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浸透了李雪的衣服，她緊閉着雙眼，呼吸短淺急促，似乎在與夢魘中的惡魔抗衡。
“雪兒姐，她會沒事吧？”向暖望着臉色慘白，大汗淋漓的李雪，目光裡流露出憂心仲仲的神色。
程一凡輕輕地捋順李雪額前的頭髮，看着她劇烈起伏着的胸口，心立刻沉了下去。
“我得帶她去城裡檢查一下。”程一凡望着眼前的東子跟向暖，這裡醫療條件太落後，他不能確定李雪的腦袋傷得嚴重不嚴重。
程一凡不允許李雪的生命再受到任何威脅，哪怕有一丁點兒的可能，都不行。
“可她現在的狀況，應該不適合長途跋涉。”東子的面容變得有些嚴肅，他俯瞰着眼前的李雪，雙臂交叉抱在胸前。
程一凡拉着李雪的手，放在嘴邊，兩眼直視着病牀上的人兒，眼裡有難以言喻的深刻傷痛。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他很心疼。
作爲醫生，他爲自己現在幫助不了她解除痛苦，心裡充滿了深深的失敗感。
向暖望着程一凡那很自然的親暱舉動，心裡泛起了莫名的酸楚。
臉上卻依舊平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絲毫沒有表露出來不悅。
“只能等她稍微穩定一些，再走。”程一凡很明白，李雪現在不但虛弱，也不知道那遙遠的旅途中，會不會有突發狀況。
這裡的醫療條件雖然差一點，但主要救命的東西還是有一些，比起長途顛簸，這裡更好一些。
東子同情地望着眼前的程一凡，儘管他想幫助他，眼前的一切設備也讓他感覺到無能爲力。
“東子叔，姐姐會死嗎？”小孩子們並沒有走遠，他們靜靜地倚在門柱上，眼睛睜得大大張惶失措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呸呸呸，童言無忌！”護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她對着眼前的一羣破小孩子翻着白眼，罵了一句：“去去去，都出去玩，別擠在這裡。”
“呆會姐姐醒了，記得叫她來找我們玩兒。”一羣小屁孩翹着小嘴巴，不服氣的瞪着兇巴巴的護士，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開了。
李雪一聲不響地睜開了漂亮的大眼睛，眸子中看不到一絲剛纔的痛苦。
撲閃撲閃的長睫毛下，一雙眼睛如同被墨染黑的水池，帶着疑惑而癡傻的表情細細地打量着眼前的幾個人。
似乎在思考，帶着探究。
她發現自己的手被程一凡捉在手裡，不着痕跡地輕輕抽出。
剛纔那痛苦的夢魘裡，有一個一直看不清臉的傢伙，與她深情相擁。
他的懷抱那麼溫暖，讓她的心裡泛起陣陣暖意，想必就是眼前的程一凡？
“雪兒，你醒了？”程一凡微笑望向她，眼神溫柔如水，讓人看着都很親切舒服。
李雪認真地瞪大那雙海水般清澈的眼睛，認真地瞧着程一凡，伸出白皙纖弱的手撫摸着他的臉，輕輕低喚：“一凡，你叫一凡，我是雪兒？”
程一凡聽到她的話，身子一顫，有半秒的失神。
看得出，她依舊沒有想起他。
憑他從醫的經驗，多半李雪磕到腦袋時，顱內有了積血才造成了失憶。
要不，就是受到了太大的驚嚇而短暫性失憶。
只能回到她生活的熟悉環境，也許能慢慢找回那失去的記憶。
“是，我是一凡，你是雪兒。”程一凡瞪着一雙墨黑的眸子，露出了親和而明媚的笑容。
他就這麼靜靜地望着她，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李雪想着剛纔如真實存在過的夢境，心裡甜甜的，整顆心似乎都被眼前這個男人溶化掉了。
想必他真是那個跟她很親的人，不然她也不會有這種美好的感覺。
李雪彎曲着有些慘白的脣，甜甜地望着他笑了。
程一凡的臉上泛起了一團紅暈，李雪那赤果果的眼神，帶着濃濃的愛意，讓他的心莫名的砰砰直跳。
‘咕咕’
李雪坐起身，肚子突然傳來一陣叫聲，她尷尬地紅着臉，害羞地望着眼前的東子：“醫生，我覺得好餓。”
李雪的話，讓在場的兩名醫生都露出了欣慰和喜悅。
東子不禁露出了笑容，望着眼前的李雪：“讓你家一凡給你弄好吃的去。”
向暖聽到這話，心裡感覺怪怪的。
她想要辯解，卻像有東西卡在喉嚨，張張嘴，終沒說出來一個字兒。
“好好，我去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回鍋肉，還有排骨湯。”程一凡伸出手很自然的揉着她那一頭長髮，眼裡全是深深的寵溺。
向暖的心情有些糟糕，她想打破這種怪異的畫面，悄無聲息地走近兩人。
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望着眼前的李雪：“雪兒姐，你終於醒了，太好啦。”
她伸出手，輕輕地抱了抱坐在病牀上的李雪。
李雪的目光從程一凡轉向眼前的向暖，心中充滿了困惑，眼裡帶着疑惑地神情打量着她。
一動不動地望着，似乎又在搜索着關於向暖的記憶。
“你乖乖在這裡呆着，我們去給你做好吃的。”程一凡皺了皺眉，輕輕地拉開向暖，立馬找事情來轉移李雪的注意力。
他也是醫生，知道不能再讓李雪受到丁點刺激，她努力地岔開話題。
東子也替眼前的李雪捏了一把汗，不得不佩服程一凡的反應快。
向暖呆怔地站在原地，搞不清爲什麼程一凡會突然粗魯地推搡自己。
她目光低垂，心中雖然有些不開心，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
“我也要去。”李雪討厭地望着眼前的醫療室，她很不喜歡這裡的味道，拉開了身上的薄毯子，試圖跳下牀。
程一凡立馬向前邁了一步，站在她身邊，伸出雙手，緊張地扶着她，嘴裡囑咐着：“你小心一點兒，才恢復了一些體力，不要太過大力。”
李雪的臉頰上浮起了紅色的雲朵，害羞而嬌羞地任由程一凡扶着，露出了最甜美的笑容。
她想起了那個讓人覺得美好的夢境，想必他們以前在一起都經歷過，纔會做那樣的夢吧。
向暖望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憂傷的眼睛裡露出了平靜的神情。
她的胸腔裡莫名的有些空落落，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鈍痛感蔓延在她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