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虧了那麼多了，所以也就別在乎再多虧一些’
郭偉的這句話，把馬雪徵梗得不行，但是……
她拿老油條形態的郭偉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深呼吸好幾次後，馬雪徵也只能嘟囔一句，“你們前臺部門多少還是注意點成本嘛，都是錢吶！攢點兒不容易的！”
沒辦法，在高管序列裡，身爲幻想集團三把手、三總師中的總會計師，實際和智柳平級的她，從地位的角度來說肯定比郭偉大。
但是，她在公司裡說話，絕對沒有郭偉好使。
畢竟，她是中後臺職能部門的領導。
面對前臺的小中層們，她可以很強勢給他們講成本將財務規矩，但是面對郭偉這種前臺強權人物時，她得謹防別人懟一句‘你們中後臺都是靠着我們養活的’。
見郭偉給自己幫腔，楊志遠笑了笑，“馬總，沒辦法，市場不給我們講道理，那些供應商，知道我們在和炎黃集團打仗，現在說話都硬氣的很。”
供應商，平時在鏈主企業面前自然是弱勢羣體，說不起話的。
但是，在某些關鍵時候，攻守之勢會互換。
比如就是現在這個時刻。
供應商的產品並不是單一供幻想的，甚至很多供應商還直接就是幻想和炎黃的供應商，比如生產機箱的長城和顯示器的冠捷。
這兩個大廠，產能從設計上來說是肯定夠的，但是，存在排期問題，你要想插隊，自然要付出代價。
畢竟，這種雙方短時間大量要貨的狀態並不是常態，誰也不可能把產能建設拉高到出現如此‘閒置’的地步。
或者是比誰關係硬，或者是你給全款，甚至是二者迭加後還得多給錢，因爲對手也不是傻子不會坐以待斃。
有的時候，就是一個配件的爭奪失敗，就能導致一場戰役的勝負。
不過好在幻想集團從業這麼多年，相比起炎黃集團來說，供應商要充足許多，實在不行他們可以換，什麼鍵盤鼠標之類的，無非是換個廠而已。
這讓他們在供應商面前還算有些底氣。
也憑藉着這一層‘大不了撕破臉老子以後絕對不用你家配件’的狠勁兒，幻想集團拿下了機箱和顯示器的天王山之戰，不至於被逼着換配件。
代價，自然便是要加點子提貨。
這確實會把原本便偏高的成本給再推上去一點。
不過無所謂，虧2800元和3000元甚至3500元，這又有多大的區別？
在他看來，這是一場和時間賽跑的遊戲。
反而是如果自己速度足夠快，快到能迅速擊穿黃牛的資金盤，從而用不了那麼多臺，這纔是真正的省錢。
省小錢還是省大錢，楊志遠想的很通透，眼睛都不眨的在每張用款審批單上籤着字。
而旁邊的趙令歡看得眼角直哆嗦，“楊總，你說得輕巧！這麼大筆的密集走款，我特麼的給銀行報頭寸要挨多少白眼？”
都是當年的五少帥，而且趙令歡主要負責的是幻想控股下的投資板塊，和楊志遠說話自然也不會太客氣的。
主要是他現在還分管着資金部，這種資金的調配也歸他管。
以前以及上次大備貨，幻想集團是一邊備貨，一邊落實通路的銷售，而幻想集團高度金融化的供應鏈、銷售鏈，導致資金在銀行是一進一出的，影響不大。
但這次不一樣，爲了保證對黃牛黨的突襲成功，幻想集團這次70萬臺的備貨，是先生產，完全不通知通路渠道，自然也就沒有預收款的迴流。
他想起待會要和那幾家銀行的行長打交道就是頭疼。
雖然錢是你企業的錢，但是人行規定的資金頭寸制度，讓企業超過一定限額的資金必須提前進行申報才能走款，否則銀行是完全可以卡一天乃至多天的。
理由就是‘不正當用款’，甚至銀行還可以主動把賬戶給凍結了。
主打的就是一個霸氣。
遇到這種事情，神仙都沒辦法，只能乖乖的提交各項資料去人行，證明資金用途的真實性。
企業事後怒火沖天的要轉戶也不影響，能做到這一步，顯然企業的提款都已經是在要銀行的命了，銀行自然是能把資金留多久就算多久的。
當然，趙令歡最不爽的事情是，本來他是一個吃瓜看戲的羣衆，但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反而特麼的和他居然有巨大的關係。
幾乎所有的供應商現在都是不見錢不排產的態度，而楊志遠催得又急，要求明天上午銀行大額系統一開，所有轉賬必須完成。
最終的壓力，全部來到了趙令歡的身上。
事實上趙令歡他也心裡很清楚這是爲什麼，而且這最終是事關他們這些持股員工的根本利益，但是這個難度太大了。
在一家銀行裡，陡然間動幾十個億的存款出行，這簡直是要了行長的老命。
哪怕是分行的行長，估計都會第一時間上門哭訴扯皮，耗費時間。
所以，他必須拆分，從不同的銀行出。
幸好他也提前留了心眼子，晚上9點過見勢不妙，看到各家供應商都是要求預付全款，就提前給各個銀行的行長打了招呼。
自然，金額往高了報，而後在各個行長的求情聲中表示自己一定協調，儘量減少走款。
但饒是如此，他對呆會兒和那些行長的溝通都不樂觀的。
最後，估計還是得智柳出面，去和各家總行的行長談。
談什麼？自然是允諾後期回款回哪個賬戶的問題。
至於他們會不會睡覺？
趙令歡表示，面對這種資金頭寸，各家銀行的行長今晚睡得着覺纔是怪事。
楊志遠也知道趙令歡的壓力很大，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趙，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我也不想說廢話，明早9點，必須出款。”
趙令歡想要發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確實，多說也是廢話。
他長出了一口氣，拿起楊志遠面前的煙盒搖了搖，發現沒兩根。
一邊伺候着的綜合部文員見狀立刻遞上去一包，本想罵人的趙令歡見小姑娘長得還行，也就拿着煙捏着手機陰沉着臉的走出了辦公室。
這是一個不眠夜。 ……
郭偉摸着脖頸伸懶腰的時候，這才發現天都矇矇亮了。
他看了看錶5:40，不知不覺的，居然忙活了一宿。
不過忙活一宿，成果也是有的。
當智柳和李勤等老頭子頂着黑眼圈出現在辦公室的時候，不僅僅是興天下同意將炎黃集團的貨轉讓給幻想集團，旌宇那邊也是同意立刻擴大產能。
坐在座位上揉眼睛的智柳聞言大喊了一聲“好！”
至於旌宇怎麼辦到的，他就不管了。
也很簡單。
事實上人逼急了，除了數學題以外，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夷洲島那邊顯卡生產能力是非常強的，所以旌宇去租借其他廠商的產線也是可行的。
華碩、技嘉、微星、精英、華擎、映泰、鑽石、捷波……這些有自己加工廠的就不說了。
佔據顯卡市場半壁江山的七彩虹、昂達、盈通、銘瑄、雙敏這‘同德五虎’，他們這些顯卡都是同德廠代工的，也就是說，至少在同德，是肯定能吃下這部分需求的，無非是旌宇去租產線租工人的價格問題。
在這個漫漫長夜裡，睡不着覺的，除了幻想集團以外，自然還有很多人。
此時，各處的消息也在不斷的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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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旻正要開始彙報的時候，智柳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屏幕上閃爍着‘容勇林’的名字。
旁邊的李勤見了，笑着搖了搖頭，“急了！急了！小容他急了！”
容勇林，華清同方的董事長。
智柳望着手機上閃爍的名字，也是一臉笑容，“他這是以爲他打電話有用？”
這個時候，刀都劈了出去，幻想集團就算是想收回來也不可能了。
智柳乾脆將手機調成了靜音，便扔到了一邊去，“要是他那個堂爺打電話，我可能還會賣他個面子。他？呵呵！”
嗤笑一聲後，智柳將目光投向了林旻，不過就在他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李勤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趙雷’
李勤撇撇嘴，八億時空的董事長趙雷，打電話找他估計也是打探口風，順便要條活路的。
他也是將手機關成靜音，放在了一邊，並且示意衆人都關靜音了事。
不用想，差不多消息也該泄露了。
也該是這羣人大清早被吵醒的時候了。
在智柳的眼神示意下，林旻坐上了彙報席，開始按照時間軸彙報着最新的動向。
“昨天下午，卿雲接受記者採訪稱，他要做的產品，是讓所有年輕人都能夠買得起的產品……”
智柳聽完後，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所有年輕人買得起？恐怕他們得刷卡才能買得起吧！”
他的目光轉向了楊志遠，問道，“志遠，那些軟文準備的怎麼樣？”
楊志遠立刻迴應道，“老師，我們已經聯繫了合作方，他們表示從……今天起，就會開始造勢。”
林旻繼續按照時間線彙報着各項進展。
不過，郭偉卻沒絲毫興趣坐在這裡聽下去的。
一個字，困。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捂着膝蓋慢慢站起身來，“老師，勤大爺，我撐不住了，我去辦公室眯一會兒，有事叫我就是了。”
李勤戲謔的看了他一眼，“小偉，你這身體也不行啊！還是要多鍛鍊鍛鍊，伱媳婦兒還這麼年輕的。”
原本氣氛還緊張嚴肅的會議室，頓時笑聲一片，楊志遠、趙令歡、朱立楠這幾個五少帥都在打趣着郭偉。
“知道你在努力造人，但還是要節制點嘛。”
“老郭，我辦公室有上好的枸杞，中衛的，特優品，待會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恐怕不行哦，老郭現在應該要瑪咖之類的才頂得住了，聽說雲南白藥的不錯。”
被臊紅了臉的郭偉一臉便秘的望着周邊幾個‘油膩中年’，罵了一聲‘滾’後，無奈的看着對面的老不羞，“勤大爺！你真是我親大爺！”
見愛徒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智柳也是強忍着笑意，開口讓他去休息去，有事再叫他。
衆人見狀也不在意，更不會埋怨智柳偏心只讓郭偉去休息。
70萬臺的備貨，這可不是一個小工程，不僅僅是和供應商的價格談判和資金調撥、頭寸解決。
還有供貨的時間安排、物流的調度、生產的組織、隨後起運的安排、各地的倉儲……
重點是還要保密。
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系統工程。
要做到按小時進行全國範圍的全盤調度，郭偉爲董事長的神洲數碼的通路板塊，必須承擔巨大的幕後工作。
一個通宵裡，最忙的便是郭偉，嗓子都啞了。
望着郭偉出門的背影，智柳想了想，還是讓閒雜人等都散了。
反正現在只是等着早上8:30人行大額支付系統的開啓，人太多反而不好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