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兇獸圖冊又是怎麼回事?”
獸場再大,獸奴也不用時時看護,傳個八卦而已,不過是嘴巴一張一合的事。
之前張懷遠被宋清朗拉練,白天黑夜見不着人,等今日再見人都精實了一圈,腦子卻還是那個小靈通,半點新資訊都沒放過。
方寄草漫不經心,邊走邊說:“怎了?我又沒答題,我只是答案的搬運工,這也違規了?”
不但不違規,而且半點毛病都挑不着。
機智如方寄草,她甚至還在圖冊後面用紅筆大字標註了答案的出處,表明自己只是抄寫,一切答案均出自馭獸師之手。
有了這層擔保,她既能置身事外,獸奴們也敢伸開手腳,實在是雙贏。
張懷遠無話可說,憋了半天才道:“規則何止只有石碑上的五千條。”
一把尺、一杆秤,一言一行、所作所爲,皆是不可言說之規矩!
亂拳打死老師傅那套在市井興許還有用,在山門裡只會得罪人。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那些世家子弟都在如何議論你。”
“那又怎麼樣,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方寄草纔不關心規不規矩,她追出來只有一個想法。
方寄草面無表情:“剛纔葉少主吩咐,一個月後她山門外的獸肉由我來保管。”
“那麼多肉一個月後早壞了。”
方寄草一驚:“那怎麼辦!要不你出去先把肉帶回來。”
“帶什麼帶。”張懷遠摸摸肚子:“喏,都在這了。”
方寄草:“……”
小小的身板頓時又矮了一截,心灰意冷跟着張懷遠往回走。
“對了。”想起遙不可及的獸肉,就想起給葉嫣然打工的事,方寄草擰着眉毛問道:“你和葉嫣然很熟嗎?她給你多少工錢?”
張懷遠也是個財迷,碰見葉嫣然這麼個冤大頭不可能輕易放過。
如果他賺的比自己多,那她可得回頭跟葉嫣然提漲薪。
“我不要工錢。”
“你會不要錢?”方寄草鄙視道。
張懷遠拍着肚子:“我只要肉和消息。”
走在前頭的人賤兮兮一笑,方寄草倏地想起內門弟子選拔時的張懷遠,然後突然間,她恍然大悟,意識到自己賺錢的腦子轉的還是沒有對方快。
“嘖嘖,懷遠兄這招知識付費實在令某佩服。”
張懷遠歪脖一笑,咬着槽牙:“哪裡哪裡,不及小師妹鬥魂、”
方寄草迅速捂住對方嘴巴,將張懷遠接下來的話徹底封印在口中,旋即拖着人鑽進了小樹林。
張懷遠臉憋通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使勁拍打着方寄草的手掌,直至對方手挪開,這才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你要殺人滅口啊你,咳、咳咳。”
“說吧,有什麼條件,先說好,我現在兜裡沒錢。”張懷遠消息靈通才等到現在敲打她,就代表着駱笙他們一定還不知道。
方寄草抓住最後的希望,好說好商量:“不過我可以按月支付,絕不虧欠你,如何?”
“在你眼裡,我就那麼貪財?”呼吸漸漸順暢,張懷遠攥緊胸口的衣衫,含情脈脈看向方寄草。
方寄草揚起眉頭,出乎意料地瞄了眼自己乳臭未乾的少女身軀,從喉嚨裡擠出一縷輕咽:“男女、”
“別自作多情!”張懷遠被面前柴火妞的自信噁心到,伸出一根手指:“我只有一個要求。”
方寄草擡眼:“什麼要求?”
張懷遠半張身子都探了過來,拉着陰沉沉的一張臉:“下次帶我一起。”
小小願望何其容易滿足,方寄草自然沒有不應的,也不會再次愚蠢地問出“就這麼簡單”幾個字。
相反,她還覺得挺高興,兩個人一齊給葉嫣然打工,口徑一致十分方便。
還有一點,她下次出山門必定不會比從前容易,搞不好還要翻牆,多個單靈根給自己當墊背,還可以分攤風險,不錯不錯。
兩人都聽到了彼此最想聽的答案,又重新變回了嬉笑模樣,摟着肩膀哥倆好的往回走。
可還沒消停兩天,張懷遠看着石碑上赫然多出了一條新規,如遭雷劈癱坐在了地上。
靈獸山新規寫的明明白白:自仙歷101年,癸卯年拾月貳號起,藏劍樓經書不可外借,凡馭獸一脈弟子只可樓內借閱,但,整理消化之內容可自行整理成冊私下傳閱,山門內部不可多加干涉。
有理有據,針對性極強,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來是爲誰定製的。
某些馭獸師看得內心崩塌。
張懷遠心中傷痛不比他們少,雙手抓着方寄草的脖領子來回搖晃。
“又要多背一條,又要多背一條。”一個時辰了,張懷遠嘴裡反反覆覆嘀咕這一句:“你還我快樂!還我青春!”
只要一想到他今後的青蔥歲月都要在漫長的背門規裡度過, 他就心如刀割。
最終,方寄草答應尋求煉器高人給他的靈獸也做一副戰甲,這纔將張懷遠鎮定下來。
當然,那個高人其實就是她自己,至於錢,統統由張懷遠自掏腰包。
原舟在旁邊默不作聲陪着方寄草挑材料,開始只是想看熱鬧,後來漸漸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你挑的材料還真是獨闢蹊徑,素來都沒人選,嘶~但結合在一起又好似可以令盔甲攻守自如,你是怎麼知道他們可以搭配的?”
“混口飯吃,略有研究。”方寄草停頓下:“主要還是高人指點。”
原舟聽聞嘆着氣,他聽說過方寄草認識散修高人的事情。
唉,世道艱難,這年頭連散修都要全面發展了。
這般想着,原舟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眉心猛的一跳。
外面隨手混飯的都能如此精通寶器門法,那還要他們煉器一脈有何用?!不可,他要更努力才行。
……
“最近派遣在煉器坊的弟子早出晚歸,夜夜宿在煉器房,怎麼回事?”
煉器一脈長老周山率先抵達靈獸山,第一件事就是去煉器坊巡視情況。
“孩子們精力好,肯用功,是好事。”崔執事負責接待,笑呵呵回道。
“雖然這麼說,但那孩子從前性情慵懶,突然這樣,還真有點不習慣。”
周山笑容可掬,進到議事堂前也想不通煉器一脈怎麼就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