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快下雨。≮≯龍天昊在龍天翔等人的陪同下再次來到了槐樹園，察看了祠堂後面那片野草叢生的亂墳崗的時候，看見龍山會的復讀班不見動靜，他的臉上就像佈滿了天空上的陰雲，突然提到了一個美女教師：“我多次向一些懂教育的人士請叫：既不違背上級指示，又能讓逃學、失學生、中高考落榜生有學上，如何辦好一個復讀班？他們的意見一致認爲：這個高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就是雪蓮老師。”
“雪蓮姐的學校裡真的很忙，脫不開身。龍山會回答。
龍天昊一聽，又側過臉去批評龍天翔：“你這副主任怎麼當的？親兄弟半個輔導班，幫不上什麼忙，怎麼連雪蓮也管住了？”
“不過我們正準備讓她來幫助建一個操場的……”龍山會的話止住了，他想到了老媽的封建和嚴厲。≮≯
“這倒是一個辦法。先讓學生們鍛鍊身體，也好先整一塊地皮以將來建校舍用。”龍天昊指着亂墳崗對龍山會問：“怎麼不見行動啊？”
“不瞞您說，我們也想過操場，一是墳地不好解決；二是建一個什麼樣子的操場我們還沒有一個底。雪蓮姐又遲遲不來。”龍山會如是將槐樹園的情況一一彙報。
“這地球少了誰都能轉。你龍家人自己的墳地，你是龍家人，自己解決嗎？建一個什麼樣子的操場，遠的不說，近處可以到槐花崗小學看看。最好把我母親請過來策劃。≮≯”龍天昊一邊說，一邊走進墳塋間。那墳塋之間野蒿叢生，時常有一些野雞之類趴在裡面，稍不注意還可能被墳前的白花花的屍骨絆倒。
“墳地，我想辦法。槐花崗那邊，也不好意思再去求人家。”龍山會說。
龍天昊看着龍山會說：“我媽和你爺爺生前是革命戰友，你抽空去一趟——請她來恐怕她不方便。”
“你不想媽啊！還是您去的好！”龍山會自然想到了他們的母子關係，和他開起玩笑。
龍天昊哈哈大笑，往龍山會的脊背拍了兩下，說：“記住了，去找她一定不要提到我。一旦提起我，該辦成的事情就黃了！”
“要不我和龍山會去請，但要開你的車！”雪蓮不知什麼時候過來說。≮≯
一對發情的黃鼠狼從他的兩腿間躥過……龍山會摸起一塊石頭要扔過來，被龍天翔一把抓住，笑呵呵地說：“他們也談情說愛呢，成全人家吧。”
“沒嚇着吧，天昊隊長！這裡除了這個，還有蛇呢。等學校整好了再來。”龍山會說。
“你認爲我嚇大的。當年跟我爸在這裡搞大躍進，同志們在槐樹園已經戰鬥了一天一夜，上面來領導視察。這裡別說黃鼠狼和蛇，就連狼都有。爲了不影響革命氛圍，我爸被黃鼠狼把一條腿肚子啃光了。”龍天昊說着在龍山會的肩膀上又是一掌，“學校也是戰場啊！要打不敗之仗沒有肉搏的勇氣不行啊！”
龍山會被龍天昊的話聯想起爸爸當年參加躍進的情景，又被他這一掌拍了回來。≮≯那手好大，好有力氣就像小時候爸爸拍在肩膀上一樣，龍山會控制住激動的心情，說：“走吧，隊長！”
“好！難怪龍山會這麼熱情，我親自送你們一趟。”龍天昊說。
龍山會、雪蓮、龍天翔都上了車，龍天昊開車，雪蓮坐在龍天昊的身旁，轎車向槐花崗方向駛去。
一個多鐘頭過去，轎車將黃靈槐接回來。龍天翔有意讓他們母子聊聊，就讓雪蓮坐在了龍山會的身邊。≮≯一路上黃靈槐一直沉默着，只是用眼看看龍天昊。等轎車駛向小龍河街道拐彎向青龍嶺，黃靈槐問道：“你們建一個操場不知選在哪裡？”
“槐樹園聯辦小學的北側。”龍山會說。
黃靈槐爲難地說：“連聯辦小學都沒有像樣的操場，你們要建恐怕有一定的難處啊！具體在什麼地方？”黃靈槐一想，驚訝地說：“北側除了亂墳崗沒有空閒地啊！”
“我們就建在這亂墳崗上。”龍山會說。
“不行！教育部門不會同意，就是龍家人也不會同意。難度很大啊！”黃靈槐說，“當年龍山會的老曾祖父就看中的這塊風水寶地，想在祠裡辦學，結果被龍家長輩摘了銅鈴；後來山會的父親龍大河在此建了學堂，想建一個操場，龐海聲書記多次研究也沒有通過，因爲這裡埋葬的不僅僅是龍家祖宗，而且槐樹園戰役犧牲的幾十名革命烈士也葬在這裡……”
“媽！龍家人和民政局同不同意，這些兒子去做工作。您只要劃出大體的區域即可。”龍天昊說。
他們回來的時候已近中午，龍天昊考慮母親腿腳不便，就搖下車門讓母親坐在車上指揮。
龍山會和雪蓮照黃靈槐描述的尺寸，大體規劃了操場的位置和大小。龍山會留黃靈槐吃飯，她怎麼也不肯，說把她怎樣接來的，就怎樣送回去。
龍天昊去送母親。
龍山會留下去整操場。誰知，大家拉着耙剛拉了一圈，像是劃到了一座墳塋，被龍五公看見了，跑回青龍嶺把龍家人喊過來。幾位龍家的長輩就不分青皁白地罵起來：
“你奶奶的，腦子裡進水了吧。自家人毀自家的祖墳！”
“毀了祖墳，沒了根，你們狗日的還在外蹦躂個鳥！”
“我看也不一定是山會。這小子傻，像他娘！我看那個狐狸精迷着了！”那長着看着雪蓮說。
龍山會捱罵了幾句，只好將耙拉回到牆邊。
幾位龍家的老人將劃了墳塋上的土重新培好。按照小龍河一帶的葬俗，培好的墳墓要看三夜。
夜，黑漆漆的，一陣清脆洪亮的銅鈴聲劃破靜寂的槐樹園，一個個燈頭大小的圓球亮亮的在大槐樹下搖搖晃晃——槐樹園開始鬧鬼了。一羣露着眼睛的白衣女鬼，一步步蹦上了還未整平的操場抽泣。
半夜墳上值班的龍五公醒來，他說他聽到死去的老人託夢：“成千上萬的人踏在我們的頭上，再不搬家可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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