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府
";娘娘,該喝藥了!";
秦卿卻好似沒聽到桂香的話一樣,木木的靠在軟榻上,整個人透出一個灰暗的氣息,眼中盈滿茫然的灰寂,寂寥的蒼涼.
桂香上前,滿臉擔心,";娘娘,身子重要,不管怎樣,您也要先保重自己呀!";
秦卿沉寂,不言.
";娘娘….";
桂香勸慰的話未出口,秦卿沉沉開口,";說吧!在外都聽到些什麼?";
聽到秦卿的詢問,桂香欲言又止,閃爍其詞,";娘娘,眼下最重要的是自的身子,至於其他都不重要.";
聽着桂香含糊不明的的回答,秦卿面色越發暗沉,";看來,都是一些不好聽的了.既是如此,我越想知道,那些人在背後是怎麼說我的.";
";娘娘…";
秦卿聲音冷下,";把你聽到的都說出來,不許隱瞞一分一毫.";
見秦卿已不耐,桂香不敢再含糊多言,垂眸,忐忑道,";說娘娘只能享富貴,不能吃苦受累.對三皇子,娘娘這是薄情寡義,對皇上,娘娘這是不敬不孝….";
秦卿聽了,嗤笑,滿滿嘲弄,手卻下意識的攥緊,緊繃,";繼續說!";
";說秦大人教女無方,還說….";桂香聲音越來越低,";還說三皇子娶到娘娘,是造了孽….";
啪….
瓷器碎掉的聲音,打斷了桂香的話.
膝蓋一軟,即刻跪地,請罪,";奴婢言辭無撞,請娘娘息怒!";
秦卿胸口劇烈起伏,心中憤怒壓抑住不住,委屈隨着涌出,眼眶發紅,咬牙,";赫連珏娶我是造孽?一羣口舌無忌的賤人,她們知道什麼?她們明白什麼?就敢這樣編斥我?";
";娘娘,都是一些無知之人,娘娘無需跟她們一般見識.";桂香小心翼翼寬慰道,";娘娘受了多大的委屈,奴婢看的很清楚,娘娘的苦衷她們不明白,可奴婢都懂但不管如何,娘娘都要先保重自己纔好呀!";
這次去往皇陵根本就不是秦卿不願意去!
雖然對於去皇陵,秦卿是排斥的很,可她也沒堅決的表示不願意去.她因爲害怕,還在迷茫,猶豫不定時,卻突然病倒了….不,確切的說是,被人故意下藥強制把她困在了三皇府.而,對她下藥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三皇子!
原因,他不願讓秦卿跟着.但留下秦卿卻不是因爲不忍,不是因爲不想秦卿跟他一起去吃苦.出發點,跟疼惜完全無關.赫連珏是嫌秦卿累贅.另,對她下藥,並不是非要如此才能留下秦卿,純粹是因要懲罰她!
一劑藥,決絕而殘忍的剝奪了,秦卿爲母的資格.
這樣的殘忍,讓人從心裡發寒,對未來更是絕望的徹底.一個女人再生不了孩子,已與廢人無異!
而赫連珏懲罰秦卿的原因,不爲其他,只因藺芊墨!當然,秦卿是這麼認爲的,也已認定.
";原來,我真的沒多想,也都沒猜錯.他那幾日心情那麼好,不是因爲我伺候的好,也不是因爲我說出的話,太動聽.而是因爲別人取悅了他….";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藺芊墨.
秦卿眼眸盈滿冷寒,對赫連珏的愛意,在他親手斷了她的子嗣緣後,徹底轉爲恨意.
曾經愛有多濃,現在恨就有多深.
所有的付出,都是自取其辱.這樣的認知,裸的現實,對於秦卿這樣的天之驕女來說,那比殺了她都痛苦.
桂香低頭,垂下眼簾.秦卿對赫連珏太用心,如此,更容易多心.赫連珏的任何改變,秦卿都會反覆琢磨.
也因此,赫連珏那無由來的好心情,讓秦卿探究許久,暗中偷偷探查了許多.未有發現,卻更多疑,如此隱秘,必然存在什麼秘密!最擔心什麼,總是最先懷疑什麼,秦卿當即懷疑赫連珏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這種猜測讓秦卿心難安,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一個小廝忽來言,說他知道赫連珏爲何心情好.對於小廝的話,秦卿半信半疑.
小廝也未多言,只是給了秦卿一包藥,說只要她把這個役灑在赫連珏的身上,馬上就會知道勾引赫連珏的那個人是誰.
秦卿剛開始不以爲然,並未聽從小廝的話在赫連珏的身上動手腳.只是,這種忍耐,並未堅持到最後.最終她還是用了藥,然後….就發生了其後的事.
小廝不是小廝,而是西域的帝王耶律佑僞裝的.而那個勾引赫連珏的人也不是別人,竟是藺芊墨.
藉由秦卿的手,藉助藥物的作用,耶律佑在密室中劫持了藺芊墨.若不是鳳瓃及時的出現,或許現在藺芊墨已經死了!
";就因爲我壞了他金屋藏嬌的好事兒,他就毀了我的一切.赫連珏,他太狠,也太可笑.";
秦卿嘲弄,譏諷,發泄心中鬱結,憤然,";既然那麼喜歡藺芊墨,當初在她巴着你的時候,爲何不娶了她?既然放不下,怎麼不拿出男人的魄力,跟九爺一樣去跟鳳瓃爭搶一下.就會偷偷的摸摸的做些那見不得人的齷蹉事.";
桂香聽着秦卿完全不在顧忌形象,尖刻的怒罵聲.頭低的更下了.
";枉我也是瞎了眼,被豬油蒙了心,竟然會對你這樣的不堪的,窩囊廢動心….";
秦卿是不幸的,而她的不幸,在
於從一開始她就對赫連珏用錯了心態.
嫁給一個皇子,晚上,脫了衣服你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可白天,穿上衣服之後,你就要暫時捨去自己的情絲,讓自己成爲他的助力,成爲他的臂膀.
不要用自己帶情的眼睛,去評判他的情緒.而是要從整個皇室大局,去猜測他的心理.
皇室之人,沒有那個會被男女之情佔據太多心神.兒女之情只他們一時的情趣,而登基爲帝纔是他們真正的所求.
所以,赫連珏當時會心情好,跟藺芊墨完全無關.他高興,只是因爲,那帝王之位即將唾手可得.
而他對秦卿如此難容,不是因爲她害他失去了藺芊墨,而是因爲她讓他失去了帝位.
秦卿輸在了自己太過感情用事,也輸在了她太不瞭解赫連珏!
因爲鳳胵的交代,故而在去的白雲寺的時候,張氏就分外熱情的拉着蕭蕘兒邀她跟自己同坐一輛馬車.
對於張氏的熱切,蕭蕘兒羞怯一笑,點頭應.並心中舒暢,張氏就該這麼稀罕自己纔是.
鳳宣笑了笑,心中寬慰,未作他想,";既然如此,那我跟娘坐一輛.";說着,不忘道,";蕘兒,路上照顧好你舅母.";
";是,女兒知道!";蕭蕘兒乖巧答應.
鳳老夫人看了張氏一眼,未多言!看來,關於蕭飛的事,鳳胵確是沒對張氏說.不然.張氏就算是裝,恐怕對蕭蕘兒也做不到如此熱情.
想着,鳳老夫人不由憂慮.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蕭飛的事兒,想瞞一輩子怕是很難.那,等到蕭飛事情攤開的那天.鳳宣會如何?蕭蕘兒在二房又該如何自處呢?
唉但,若是爲此退親.讓蕭蕘兒嫁去別家的話.鳳老夫人默默搖頭,那樣情況只怕會更糟.張氏知道的那日,就算心裡膈應,可顧忌那一層親戚關係,還有蕘兒的乖巧,應該不會太爲難她,堯兒只是忍耐些,日子總是能過的,假以時日,都會過去.
可換了別家,恐怕就真難以容得下她,必將休了她!那樣宣兒更難活下去.
唉!只願蕘兒能多積福,來日張氏念及那些,不會因蕭飛的事兒,太過難爲她!
";娘,上車吧!";
";好!";
";小心些.";
";嗯!";
坐穩,啓程,出發前往白雲寺.
一路上,張氏拉着蕭蕘兒不停地說着話,興致看起來好的不得了.
蕭蕘兒也耐着性子,柔柔,溫和的陪着張氏說話,有問必答的同時也不忘表現一下自己見解,看法.然後,看着張氏意外,驚訝,怔忪的模樣.蕭蕘兒心裡笑的開心,怡然自得.
她蕭蕘兒也算是活了兩世的人了,自然跟那一般的千金閨秀不同.這只是開始而已,以後她會讓張氏看到她更多的與衆不同.
現在蕭飛無蹤,蕭蕘兒少了一份得力的依靠,她也該慢慢的顯露自己的不同了.她不想二房的人,因爲少了蕭飛這個助力,就開始看低她!
張氏看着蕭蕘兒,柔和卻難掩自得的眼眸,眼底極快劃過一抹暗色.看來蕭蕘兒並不如她表現出的那樣溫柔綿軟,或許她也是有城府的!如此.
張氏對蕭蕘兒更爲上心了!一個拿捏不了的兒媳婦兒已夠讓人不舒服,若她再是個心機城府重的.那,張氏從不舒服,開始排斥
別院
侯爺府已經落成,可不論是藺芊墨,還是鳳瓃都沒有要搬進去的意思.
太過華美,奢華的院子,反而缺了一種家的氛圍.所以,兩個人繼續蹭住在藺毅謹這裡.對此,藺毅謹表示歡迎之至,巴不得他們永遠住在這裡纔好呢!那樣,他可以時刻盯着鳳瓃,防他出軌,防他欺負墨兒!偶爾,還可以擺擺臉子給他看.
嘿嘿.藺毅謹感覺,這大舅子越做越有滋味了!
鳳瓃從外面回來,就看到藺毅謹笑的那副陰損樣兒.
";又想出什麼幺蛾子?";
";嚯";鳳瓃忽然出現,突然出聲,嚇的藺毅謹不由一跳,撫胸口,瞪眼,";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平生不做虧心事兒,夜半不怕鬼敲門.";淡淡一句話,直指藺毅謹做昧心事兒了.
聞言,藺毅謹橫了他一眼,不屑道,";什麼虧心事兒也沒你聽牆角來的惡劣!堂堂一侯爺,那種事兒你也做得出.實在令人驚歎的,下巴都掉下老長.";
";這話記得跟九爺也說一遍.";凡事壞事兒,鳳瓃總是不忘捎帶上赫連逸.
說完,不待藺毅謹開口,鳳瓃既道,";墨兒呢?";
藺毅謹也懶得再跟鳳瓃擡槓,乾脆道,";她去看鳳英了!";
";你怎麼沒跟着一起去?";
";我倒是想,可墨兒說,她們女人家說話,我個大男人少湊熱鬧.";
鳳瓃聽了,揚眉,瞭然,";原來是被嫌棄了!";說完,不給藺毅謹還嘴的機會,轉身走人了.
藺毅謹:
莊上
鳳瓃過去,就看到藺芊墨坐在鳳英的墓碑邊,包膝看着大海,臉上帶着淡淡的淺笑,目光平和,悠遠,還有一絲,淺淡
,卻不容錯辨的憂慮!
憂慮?鳳瓃眉頭不經意皺了一下,轉頭看向鳳和,";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主子指的是.";
";夫人身邊!";
鳳和搖頭,";沒有!";
鳳瓃聽了,未在多問,心卻記下,擡腳向藺芊墨走去.
";什麼時候過來的.";
聽到聲音,擡眸,看到鳳瓃,眼中那一絲憂慮無蹤,眉眼潤開一抹笑顏.
鳳瓃看了,心卻不由沉了一下,直覺感到,藺芊墨有事兒瞞着他!
";你來了!";伸手拉住他的大手,藉助他的力道站起,笑眯眯道.
鳳瓃點頭,彎腰爲藺芊墨派去身上的塵土,順帶爲她整理好裙襬,動作自然,熟練.
鳳和在一邊看着,不由一笑,看向鳳英的墓碑,鳳英若在,一定會很高興吧!
";剛纔在想什麼?";
聽到風瓃的問題,藺芊墨沉沉嘆了口氣,憂傷道,";在想我們什麼時候纔能有孩子呢?";
鳳瓃聽了皺眉,爲孩子憂慮?
看着鳳瓃微皺起的眉頭,藺芊墨撓頭,";藥也吃了,你也努力着,爲什麼我肚子還不見動靜呢?";
";該有的時候自然就會有了,無需着急.";
";那你不是白出力嘛!";
";你若願意,我願加倍出力!";
藺芊墨聽了,伸手在鳳瓃高挺的鼻子上捏了一下,";加倍出力,等着做爹吧!";
做爹?鳳瓃聽着,沒什麼感覺,對孩子不是太期待!
";各位夫人,小姐,求求你們行行好,施捨我們一點兒銀錢,救舍妹一命吧!";
";我兄妹二人,家逢大難,不得已背井離鄉,投奔親戚,奈何未到地方,家妹卻是身染重病,銀錢花光,病情卻不見好轉.";說着,聲音染上哽咽,低泣,悲涼,";我兄妹自來相依爲命,舍妹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
";小民願賣身爲奴,只求那位好心人舍些銀錢,讓我可求醫,救救家妹";
聽到車外傳來的聲音,蕭蕘兒眉心一跳,隨着,極快伸手拉開車簾!
一個年逾十歲的俊秀男子,一身狼狽,落魄不堪的跪在路邊,懷裡躺着一個大約十四五歲,臉色青白,病弱不堪的女孩!
看着,蕭蕘兒眼睛驟然大亮,激動!竟然是他!
";停車,停車";蕭蕘兒顧不得其他,急聲開口.
馬車應聲停下,";表小姐,有什麼吩咐嗎?";外面趕車小廝的聲音傳來.
張氏眉頭皺了一下,又瞬時鬆開,";蕘兒,怎麼了?";
";舅母,那兄妹兩個好可憐吶!";蕭蕘兒看着路邊的兄妹兩,眼裡滿是不忍,憐惜.
張氏聽了,漫不經心看了一眼,這種可憐人她見過太多了,心裡早已生不出什麼感覺.而且,看着蕭蕘兒那副不忍,同情的模樣.張氏直接懷疑,是真同情人家?還是,只是做給她看而已?
";舅母,我身上還有些銀錢,我想送於他們.";
張氏聽言,微微一笑,";蕘兒有這份心,自然是極好.只是.";說着,微微一頓,意味深長道,";只是,出門在外,還是謹慎一些的好,這種不明來歷,不確定是否可憐還是裝可憐,別有所圖的人,我們還是少接近爲好.";
蕭蕘兒聽了,心裡無聲的笑開.換做別人就是真可憐,她也不會去好心接近,可這人不同,這人將來可是大有作爲.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錯過!
溫柔一笑,";舅母說的是,蕘兒記下了.不過,這次是去白雲寺是爲爹爹祈福求安.所以,無論他們是真,還是做戲.我都想多積攢一份善緣,爲爹得多求一分安.";
張氏聽了,笑容淡下.人家把爹,把孝道都搬出來了,如此她還能說什麼呢?
";蕘兒這麼孝順,你爹是個有福氣的.既然如此,那讓丫頭那些銀錢送於他們吧!";
蕭蕘兒搖頭,";既爲善,有所求,我還是親自過去一趟吧!這樣才誠心.";說完,不待張氏說什麼,蕭蕘兒已提着裙襬,扶着丫頭的手下了車!
張氏看了,心裡不愉.好嘛,現在就開始無視她的話了.這以後還能得了!
蕭蕘兒不知張氏心中不滿,扶着丫頭的手,邁着碎步,向那兄妹二人走去.
而一個人,卻先她們一步走到了那對兄妹的跟前.
";我身上無太多銀錢,少有薄財,送於公子救其妹,以解燃眉之急吧!";
面容清俊,身姿挺拔,聲音溫潤,一身白衣,更顯公子如玉,俊雅無比.
長得好,心還善.蕭蕘兒身邊的丫頭桃子,看着,小臉不由紅了紅.
而與蕭蕘兒卻是與桃子完全相反,看到突然出現的那良善,清俊公子.臉色驟然變得慘白無比,眼眸睜大,驚恐,懼怕,整個人猶如見了鬼一樣!
他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