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下樓，楚天變成了風一樣的男子。
開車以道路允許的最高速回到河灣村，他幾乎是從駕駛室跌出來的。
“大哥，你一定要堅持住！”楚天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其實他很奇怪，哥哥的身體不是已經康復了麼？怎麼回事呢？
小時候的一幕幕，不斷在他腦子裡過電影似的回放。
哥哥帶他去海釣，帶他去抓蝦，帶他下河溝，帶他去划船，教他游泳、騎車……
小時候家窮，父母一直在工作，沒時間管他們，都是哥哥楚海在照顧三人吃喝。
可以說，哥哥就是楚天成功路上的榜樣。
哥哥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他衝進門，卻是愕然。
家裡沒有他所想象的壓抑氣氛，反而是談笑風生。哥哥楚海站在堂屋正中，被一家人圍着。連二叔楚發財一家，都在這裡呆着。
大家有說有笑，哥哥也是手舞足蹈。楚天鬆口氣，媽呀，你可把你兒子給嚇死了。
“咋回事啊！哥，你這……”楚天注意到，手舞足蹈的楚海，並沒有用柺杖。
大家聽到他回來，忙七嘴八舌向他解釋。
“小天你回來啦，你哥～”
“楚海他……”
這麼多張嘴一起開口，反而欲速則不達。楚天只好一揮手：“停，哥你說。”
“二弟，我可以自己走路了！你看～”楚海高興地跳了跳，又大踏步走了幾個來回，雖然還是一瘸一拐，但是已經不明顯，而且分明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走。
楚天大喜過望：“哥，恭喜你，太好了！”
熱淚從眼眶裡滾落，楚天記不得多久了，他和哥哥沒有這樣有說有笑過。三年了吧，哥哥沒有這樣手舞足蹈過。
一件在生活中原本是很尋常的事，此刻卻成了大家幸福的源泉。
人生，真是無常。
楚海比楚天更誇張，一張臉掛滿淚水。他走過去，一把抱住弟弟，兩兄弟相擁而泣。
“弟弟，是你給了我第二次人生，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報答你！”楚海哭着說。
哥哥一直是楚天心頭的偶像，堅強的象徵。可以說在楚天男孩的階段，楚海的影響甚至比楚爸都要大。
他啥時候見哥哥這麼哭過？所以當楚海哭成這樣，楚天感覺無比心痛，都是那場災難造成的災禍。不然的話，他絕對相信，從小聰明的大哥，一定會比自己更有成就。
“好了，你們倆，別哭了！”楚發財一邊抹眼淚，一邊道，“咱們老楚家的爺們，都是漢子，男兒流血不流淚。”
二嬸兒則哭兮兮道：“你還說咧，自己哭的比誰都兇。”
屋內洋溢着善意的笑，笑着流淚，大概是這世上最幸福的時刻了吧。
當晚，楚爸楚媽大出血，買了幾瓶好酒，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待楚發財一家人在這裡吃飯，慶祝楚海站起來。
當然，除了楚天之外，最開心的大概就是春華了。
丈夫已經癱瘓在牀三年，她守活寡三年。對於一個剛結婚沒多久就出現這種事的女人來說，比守活寡更可怕的，是黑夜裡的無助和寂寞。
每次她看到人家小夫妻肩並肩手拉手，有說有笑，看到人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從倆人變三人，她心裡的苦澀無處訴說。
多少個夜晚，她躺在牀上暗自流淚，奔波在村和縣城之間。那種疲憊不堪，那種身和心俱疲的絕望，終於結束了。
這一切，都是楚天所賜。
春華做飯的時候，暗暗向竈王爺祈禱：“竈神爺爺，你一定要保佑我們小天長命百歲，順風順水！”
沒有楚天，就沒有她丈夫的健康，也就沒有未來的幸福生活。
一家子沉浸在喜悅之中，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爺們幾個推杯換盞，最後楚天和楚海，把楚爸兩兄弟給喝翻了。
老倆兄弟勾肩搭揹出去散步遛彎，女人們則去客廳看電視，飯桌前，就只剩下楚天和楚海。
楚海給弟弟到了一杯酒，自己端起酒盅：“小天，我醒過來才知道，出事之後，你就成了頂樑柱。來喝了這杯酒，哥哥跟你道歉！”
楚天眼睛紅彤彤的，不知是酒精作用，還是剛纔哭的。
“哥，你說啥呢，你不欠我的，不用道歉！”楚天豪爽地說，“來，喝了這杯！”
啪！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楚海放下酒盅，抹了一把嘴：“小天，你看我在家連累你們好些日子了，現在我能跑能跳，想去幫你忙，咋樣？”
楚天開心地一拍大腿：“那真是太好了！我正需要人手呢！來我們商量一下……”
倆人湊一堆商量工作上的事，不過儘管楚海表示自己馬上就可以勝任工作，任何工作，最底層的都可以，楚天還是希望他在家裡多休息一陣子。
“你看我是這麼想的，嫂子照顧你幾年，人家不容易。你多抽時間陪陪她，宋佳都快生娃了，你倆也該……”楚天賤兮兮地笑着，拍怕哥哥的肩膀。
楚海臉一紅：“是咧，我們該有個娃了。”
“所以咯，你多陪嫂子，最好出去旅行一趟，我給你們提供旅行資金。”楚天提議，“等你散心回來，嫂子懷孕了，你再到我這裡好好的踏踏實實的工作。”
楚海想了想，點頭道：“也行！”
晚上，不知名的蟲兒在花叢中叫着，大黃狗輕輕搖着尾巴，在月光下悠然地睡着。
樓上樓下，一片安靜。
哦不，有一個房間很不安靜。
楚海喘着粗氣，就像一頭野獸。那張可憐的一米八的大牀，已經嘎吱嘎吱晃了一晚上。
春華緊緊抱着自己的男人，眼淚婆娑。她彷彿是在做夢，好幾次狠狠掐自己，疼了，才知道不是夢。
“額～”楚海一聲嘶吼，繳械投降。
趴在女人懷裡，楚海一頭大汗，聽着老婆的心跳，他才感覺自己徹底活了過來。
之前雖然他已經甦醒了好一段時間，可是下肢不便，所以倆人一直沒有夫妻生活。
現在久旱逢甘霖，他們比新婚夫妻還要甜蜜。
“老婆，真對不住，委屈你了。”楚海憐愛地撫『摸』着春華的髮絲。
春華眼睛一紅，埋頭在丈夫頸窩裡：“只要你好，我就比吃了蜜還甜。你以後可千萬別再出事了，你再有啥事，我就活不成了。”
“嗯，往後咱好好的！”楚海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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