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長夜：多聽老人言，不吃虧的
市價1589塊的顯卡，炎黃加價500塊提貨？！
衆人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
臥槽？
拼紅眼了？
這算起來破2000元的線了！
後面的什麼付款條件就不說了，本來就是應有之義，只不過是下游依靠規模對上游的拿捏。
也就是顯卡了。
其實說白了，顯卡的廠商都不掌握核心技術。
核心技術都是在A廠和N廠手裡捏着，市面上所有顯卡廠商，其實都是集成商，技術含量並不高。
沒有這個顯卡廠商還有其他的顯卡廠商，市面上的顯卡品牌多的去了。
所以主機商可以隨意拿捏。
但真要是對上A廠和N廠，主機商也只能乖乖的叫爸爸。
現在的付款條件不過是迴歸正常情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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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加價500塊，這就屬於打急眼了。
會議室裡不少的人，緊張的看着緊鎖眉頭的智柳。
其實他們想說，不要再擡價了。
大不了換個顯卡廠商啊，這樣打下去，殺敵一千自損特麼的可能上三千啊！
炎黃集團的錢，其實是個無底洞啊，卿雲隨時可以玩‘岳父在上’的。
這麼擡下去，什麼樣的價格纔是個盡頭？
2999元可能都止不住，因爲這20萬張顯卡，對卿雲來說，是勢在必得的，否則他得全線修改他的產品配置。
那麼，修改配置，他前面提的10萬張顯卡是不是就是白費了？
分成高配和低配？
那定價策略也要修改。
這麼短的時間，要全國範圍的協調宣傳物料，做不到的。
林旻臉色古怪的接着說着，“同時，據說是卿雲親自打的電話，告訴旌宇的董事長，如果他們敢把貨賣給其他廠家，就別怪他將來對旌宇下狠手。”
智柳聞言，卻眉頭舒展開來，和自己的老搭檔李勤相視莞爾一笑。
而後，兩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李勤抹了抹眼角，“嘿！我還以爲卿雲會很有脾氣的再翻一翻，喊800塊呢！”
說罷，他頓了頓，“都開始喊狠話了，看來那小子，心裡虛了。”
原本心裡還在打着鼓認爲這火拼要到上頭地步的那些人，聽勤大爺點了這句，也覺得好像也是那麼一回事。
換做他們是卿雲，如果真要往死裡懟價格，那麼爲了顯示自己的氣勢，直接翻番的。
現在只是加了100塊，雖然也是加了，不過這味道……
差了那麼點意思啊。
智柳嘴角揚了起來，手上卻拍了拍桌子，“林旻，加價800塊！頂回去！
甚至，你可以說我們幻想集團願意和他們達成戰略合作協議，以後機型優先採用他們的！
但一定要搶卿雲這批貨，你告訴旌宇，如果這次幫了我們，他們將獲得我們幻想集團的友誼！
我邀請他們寧董事長來燕京簽約，我智柳親自到機場接機！”
林旻連忙應了下來，飛快的跑到旁邊小間裡打着電話。
衆人也是被智柳突如其來的豪氣嚇了一跳。
好傢伙！
那年少多金的卿雲沒有翻番，您老倒是翻番了。
智柳笑着解釋了一句，“我這是逼他換顯卡。”
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此刻的智柳卻閉上了眼睛，不言不語的開始思索了起來。
半響，在衆人的期待眼神裡，林旻回來了，一臉的激動，“炎黃撤了！他們放棄了！”
智柳聞言沒有睜開眼睛，將自己的眼鏡摘了下來，雙手手指交叉在一起，兩個大拇指托住下巴，手肘着會議桌，緩緩的開了口，
“執委委員留下，集團高級副總裁及以上的人留下，其他人離場休息半個小時。”
郭偉眨巴眨巴眼睛，他突然有個大逆不道的想法，想塞給智柳一隻紅藍鉛筆。
待會議室的大門關閉後，智柳依然沒有睜開眼睛，輕聲問道，“小林，他爲什麼撤了？”
林旻聞言愣了一下，而後苦笑了一聲，“老師，沒有情報，也沒有那麼快。
旌宇那邊說，炎黃集團聽到這個報價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炎黃集團知道是我們在搶嗎？”智柳繼續發問着。
“不知道，從一開始，我們就要求旌宇隱藏我們的信息”林旻飛快的回答着。
但他頓了頓，又快速說着，“但我認爲，炎黃集團應該很清楚是我們，國內廠商能這麼喊價的，除了我們，沒別人了。
國外的廠商，也不會用旌宇這個牌子。”
智柳點了點頭，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楊志遠。
楊志遠心領神會，也不廢話，摸出手機開始發着短信。
會議室裡，衆人沉默的抽着煙。
雖然打贏了，但炎黃集團這麼幹脆的撤了，讓他們也覺得有些不真實。
卿雲並不缺錢啊，甚至不少人認爲，這個價格說不定會超過3000元。
FX5600，賣到FX5900的價格，在平時看來，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但在特定的環境，特定的時間下，卻是必然的。
因爲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刻。
離產品發佈只有70多個小時，離正式上市也只有140多個小時的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衆人，想不到卿雲此刻就撤退的理由，甚至很多人並不認爲卿雲會撤退。
那麼，此時炎黃的撤退，必有蹊蹺。
甚至不少人已經開始審視起這個時間的過程。
他們已經被炎黃集團玩怕了，擔心這又是一個大坑。
前面那次暑促，幻想集團爲了搶佔市場，是付出了真金白銀的。
結果，完全判錯了方向。
白白損失1.6億元，這是實打實的虧損。
郭偉點燃一支菸，“我想……卿雲應該有後手，他很可能會從其他廠家調貨。”
“來不及吧？”李勤敲了敲桌子，眼神示意他要尊老，沒看勤大爺煙都沒了。
主位上的智柳啞然失笑，讓林旻趕緊安排，順帶也找郭偉要着煙。
郭偉笑眯眯的發着煙，“卿雲依託於他老丈人，他的物流系統不比我們差多少，沿海無論哪個城市發貨到錦城也就30多個小時，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智柳點了點頭，認同郭偉的說法，“但是，他得換卡，他得推出兩個配置，重新定價。”
說到這裡智柳搖了搖頭，忽地罵了一句，“臥槽特麼的！太難打了！”
他這突如其來的粗口，讓衆人都有些不適應。
一貫以來，智柳在公司的形象是嚴肅的，甚至是嚴厲的。
但從未爆過粗口。
李勤側目看了一眼老搭檔，明白了過來，也罵了一句，“真特麼的攪屎棍！他兩個配置，我們也得出兩個配置去打。”
郭偉苦笑了一聲，“但願是別的原因吧。”
這話說的……大家其實都不相信。
“嗡嗡！”
衆人把目光投向了那邊的楊志遠。
他面前的手機振動了兩下。
楊志遠飛快的拿起手機，看了看，而後一臉古怪的看向了智柳，“卿雲換卡了，興天下的FX5900。”
李勤叼在嘴上正準備點的煙都掉了下來，“臥槽？” 郭偉立刻敲着鍵盤，搜索着價格，“市價3099元？他瘋了嗎？！”
五少帥之一的朱立楠皺着眉頭不解的問道，“他們怎麼攪和到了一起？”
在炎黃集團之前，如果業內還有哪家企業是幻想集團的眼中釘肉中刺，那必定便是興天下集團了。
興天下集團的董事長伍陸軍，有‘價格屠夫’之稱，2001年正式踏足品牌機市場，入場便以‘還原價格的本來面目，做平價電腦’，活生生將華國電腦價格打下兩根千元線。
幻想集團不是沒絞殺過伍陸軍。
打的便是渠道戰，讓伍陸軍面臨和此時卿雲一樣的境地，無通路可用。
但是2001年時，誰也沒想到的是，伍陸軍玩了一招牆外開花。
原本做顯卡、主板起家的興天下集團，本身在全國各大城市便有強大的板卡銷售網絡。
其旗下‘小影霸’顯卡、‘磐英’主板因爲超高的性價比，很受市場追捧。
伍陸軍以板卡銷售的代理權爲要挾，脅迫衆多板卡渠道商秘密站隊。
而後衆多板卡代理商、經銷商一夜之間在全國化身爲興天下集團神州電腦的上千個銷售網點，打了幻想集團一個出其不意，以低於市價兩根千元線的價格，一度豪取家用品牌機市場35%的市場份額，將市場霸主幻想掀下了王座。
這一招，讓幻想當初完全抓了瞎。
幸好當年郭偉打出了一場經典的認知戰，以海量的負面輿論，將興天下的神州電腦打上了‘低價低質’標籤，才扭轉了形勢。
伍陸軍多次想要扭轉品牌形象，都被幻想摁在地上摩擦，雙方的樑子，也算是徹底結下了。
所以，即使知道市場又來了一個新軍來分蛋糕的，但見到是打幻想集團的，衆人都不用想什麼，這個場子伍陸軍是幫卿雲幫定了。
楊志遠看了一眼黑着臉的智柳，繼續說着，“是雄小鴿打的電話，伍陸軍一聽說是打我們，給炎黃集團的價格是2399元。”
五少帥之一的趙林歡抿着嘴，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艹！這算是成本價了。”
李勤也無語了。
作爲既定利益者，不應該聯合起來把過江龍給絞殺了咩！
林旻眨巴眨巴眼睛，不敢說話。
在他看來，要不是當初智柳做的太絕了，伍陸軍也不至於此刻和卿雲聯手起來鬥地主的。
郭偉此時卻突然笑了，在那吭哧吭哧的，而後望着天花板，吐着菸圈。
幾個菸圈過後，便是一根菸箭穿了過去。
放在酒吧，這會引起身邊女孩的尖叫。
但很不巧，這是會議室。
看他這副吊樣的智柳，氣不打一處來想要發飆，但罵聲剛要出口，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跟着也笑了。
笑得如釋重負一般。
衆人看得莫名其妙的。
李勤忍不住敲了敲桌子，怒了，“誒！誒！誒！你們倆師徒在這裡秀智商高咩？小偉，有屁趕緊放！”
郭偉嘿嘿笑着，站起來，雙手撐在會議桌上，玩味的說着，“各位，興天下的顯卡，能用嗎？”
李勤剛想懟他一句怎麼不能用時，郭偉臉色一變，卻一臉嚴肅的看着楊志遠，輕聲說道，“能用，不能用，不是他說了算的，口碑說了算。”
楊志遠愣了一下，而後慢慢笑了，衝着郭偉豎起了大拇指。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此時，會議室的衆人也懂了。
金盃銀盃不如客戶的口碑。
那麼，什麼是口碑？
輿論就是口碑。
受害者，纔有傾訴欲，而正常的客戶，卻是沉默者。
買到質量不好的消費者，會到網上進行差評，會去尋找同是受害者的羣體，而後去找廠商維權。
而正常的消費者，習以爲常，根本不會注意到自己正常使用的產品在網上的評價。
更不可能吃多了沒事幹，站出來說產品如何如何好。
他們而只會聳聳肩膀，叉掉帖子，或者現實生活中爭辯兩句，而後轉而同情這些運氣不好的人，繼而會懷疑自己只是運氣好，下一次購買的時候，心裡也在發慌，然後換了品牌。
一直以來，幻想集團就是用放大興天下集團消費者維權的聲音，在口碑上摧毀了興天下。
這已經形成了標籤。
“那麼，炎黃集團要用興天下的顯卡，只需要‘公正’、‘良心’的媒體，站出來列舉出興天下集團過往的斑斑劣跡，而後站在中立的立場上，表達一下對炎黃集團電腦質量上的擔憂，什麼話都不用說，就可以讓很多人心裡打起了鼓。”
李勤嘖嘖搖頭，“然後又是過去打興天下的那套打法，只是興天下集團換成了炎黃集團。
我們其實只需要針對他那前10萬臺機器打，用興天下顯卡那批機器，我們可以完全不管了。
不得不說啊，小偉，還是伱夠陰。”
郭偉樂了，“勤大爺，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損我呢。”
李勤哈哈大笑起來，“白貓黑貓，抓住老鼠的，纔是好貓！”
智柳臉帶笑意的看了看郭偉，又看了看楊志遠，抽了一口煙，而後愜意的笑着，“這場仗，估計規模也就這麼大了。
我現在也可以完全肯定，那1000億不是爲我們準備的了，甚至一分錢卿雲都不會動。
他但凡能動一點，今天在旌宇的顯卡上面，都不至於那麼快撤。”
李勤點了點頭，“也就是說，我們前期的判斷是沒錯的，卿雲的整個資金盤子還是原來我們預估的那麼大。”
智柳長舒了一口氣，而後莞爾一笑，“死活不用自己老丈人一分錢……不得不說啊，這小子太硬氣了。”
李勤附和了老搭檔一句，“所以說，有的時候太硬氣不是好事。”
智柳聞言卻乜着他嘿嘿出聲，“你這話裡有話啊。”
李勤雙手一攤，而後誠懇的說着，“老智啊，你應該清楚，他打不死你，你也打不死他，沒必要的，真的。”
當着一衆小輩的面前，搭檔了半輩子，他不好說智柳‘不要爭這一口氣’的。
不過執委會中其他老人就沒這個顧慮了。
元老中的元老，一頭銀髮的曾茂超捧着杯子笑了笑，“老智，差不多就行了，炎黃和計算所還有大合作的，關係不要鬧的太僵了。”
這位爺，是幻想集團第一任董事長，也是以前華科院計算所的所長，沒有他，就沒有幻想集團。
老爺子一開口，智柳也只能換上一臉恭謹的神色，“老領導，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說罷，他笑了笑，“您當年不是也說，打得一拳開避得百拳來嗎？我也沒想過能打死他，到時候我們佔了上風，我會立刻找秦天川和談的。”
曾茂超笑着手指點了點他，“那句話可不是我說的，那是教員說的，別給我戴高帽子啊！”
衆人配合的笑着，氣氛一片祥和。
嗡嗡！
郭偉面前的手機響了響，他拿起看了看，而後臉帶笑意的回着短信。
曾茂超抿了口茶後笑了，“小偉這第二春……看來是找對人了啊，那姑娘聽說是咱燕京電視臺的？哪兒的人呢？”
旁邊的李勤嘿嘿笑着，“和您老一個姓，都姓曾，錦城人，就原來早間新聞、午間新聞的主持人，還是導演、製片人呢。
人姑娘75年12月的，比小偉小一輪還有多呢。”
曾茂超樂了，掰着手指在那數着月份，“呦！75年12月……乙卯兔，那倒是和咱小偉這壬寅虎挺配的。
乙卯兔，大溪水，生人爲月中銜花之兔，冬天出生之人福壽綿長，一生無虧。
水虎配水兔，夫妻感情和睦、恩愛有加，互相幫扶，前程大可作爲。”
郭偉聽得臉上樂開了花。
曾茂超又笑了笑，“就是吧……錦城女娃兒……”
說罷，老爺子對着郭爲戲謔的挑了挑眉頭，“小偉吶，這個……你要相信，西蜀的女娃兒她們的溫柔，是內斂的，是需要你去發現的。
男人嘛，要大度點！耳朵要……那個字怎麼說來着？哦，耙！耙一點，家和萬事興嘛！”
會議室裡，衆人先是忍不住在那嘿嘿的，繼而便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就連在公司裡一直很嚴肅的智柳，也是忍俊不止，忍不住說了一句，“小偉，要聽勸，多聽老人言，不吃虧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