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無賴
陸奇明白，刀哥來此所爲何事。
笑道：“刀哥，何必你親自來一趟，我把貨送去就行了。”
刀哥道：“陸師傅，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最近賊人特別多，你拿着十把刀招搖過市，怕是會被人給殺了都不知道。”
“我也是爲了你好，所以特意跑一趟。”
刀哥說完之後，身邊親弟弟疤臉又補充道：“陸師傅，你應該已經十把刀都給做好了吧？昨夜你打鐵聲音特別快，很辛苦啊。”
言外之意是點名，他一直都注意着陸奇，別想耍花樣。
陸奇故作不知，苦笑道：“刀哥的吩咐，不敢不從。所以，日夜趕工，也算是不辱使命，堪堪完成了任務。”
說着就要回到庫房裡把制式刀給拿出來。
但是。
刀哥卻擺手，道：“陸師傅，你辛苦了，拿刀的事，就交給小的們去做行了。”
陸奇明白，他們兄弟倆在他面前唱戲呢。
刀哥努力想要擠出笑容，但是十分僵硬，“你還有私房錢？”
刀哥繼續解釋道：“陸師傅，我跟金爺好說歹說，給足你手工費，一把刀十五錢，一共一百五十錢。但是你欠了一百七十錢，這二十錢肯定要還的吧？！”
心中發寒。
而刀哥繼續帶人離開，到了王屠夫家門口的時候，朝王屠夫拱了拱手，纔是離開。
然後推給刀哥，道：“刀哥，我把錢還你，把欠條給我，我們兩清了。”
一使眼色，立即就有十個人衝進去，五個人奔着庫房去，五個人衝入家裡。
陸奇道：“刀哥，我，我實在是……”
疤臉也愣住，欲言又止。
這簡直是敲骨吸髓。
刀哥有制式刀的任務給陸奇，七天每日每夜打造，根本沒法做自己的生意。
想要償還二十錢，根本不可能。
正常大師傅能夠熔鍊出兩斤的鐵水，陸奇表面上能夠熔鍊出三斤左右。
不過。
刀哥罵道：“混賬玩意，當初給的是定量的鐵料，陸師傅能夠完成，還有剩餘的鐵料，按照規矩，就該歸他所有，你還拉走，我面子往哪裡擱？”
走不多遠，就聽到一戶人家有狗叫聲，頓時破口大罵，衝進去把狗給亂刀砍死，還打傷了屋內健婦。
刀哥不語。
陸奇道：“我太累了，今晚想休息……”
刀哥罵罵咧咧道：“不懂事的玩意，陸師傅，你見諒。”
對於打鐵大師傅來說，一個月也能賺那麼多，但那是有正常工作的情況下。
刀哥懵了。
刀哥笑了笑，果然不提，而是拿出了欠條，道：“陸師傅，當初你欠我們大耳窿賭場的錢，扣掉你的手工費，你還要給二十錢，這條數，沒問題吧？”
陸奇一愣，道：“刀哥，當初說好我爲你鍛刀十把，所欠百錢，一筆勾銷的，爲何還會有欠？”
陸奇眼底發寒，已明白他們的用意。
皮笑肉不笑，道：“陸師傅好人緣啊，能夠有那麼多鄰居肯借錢給你，呵呵，好吧，那我們兩清了。”
刀哥殺人，絕對是殺給他看的。
話雖如此，疤臉讓手下把鐵料給拉走，連籮筐都給帶走，他也沒有實質性的阻止。
刀哥罵道：“住口，怎麼跟陸師傅說話的？！”
到了刀哥面前，不動聲色的搖搖頭。
疤臉惡狠狠道：“陸奇，我哥再三邀請，還是跟金爺共進晚餐，你不去？你試試！”
臨了，他回頭道：“陸師傅，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去一趟月香樓，我大哥金爺很想見見你。也許，能夠改變你的命運呢。”
隨後又一臉爲難，道：“陸師傅，你也別不滿，其實我也是磨破了嘴皮子，才求金爺，讓你只還二十錢的。”
疤臉在旁呵斥道：“陸奇，你第一天出來混啊？難道不用還利息的麼？”
陸奇趕緊道：“疤臉哥，你誤會了，那是用剩下的，要歸還給刀哥的，我哪敢藏私啊！”
陸奇誠惶誠恐，道：“那我收拾一下，晚上準時前往。”
疤臉呵斥道：“你什麼你啊，你都不知道我大哥豁出了多少面子，爲你求來的機會，你別給臉不要臉。”
而陸奇心中已經動了殺意，前身其實就欠了三十錢，本該一個月後償還五十錢，結果利滾利，到了七天前就要還一百錢。
陸奇道：“有一點的。”
如今卻搞出個一百七十錢，七天，多了七十錢。
陸奇道：“本來就是該歸還的，刀哥您說笑了。”
不過，還是忍住了殺意。
他拿走了錢，然後把欠條給了陸奇。
隨後帶着人就走。
隨後又道：“陸師傅，這樣吧，今晚金爺在月香樓吃飯，你若是不服氣，就去找他，當面說清楚吧。”
屋內的老人在門口躲閃不及，被疤臉故意撞倒在地，竟然直抽搐，看樣子是活不了了。
如今。
陸奇明白，刀哥這兩兄弟是扮紅白臉，吃定他了。
約定好七天鍛刀，一次抵債，兩不相欠。
算上損耗，足以打造一把下品短刀。
周圍的小弟都面面相覷。
庫房裡的五個人，也都人手兩把刀走了出來，還有一個人，拉了一籮筐的鐵料和木炭出來，那鐵料至少還有十幾斤。
刀哥面頰抽搐，看了看周圍籬笆牆後的左鄰右舍，一個想法在心中冒出。
“按照規矩，你當初欠了一百錢，一天加十錢，七天過去，就該是欠一百七十錢，這沒問題吧？！”
疤臉也是進入庫房收刮的人，他嘿嘿道：“大哥，十把刀都在，品質都沒問題，還有十幾斤的鐵料。”
“唉，馬叔公走了，唉，他本來就生了大病，還摔那麼重，活不了了啊。他兒子服徭役去了，就剩他和兒媳婦，以及兩個小孩兒。這下子，這家要散了。”
他看向陸奇，道：“陸師傅，你不厚道啊，竟然想藏私，這鐵料是給你鍛刀的，你怎麼不用完它？”
刀哥拍了拍腦袋，隨後指着大門口，破口大罵，“廢物，你們都是豬嗎？刀放庫房裡，你們跑家裡幹嘛？滾出來！”
刀哥滿意的帶着人離開了。
周圍的鄰居見狀，眼睛都直了，驚恐萬分。
但是說完之後，陸奇能夠聽到和家裡乒乒乓乓的翻箱倒櫃的聲音，隨後五個人衝了出來。
刀哥罵道：“住口，有你說話的份嗎？”
就見到陸奇從懷裡摸索了一陣，依依不捨的拿出了二十幾個大錢，放到石墩上，一個個數出二十個。
陸奇臉色一變，“刀哥，下品刀就在庫房裡，進家裡作甚？”
很快。
牛嬸也去看熱鬧了，隨後回來，不停的搖頭。
王屠夫的兒子是煉皮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當得起刀哥的禮遇。
陸奇眼神之中滿是殺意。
陸奇面上爲難而焦急，周圍鄰居都是搖頭嘆息。
陸奇道：“不了，我還是還了吧。”
他忽然的話，讓刀哥都懵了。
疤臉嘿嘿笑着，道：“既然是要還的，那我可拿走了。”
他也不動聲色，一副很委屈的模樣。
刀哥指着那幾個人破口大罵，但是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
而當刀哥等人離開之後，左鄰右舍紛紛出來，一個個都是圍着被打死的老人一家，只聽到他們家的健婦和幼兒悲痛的哭聲。
他笑呵呵的拍了拍陸奇的肩膀，“我爲你着想，你也爲我想想啊。”
不僅提前還，本錢加利錢，就多了一倍。
他們沒想到，陸奇能夠有錢償還。
“其實，我也覺得，那二十錢應該算了的。”
馬叔公因他而死，而且馬叔公一家在他之前落魄的時候，常有接濟。
如今卻死了。
陸奇心中發寒。
“月香樓是麼？好，你們讓我去，那我就去。不過，不是去敬酒，而是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