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陽城，鑄陽學院之中。
已經轉成鑄陽學院正式教習的楚玉陽，身邊是穿着淡紅戰甲的朱靈，土命城的大小姐。
朱靈面上神色複雜，看着立在虛空之中的土命城城主朱武，輕聲道：“爺爺，他終於想通了……”
想不通又如何呢？
沒有了土命城做根基，朱武和那些土命城的修行者，要麼成爲浪跡虛空的流浪勢力，要麼墜落荒原，佔領一座荒原城池，做荒原上的尋常城主。
甘心嗎？
不甘。
這也是朱靈將韓牧野的意思傳遞給朱武時候，朱武最終沒有拒絕的原因。
朱武今日，本就是會來。
早有人將鑄陽城飛昇消息傳遞給他。
只是他今日來，不但是爲了阻止鑄陽城飛昇虛空，更是來展現力量，爲自己賣一個好價錢。
確實如很多人所想，今日的土命城強者來，不過是之前謀劃好的。
反正都是賣，鑄陽城或者說韓大師給的價錢剛好合適。
“轟——”
朱武讓開大道，飛落鑄陽城，引着背後的強者與鑄陽城的修行者們一起駕馭伏天神象，往虛空之中衝去。
此時，再無人阻礙，只能眼睜睜看着鑄陽城飛向虛空。
樑旭城還有金豪城的強者都立在虛空之外，看着神象踏出一步，身形消失直接消失在虛空。
“哎，鑄陽城也飛昇了。”
“虛空，纔是大城的歸宿。”
“哼，這纔是開始。”
四周，各種議論響起。
有人酸澀，有人羨慕，有人不屑。
這些，都被鑄陽城拋在腦後。
踏入虛空，伏天神象一步便是無數萬裡，再無人能追上。
站在城頭，楊玉生面上露出激動與感慨。
籌劃無數年，耗費無數代價，鑄陽城無數先輩的犧牲，終於在今日，引動鑄陽城舉城飛昇。
“我楊玉生，此生足矣……”
楊玉生感懷無盡，其他人都是默默靜立。
這一刻，是鑄陽城的榮耀時刻。
這一刻，也是楊玉生的榮耀之時。
正如他所說，此生足矣。
更多的人則是激動看着周圍不斷穿梭的虛空景物。
那一座座恢弘的大城擦肩而過，讓人心驚，讓人新奇。
對於鑄陽城中的數千萬百姓和修行者來說，他們其中絕大多數都從未見過虛空世界。
他們也沒有想過，會有一日踏入虛空世界。
第一次入虛空，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些看似就在身前的大城，其實相隔無數萬裡。
這就是虛空。
韓牧野有過一次舉城飛昇的感受，此時再看周圍的虛空變幻，已經能心念無波。
鳳九天，納蘭墨染等人雖然出身大城，但也是第一次見過此等景象。
何陽孫目光落在前方，雙目之中精光閃動，不知在想什麼。
伏天神象在虛空之中奔行，一連兩日時間，不知穿行多少層天地，方纔緩緩停住腳步。
這裡，就是鑄陽城往後所存之地。
周圍虛空，有至少三座大城肉眼可見。
往後千年，鑄陽城的日子恐怕並不好過。
但這就是踏入虛空纔有的世界。
在荒原之中便是能十萬年無敵又有什麼意義？
那不過是在泥塘之中打滾罷了。
“準備架設虛空傳送陣，準備組建商道，準備……”
楊玉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鑄陽城從頭開始。
有在虛空生存經驗的土命城朱武等人幫忙，鑄陽城想生存不難。
加上之前早就研究過無數遍如何在虛空之中生存，如今不過是將那些設想都化爲現實，楊玉生更是滿懷激情。
韓牧野沒有參與這些事情，直接悄然回到自己在鑄陽學院之中的小院，研究起他的煉器術。
此時鑄陽學院的弟子們都已經被髮動，全都去幫忙了。
鑄陽城飛昇虛空，要做的事情可是太多了。
韓牧野暫時也不會要求將鑄陽學院一般資源和師生帶走。
起碼要等鑄陽城安定，與各處的通連法陣開啓。
那時候直接開啓一條連接寒月城的傳送通道，來回更方便。
鑄陽城的整體實力比寒月城飛昇時候強許多。
自然，鑄陽城開啓傳送通道，定位自己的位置也比寒月城容易許多。
不過一個月，就有數個城池與鑄陽城開啓了傳送通道。
這其中有鳳歌城，寒月城，還有納蘭墨染出身的永明城。
韓牧野的小院，何陽孫到來。
“韓師，永明城和周邊三城三千年一次虛空圍獵，剛好最近開啓。”
看向韓牧野，何陽孫雙目之中透着一絲精光：“這等虛空圍獵，既是大勢力收穫之時，也會有許多小勢力的精英隕落。”
這是大勢力控制一方的手段。
通過各種競爭，既能剪除小勢力中精英，又能挑選出真正的天才人物，然後爲自己所用。
“納蘭墨染邀請我去一趟永明城。”
何陽孫身上，有一絲淡淡的戰意浮現。
“我父親何巨會作爲這一次納蘭家的領隊。”
何巨入贅納蘭家，成爲納蘭家的後輩精英。
這對於何巨來說，是一場絕大的機緣。
沒有納蘭家的資源，何巨不可能踏入八級巔峰。
但相應的，何巨也要付出足夠的報酬。
參加虛空圍獵，並且作爲傷亡可能最大的領隊去。
這就是交換。
這也是何巨這麼多年沒有與何家聯繫的原因。
他不想牽連到何家。
因爲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圍獵之中活下來。
對於小家族來說，這等圍獵之中的傷亡達到六成。
每三千年一次圍獵，大勢力吃飽，小勢力血幹。
“虛空圍獵？”韓牧野看向何陽孫，“你想去參加？”
“虛空圍獵是能請外援修行者的。”何陽孫低聲道：“我答應納蘭墨染，一起去一趟。”
“韓師，虛空狩獵總有兇險，何陽孫若是回不來，何家在塔城還望韓師照看。”
就算何陽孫實力夠強，可也沒有到敢說一定能在虛空圍獵之中活下來的地步。
虛空之中，有太多不確定。
雖說何巨離開何家，讓何家差點斷絕，但何陽孫倒是並不恨何巨。
修爲到如今境界，何陽孫更能看出，何巨也是身不由己。
到如今境界，血脈牽扯已經不是主要，反而是心中的牽絆，可能對往後修行有阻怠。
這阻怠在修爲踏入神級時候，可能會化爲劫難。
對於何陽孫來說，去見何巨一面，已經成爲他的執念之一。
“虛空圍獵之地，是在木羊空淵吧？”
韓牧野開口說道。
他曾從一尊來自永明城的戰傀記憶之中看到過虛空圍獵的畫面。
永明城，永輝城，子夜城，還有星夜城，四座虛空大城周邊最大的亂域就是木羊空域。
木羊空域之中有無數的虛空異獸，其中還有強橫的神獸。
這地方，連虛空大城都無法生存。
被無窮無盡的虛空異獸包圍，終有被攻破城池的時候。
久而久之，這一片空域的主人就只剩異獸。
其他各方想要獵殺異獸，都會來此地。
“什麼時候走，剛好最近我也無事，也去一趟。”韓牧野收起自己面前煉製的零件，出聲說道。
他的話讓何陽孫一愣。
“韓師，那虛空圍獵極其兇險……”何陽孫本還想勸說，可想一想，再兇險的虛空，能阻住面前這位嗎？
“三日後。”
……
三日之後，永明城。
納蘭墨染面上帶着激動之色，領着何陽孫，韓牧野，還有鳳九天等一共數十位修行者走出傳送廣場。
“韓師，大哥，諸位，這就是永明城。”
永明城在虛空之中不算強大的城池，但周邊幾座城池聯盟，倒還算穩固。
到底是虛空城池，走出傳送廣場，可見四處草木繁盛。
承載永明城的是一頭火源金剛獸，其身上的火源之力，是永明城四季如春的根源。
“我永明城出產的靈藥，在虛空之中都有名的。”
“納蘭家有不少丹師。”
納蘭墨染沒想到韓牧野能來永明城。
他本以爲何陽孫隨他來永明城已經是天大的驚喜。
自家這大哥的修爲戰力和身後背景他最清楚。
至於韓大師和鳳九天那些人，他本都不敢想。
有韓大師和鳳九天他們這麼多高手同行，他們納蘭家在這一次的虛空圍獵之中，恐怕能大放異彩。
穿行在大街上，納蘭墨染親自給韓牧野他們介紹周邊景緻。
“咦，這不是納蘭家那個驕傲的小子嗎？這是從別處城池歸來？”
一道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哈哈，這小子恐怕是不敢參加虛空圍獵吧，若不然怎麼會等納蘭家的隊伍離開纔回？”
另外一道聲音之中透着戲謔。
這話讓納蘭墨染一愣。
他身側的何陽孫雙目之中透出一絲壓抑的煞氣。
“曹旭河？”
“你說我納蘭家的隊伍已經去了木羊空域？”納蘭墨染擡頭，看向前方那身穿青袍的青年，一聲高喝。
聽到他的話，那青年哈哈一笑：“都走一日了，如今恐怕都死差不多了。”
納蘭墨染渾身一震，轉頭看向何陽孫。
“大哥……”
何陽孫擺擺手，低聲道：“先去納蘭家一趟。”
既然來永明城，怎麼也要去納蘭家拜訪。
至於何巨他們提前往木羊空域的事情，也不是聽別人一句話就能信的。
衆人疾行，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一座佔地十里的大宅之前。
“十三少主？”
“十三少主回來了！”
大宅之前有驚呼之聲響起，然後便是一陣雜亂。
有人奔走傳訊，有人飛奔而來。
最先來迎的是當初跟隨納蘭墨染往玉陶城的護衛，秦老。
“少爺。”秦老面上露出驚喜，看到韓牧野和何陽他們，連忙躬身道：“見過韓大師，見過何少爺。”
“秦老，我父親爲何要提前往木羊空域？”納蘭墨染看向秦老，低聲開口。
秦老面上露出難色。
“墨染，木羊空域之中發現第二頭虛空神獸，四大城池的強者全都匯聚過去了。”
“虛空圍獵會提前開始。”
一道聲音在大宅之中響起，一位身穿青灰色衣裙的女修走出，看着納蘭墨染，面上帶着柔色。
“娘。”納蘭墨染激動低呼。
何巨入贅納蘭家的妻子，納蘭雲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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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雲惠擡頭看向前方，目光落在何陽孫身上。
“何……”
“哼，納蘭墨染你還好意思回來。”納蘭雲惠的話纔開口，後方便有一聲高喝響起。
一位身穿黑色戰甲，五旬左右的老者快步上前：“我納蘭家怎麼有你這等膽怯懦弱之輩！”
納蘭墨染面色一變，還沒開口，納蘭雲惠已經回身，身上一件暗紅色戰甲覆蓋。
她身形一動，一拳擊出。
“轟——”
拳影化爲龍影，直接撞在黑甲老者的胸口，將他撞飛在十丈之外。
老者一口鮮血噴出，面色慘白。
“納蘭季，真當你這把老骨頭在我納蘭家算什麼東西？”
納蘭雲惠口中低喝，手中一柄長槍刺出，抵在老者胸口。
“真當我納蘭雲惠不敢殺人？”
長槍之上透出的冰寒殺意，差點將老者的心脈凍結。
“你，你——”老者驚懼低呼。
“雲惠，莫要在貴客面前鬧出笑話。”大宅之中一道聲音響起，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身形出現在廣場之中。
“家主，救命……”地上躺臥的老者低呼。
老者冷哼一聲，看向何陽孫還有韓牧野他們，面上露出笑意，拱手道：“納蘭合普見過韓大師，何大少。”
“見過諸位貴客。”
從之前納蘭墨染回來，就已經將何陽孫跟韓牧野身份稟報了家族。
納蘭合普單獨召見納蘭墨染，問清楚了何陽孫和韓牧野的情況。
塔城何家少主，整個煉器師聯盟最有財富的韓大師。
也是因爲知道了何陽孫和韓牧野這兩位存在，納蘭墨染才能自由在納蘭家行走，甚至能悄然往鑄陽城的鑄陽學院學習。
納蘭合普並未將何陽孫他們的事情告訴家族。
對於虛空大城之中的家族來說，這種遙遠的關係，能借到多少的力量並不知道。
他也沒想到，今日竟然能見到這等強者拜訪。
躺倒在地的黑甲老者面上露出茫然。
納蘭墨染這小傢伙沒有趕在虛空圍獵時候歸來，本該受到懲處的，可是，這情況似乎不對啊……
“諸位，請。”納蘭合普低頭，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