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按着林嫺孃的脈搏,愕然着,好半晌才擠出一抹笑來,磕磕巴巴道:“王,王妃,你難道不知道?”
“啊?怎麼了?我可是得了什麼……病症?”林嫺娘臉色驟變,臉色緊張地盯着江夏,強自鎮定道,“有什麼話你說,照實說……”
江夏一拍林嫺孃的手,道:“我照實說?哎喲,你怎麼也鬧這麼一出呀?你說說你,平時管着做啥……”
她說的語無倫次的,林嫺娘臉色更加難看,蒼白着臉,嘴脣哆哆嗦嗦道:“我也不知道平時做啥,終日裡渾渾噩噩……”
“唉,看來你與睿王爺很恩愛嘛,都不記得……”江夏繼續吐槽。
她本來就得了個‘送子娘娘’的外號,再弄出這麼一處來,她以後還有安穩日子過嗎?
卻不想,她這麼無心一句,卻恰恰戳到了林嫺孃的痛處,她嘴脣哆嗦着,隱忍了許久的悲傷終於化作眼淚滾落下來。淚落如雨之際,她哽噎道:“恩愛?算起來,他已經五十天沒來我這裡了……”
“噗,不是吧?這麼巧?”江夏問出來,也終於注意到了林嫺娘滿臉的淚水。
她呆呆地凝視着林嫺娘片刻,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身來:“罷了,罷了,愛咋咋地吧!”
走出去兩步,又轉身回來,握住林嫺孃的手道:“你保重,切莫多想……”
說完,再不多說,轉身出門,大步往前院裡去了。
剛剛,她進來的時候,從紫藤嬤嬤那裡得了個信兒,睿王爺並沒有出門,此時就在後花園裡聽書,請的說書先生不是別處的,就是前幾天剛剛從天津過來的兩個新的說書先兒。
江夏沒去後花園,她只是來到林嫺娘院子外的敞軒裡,陪着囡囡和小妹看水,餵魚。
另有兩路丫頭婆子,分別往淑太妃和後花園裡去,向淑太妃和睿王爺報信。
也就兩盞茶功夫,林嫺孃的丫頭滿臉慌張地從屋裡衝出來,風一般地往外跑去。
“鶯歌!”江夏出聲將小丫頭喚住。
“哎喲,江姑娘,您還沒走……真是太好了,您趕緊進去看看呀,我們王妃暈過去了……”鶯歌一見江夏喜出望外,飛奔過來,拉着江夏就往屋裡去,江夏眼角的餘光瞥見,從兩個方向飛奔過兩隊人來,江夏愣是墜着身子不肯走,只是問道:“你好好說,你們王妃究竟如何了?”
“江太醫,剛剛不是您給我們王妃診出來的病?怎麼一轉眼就給忘了?你既然診出病來,就請您想法子給我們王妃診治才行呀,我們王妃還有小郡主,小郡主可不能沒有我們王妃啊……”鶯歌說的動情,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江夏眼瞅着略略有些跛腳的睿王爺,以不輸於任何健全人的速度飛奔過來,恰好聽到鶯歌的一番話,原本跑的泛紅的臉色瞬間煞白一片,嘴脣哆嗦着,盯着江夏道:“王妃究竟得了什麼病,不要欺瞞本王。”
江夏一聽,本王都出來了,知道睿王爺真的急了,連忙躬身道:“王爺暫且息怒,剛剛王妃暈厥,容微臣先進去搶救王妃,再向王爺稟報病情。”
不等睿王爺說話,慢了幾步趕過來的淑太妃連忙道:“快去,快去,救人要緊!”
江夏連忙拱拱手,疾步返回林嫺孃的屋裡,就見林嫺娘已經被嬤嬤丫頭擡到了牀上。
她上前一步,手指在林嫺孃的幾處穴位上按按揉揉,就聽得一聲嘆息,林嫺娘悠悠醒轉過來。
“夏姐姐,你這是何時來的?”林嫺娘睜開眼看見江夏,略略頓了片刻,竟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江夏心裡咯噔一聲,心說不會給整的失憶了吧?
“王妃!”江夏撐着一臉笑,試探着叫了一聲,“王妃贖罪,剛剛夏娘只是想着讓王妃哭一場,排出心中鬱積,並沒有診出什麼重病……”
“哦……我沒有病?”林嫺娘眨眨眼睛,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詢問道。
這一句話問出來,江夏總算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失憶。
江夏立刻連連笑道:“沒有生病。不但沒有生病,我還要恭喜王妃,恭喜王爺和太妃,王妃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之前王妃氣機鬱滯,以致脈象有異,不易辯察,如今鬱滯消除,王妃的脈象也就順暢無阻,再無異狀,隨便尋個太醫來,也不會錯判漏判了。”
“哎喲,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淑太妃聞言,立刻雙掌合十,連連稱拜不已。
睿王爺則將目光落在牀上容顏消瘦憔悴的妻子臉上,略略頓了一瞬,終究是低聲叫道:“嫺娘……”
江夏笑着閃開牀側,使個眼色,走過去扶了淑太妃退出房門,一路出了林嫺孃的院子。
“太妃放心,王妃的氣機順暢了,再無其他不妥之處,只需日常照應着稍稍調補一些,太妃就可以安心等着小世子來了。”
從林嫺孃的院子裡退出來,江夏略略叮囑了幾個需要注意的事項,然後就帶着囡囡和小妹從睿王府辭了出來,乘了車子一路出京城,往通州雁翅鎮的莊子上去了。
這邊,京城裡,睿王妃有孕的消息,又不脛而走。隨即,江太醫去睿王府,睿王妃就查出了有孕……哎喲娘噯,真是神了哎,江太醫別的醫術不知如何,這送子娘娘的名頭算是坐實了!
江夏不管那許多事情,帶着囡囡和小妹一路疾馳,傍晚時分趕到了莊子上。
趕在前頭來打前站的人,早已經將莊子上的屋舍院落清理乾淨,被褥牀帳都換了乾淨的,燒好了熱水,做好了熱飯,江夏姐妹們到達時,隔着老遠,就能聞到莊子上濃郁的肉香。
囡囡吸了口氣,笑眯眯道:“是紅腹雉雞,加了幹松蘑、黃蘑菇,還有一個……清香微苦,是靈芝的味道!”
江夏驚訝地看着囡囡,很有些不敢置信。小丫頭才識了一年字,三字經剛剛背下來,怎麼就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她這算什麼,天生的吃貨屬性爆棚,還是辨別味道的嗅覺比較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