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愛恨皆有因(上)

就像當年一樣。

城樓上下聽得懂這話的只有兩人——元廣和華郡主。

元廣雙目一睜,不知是驚還是怒,只連連點頭,“好!好!你還記得那件事,你果然記恨上了爹。”

父子兩人說的是何事,百官一句也聽不懂,只看見元謙在笑,笑出了刀光血影,叫人禁不住脊背生寒。

那笑裡含了太多的意味,是悲是苦,是怨是恨,別人看不清,連元謙自己也記不清了。

幼時的記憶已模糊,他只記得那些日復一日的人和事,坐在暖榻前爲他把脈的外祖父、遞來面前的藥碗、黑苦的湯藥和滿屋的藥味兒。日子安靜得無趣,唯有傍晚可盼。他記得西窗的窗臺上擺着的花,記得紅霞染花枝的靜美,記得每日那時爹都會出現在屋外,背襯晚霞,高大如天。

那時的爹正當盛年,那時的他身子不好,很少下榻,也從未出過南院,每日盼的就是從外面來的人。每當傍晚,他便會看着窗臺,以致於如今想起幼時,仍記得窗臺上的花,花依四時而換,沒換過幾回,府裡便添了喜事。

那日府裡張燈結綵,連南院的樹上都掛了紅燈籠,他問丫鬟可是爹升官了,看見的卻是丫鬟憐憫的眼神。那日,爹沒來南院,次日一早帶了名新婦來,爹說,日後這便是他的母親。

他的記憶裡沒有孃的模樣,娘生下他就過世了,這新進府的母親讓他覺得陌生,從那日起,繼母日日都來南院,噓寒問暖,過問湯藥吃食,爹便來得少了。過了一年,繼母生下麟兒,爹就來得更少了。

南院還是南院,吃穿用度一如從前,每日傍晚看着窗臺上的花,卻再盼不到人來。

他問繼母,爹呢爲何不來南院?”

繼母說,爹朝事繁忙。

外祖父也說爹朝事繁忙,他若想見爹,身子好些了,可自去請安。

於是,他熬着鍼灸的刺痛,並與外祖父相約瞞着他的身子日漸好轉的事,只待有朝一日他能自己走出南院,給爹一個驚喜。這一瞞就是三年,終在那年爹生辰之日時,他走出南院,乘上一頂小轎到了花廳。

那一年,他七歲。

那一晚,他卻沒能見到爹。

六弟那年到了啓蒙的年紀,爹爲他請了老師教他習字誦文,他卻不肯用心,趁着爹生辰宴請之機偷偷溜出了學堂,跟着武藝師父學扎馬步去了。爹在宴席上命人去喚六弟來,欲當衆考他,不料撞破了他偷溜之事。那日爹失了顏面,由此發了雷霆之怒,將六弟關在祠堂受責悔過,繼母趕去祠堂護着六弟,花廳裡等着用家宴的人無人理會,飯菜溫在廚房兩個時辰,他等過了子時,爹都沒來。

那晚,他在花廳裡吹了兩個時辰的風,回到南院後就病了,爹卻沒來看他,連外祖父都來晚了。丫鬟告訴他,六弟年幼,受了責罰,又在祠堂裡跪了大半夜,發了燒熱,太皇太后都給驚動了,親自來相府,看着御醫們診脈開方。外祖父身爲御醫院之首,待爲六弟診脈開方過後才請旨來南院看他,來時已是後半夜。

他清晰地記得外祖父哀嘆憤恨的神情和憐憫的目光,事後聽丫鬟說,外祖父請旨時受了太皇太后的斥責,太皇太后責他不知輕重,竟允許他出來走動染了風寒。

這話聽着是關懷他,實際上就是嫌他病得不是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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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爲此難過了兩日,爹來南院看他時,他沒問是否是六弟的燒熱退了,爹纔來看他的,他只問爹,六弟年幼,爲何要對他發那雷霆之怒?可是因爲爹看重學問?

爹答,是。

從那以後,除了每日忍着鍼灸之痛湯藥之苦,他開始苦讀詩書,想着若是學問好了,爹必能看重他。

可是,他再一次失望了。

年少至今,盛京子弟皆知他文采冠絕京城,爹初時還出言讚許,後來習以爲常,便多是頷首而過了。而對六弟,爹很少讚許,倒是時常動怒,書房、祠堂,府裡時常能聽見兩人的爭吵聲,他給爹請安時因兩人的爭吵而沒能進屋的次數隔幾日便有。

很多時候,他羨慕六弟,爭吵好過點頭之情。

很多時候,他不解,爲何爹待六弟如此嚴苛,爲何那般在意六弟的喜好言行。

漸漸的,他懂了,從府里人的眼裡,從朝中大臣們的眼裡懂得的。嫡庶有別,從繼母進府的那一刻,從六弟出生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嫡公子。六弟身子康健,性情忠義,武藝超羣,乃是世間俊傑兒郎,有人中龍鳳之姿,爹將期望都放在六弟身上,教之嚴苛,盼他成龍,而另一個身子孱弱的兒子成不成器則關係不重。

爹的眼裡只有六弟,他寧願對着六弟大發雷霆,也不會對着他多言一句,怪不得外祖父在他漸漸懂事了之後要教他隱忍。

爹不知他的身子哪年好起來的,不知外祖父研習祖傳醫典殘卷裡的針法多年,不知他爲了好起來,冒死讓外祖父在他身上施針,幾番險死。爹亦不知他何時結識了晉王一黨,何時得到嶺南派長老之助打通經脈傳功習武,何時與嶺南王及關外裡應外合佈局多年。

相府的嫡子原本是他,該得到器重的本該是他。

而起先,他對爹只是怨,卻無恨。

直到蘭月母女死後。

他成婚晚,奉父母之命所娶的原配之妻出身士族書香門第,其父有攀附相府之心,許是出閣前就與她言明瞭利害,以致於她成婚後一直偷偷喝着避子湯,他撞破後佯裝不知,日漸淡了恩愛之心。她多年未有所出,心裡大抵還是憂苦的,只是有苦在心難對人言,沒熬幾年便鬱鬱而終。

南院又回到了當年他一個人時的清淨,他索性以爲妻守喪爲由躲了三年清閒,而後,他遇到了蘭月。

他很少出府,偶有要事便會以與文人才子相聚爲由去趟望山樓,他和蘭月便相識在望山樓裡。

那是四年前的初夏時節,午後風和靜,人懶倦,一曲箏聲繞樑,醒人心神。他臨窗而望,見一面覆薄紗的少女坐在大堂裡撫琴,一曲《臨江散》竟撫出了大浪淘沙爭流勇進的不屈之境。

此曲乃前朝左相曲靖之所譜,曲靖之出身寒門,拜過士族門下,出仕後滿腹經綸無人識,遭過貶黜,當過知縣,一生起起伏伏,頗具傳奇色彩。此曲正是他遭貶黜時乘舟南下,在登上江南岸後遙望江北時所譜,當時他作了首《臨江賦》的詩,曲子是後來所譜,其意境可聞遠別江北的苦愁,可聞江風大浪淘洗人心的酣暢,可聞淘洗過後的釋然平靜,可聞爭流勇進的不屈奮發,整首琴曲激人逆流而上,乃文人學子們的至愛。

他從未聽女子撫過此曲,也沒想到世間能有女子撫出此曲的意境,曲境之妙竟令他想起了曲靖之的生平起伏,彷彿身臨其境。

一曲撫罷,他猶在那意境裡沒有回神,竟提筆即興賦詩一首贈了那少女。他的詩畫從不隨意贈人,少女收到後卻問價值銀兩幾何,驚得掌櫃的要將她攆走,他阻了掌櫃的,問她:“姑娘能奏此曲,想必才情不輸文人,文人淡泊名利,姑娘何以如此看重?”

女子拋頭露面在茶樓裡賣藝謀生,她必是在生計上遇到了難處,他故意如此問,只想聽她如何答。

她道:“淡泊名利乃人之情懷,人若無生路,何顧情懷?前朝左相曲靖之譜此曲時念的是爭流而上,我既奏得出這曲《臨江散》,自無淡泊名利的情懷,只怕世間喜愛此曲的文人才子皆是如此。既如此,何故希望我有?”

他當時心頭一驚,此話有他也無淡泊之心的意思,只是說得隱晦。

他與她素未謀面,世間當真有人憑一曲便能解他的心思?

“小女子初入盛京,無處安身立命,故而求財。謝公子贈詩,小女子心領了,只是今日未懷以琴會友之心,只好辜負公子這詩了。”她將詩還給了他,隨後便抱琴欲走。

他命人下樓去給了她張一千兩的銀票,她看了一眼,福身相謝,隨後便走了。

從那以後,她再沒來望山樓,他暗中打聽,得知她乃原上陵郡丞之女,閨名柳蘭月。柳家並非望族,三代人丁單薄,上陵郡丞柳只得蘭月一女,他病故後蘭月無所依靠,只得前來盛京投靠遠房親戚。哪知數年前盛京城裡發了一場瘟疫,柳家的那房親戚一家沒能逃過,都死了。蘭月只得在外城租了間老宅,管事的一家見她此生安身無望,竟趁夜偷了她帶進京的首飾錢財跑了,她身邊只留下個丫鬟,因無以爲生,這纔到望山樓裡賣藝求生。

她投親而來,因非盛京人士,買不出宅子來,便仍租住在外城北的那間老宅裡,他打聽到她留京的日子即將到期,近日便要離京返回原籍,這一走只怕再難相見,他頭一回因私事出了相府,尋機會到那老宅裡見了她一面。

正是那一面,定了他和她的緣分,也定了她日後的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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