧。”
莫叔求之不得:“好!那,小先生,你呢?”
鬱扶疏着手整理照片,邊道:“隨便給我做點什麼。”
“好!”
他剛應完,鬱扶疏的黑眸一凝,落在一張照片上。
這是一張風景照,照片上面一個人都沒有,但是這張風景照上面的檐角下,懸掛着一串鈴鐺。
鬱扶疏伸指將照片拿起,黑眸定定看着這串鈴鐺,很是熟悉。
他立即翻開同樣從保險櫃裡取出來的一本冊子,翻了好多頁後,鬱扶疏停下動作。
他將照片放在紙上的速寫鉛筆畫裡,兩串鈴鐺除卻角度不同,其他完全一樣。
紙上的速寫鉛筆畫旁,還有三個字,長生鈴。
鬱扶疏舉起照片,垂眸端詳,腦中回憶這張照片是在哪拍的。
很快,他確定不是他拍的。
十五分鐘後,莫叔端着一碗肉絲麪回來,他纔在書案上放下托盤,鬱扶疏將照片推至他跟前:“莫叔,是你拍得吧。”
莫叔看去,點點頭:“……應該是。”
“在哪拍的?還記得這串鈴鐺的位置嗎?”
莫叔思索了好一陣,搖頭:“還真想不起來了,不過,沒多大事,找個人問問就行了!怎麼了小先生,是有什麼發現嗎?是哪邊的發現?”
鬱扶疏一頓,看他:“什麼哪邊?”
“你說呢,”莫叔沒好氣道,“小先生,我知道我從你嘴巴里面問不出東西來。不過我看出來了,你從海城跑到這邊來想要查清楚的事,和你到這裡後想要查清楚的事,一共是兩件事。這串鈴鐺,是哪件?A還是B?”
這串鈴鐺的發現,讓鬱扶疏的心情似乎變得不錯,他看着莫叔,忽然笑了,笑容陽光燦爛,皓齒潔白。
“按你說的,那應該是,A。”鬱扶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