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
韓牧野點點頭。
黃老六能在初戀重逢的強大情感衝擊之下，依然知道守住劍閣規矩，看來還沒被愛情衝昏頭腦。
還有救。
“鎮熊哥已經跟我說過了，劍閣可是你們九玄劍門的重地。”
“鎮熊哥能得宗門信任，執掌此地，當然不能壞了規矩。”
陸青萍在一旁忙開口。
執掌？
韓牧野擡眼看向黃老六。
黃老六眨眨眼。
六哥這牛皮，吹的有點響啊。
“陸師妹，劍閣你不能進，不過韓師兄對選劍和劍道修行都頗有幾分心得，明日你去坊市買劍，讓他陪你一趟吧。”
“明日我與閣中長老還要議事，就不陪你去了。”
黃老六轉過身，側過陸青萍的目光，淡淡說道。
他看着韓牧野，目中有懇求之色。
陸青萍點點頭，看向韓牧野道：“那就有勞韓師弟了。”
陪陸青萍買劍？
韓牧野心中一動。
也好。
這樣他就有機會觸碰到陸青萍手中劍器，從中探查到這陸青萍是不是有目的接近黃老六。
雖然不想破了黃老六初戀重逢的美夢，但陸青萍如果是另有目的，韓牧野也不會不管。
“陸師姐客氣了，實在是師兄明日走不開，不然他的眼力勝過我百倍。”韓牧野點頭，拱手道：“那明日我在山門等師姐。”
劍門中對外開放的坊市沒有好劍，要想選一柄好劍，還需要到山下兩百里外的坊市。
陸青萍點頭，然後看向黃老六，輕聲道：“鎮熊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黃老六咧嘴一笑，想到自己缺了門牙，忙又閉嘴。
他就立在石階上，看着陸青萍消失在山道上許久，還在張望。
“六哥，你快成望夫石了。”
已經走進劍閣轉一圈，坐到長案後的韓牧野笑着開口。
黃老六面上一紅，轉身走進劍閣。
他湊到坐在大椅上的韓牧野身前，喃喃道：“那個，今日多謝韓兄弟你幫我圓謊了。”
剛纔在陸青萍面前，韓牧野可謂是給足他面子，還順着他吹的牛皮幫他圓了。
執掌劍閣？
讓牛先飛一會。
黃老六伸手揉揉稀疏的頭髮，低聲嘀咕道：“我這也算約人不少，可在萍妹面前，就是心慌。”
“我這吧，不自覺就想把自己身份擡高。”
“我就想着，想着，跟她，跟她稍稍般配點。”
黃老六低頭，臉上透出一絲落寞。
劍閣觀劍人，十進九亡，哪怕俸祿待遇堪比內門，依然是連雜役都不願來劍閣中當觀劍人。
那靈石俸祿，有命掙，沒命花。
一個劍閣觀劍人，受劍氣日日侵擾，身形枯槁，有什麼資格與一位清風觀的內門精英般配？
韓牧野想安慰黃老六幾句，想想沒有開口。
黃老六自己什麼都清楚。
他現在這股熱乎勁，也就是與陸青萍的重逢情切。
等過些時候，特別是九玄劍門宗派聚會結束，陸青萍離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何況清風觀還背叛了九玄劍門。
這是註定成不了的孽緣啊。
韓牧野微微搖頭，擡眼，見雙臂上架滿飯盒的魯高從門口伸出頭，四處探望。
“咦，六嫂呢？”
“我特地打了爛糊的大肉，保證六哥的牙口吃得動。”
魯高有些遺憾的低聲嘀咕。
黃老六轉過頭，瞪眼咬牙道：“我要吃骨頭。”
韓牧野笑得差點從大椅上摔下來。
三人圍坐在門口小木桌前，黃老六胃口不錯，專心對付大肉，魯高則是低聲講在飯堂聽到的一些消息。
“最近幾日很是來了些宗門，大多是安排在外門飯堂跟外門弟子一起吃飯。”
“這些人不少都有些微詞。”
魯高說微詞那是好聽的。
來聚會，只跟外門一同待遇，人家不罵娘就是涵養好的了。
只是九玄劍門既然將人招來，爲何要如此慢待呢？
“哼，與外門弟子同一處吃住怎麼了？”
黃老六終於空出口來，冷哼一聲：“九玄劍門乃是西疆九派之一，吃住不讓他們自掏腰包，已經是給面子了。”
“咳咳，六哥，他們是自掏腰包的。”魯高輕咳一聲。
自掏腰包，還只是安排與外門弟子同等吃住待遇。
韓牧野微微眯起眼睛。
看來這一回是會無好會？
“上一次九玄劍門震懾四方還是十二年前烈妖谷一戰。”
“看來劍門這是要搞點事情嘛。”
黃老六搖搖頭，又伸手到大肉前。
“估計我們也快要忙活了。”
“過不多久，定會有一批劍送回。”
劍送回？
韓牧野一愣，馬上明白。
不是弟子隕落，佩劍送回。
是破門滅敵，繳獲劍器，收入劍閣。
劍門這一次是要拿那三秦劍派殺雞儆猴。
只不知墨淵在此次征戰中，能否有所建功。
下午時候，黃老六趴在長案上睡覺，魯高靠在劍閣門口打盹。
只有韓牧野在劍閣中拿麻布擦拭長劍。
他一邊擦劍，一邊收取劍氣，然後順便吸納劍氣入體。
這種酸爽，痛並快樂着。
“劍閣規矩，沐浴更衣——”
“閃開。”
門口處魯高的長嚎被直接打斷。
韓牧野眉頭一皺，手中長劍放回，踱步走到劍閣門口處。
那邊，一位身穿白色內門弟子長袍的高大青年冷着臉，站在長案前。
坐在長案後的黃老六手上是一張黃色紙卷，慢慢翻看。
“算清楚沒有？”
“我以宗門任務完成記錄來兌換劍器，此事還能作假不成？”
高大青年冷聲開口，轉頭看到韓牧野過來，伸手指着他道：“你年輕些，趕緊幫那老頭將任務書上記錄讀出來。”
“老眼昏花，還做觀劍人，估計也活不久了。”
青年的話語惡毒，語氣冷漠，似乎觀劍人就不是劍門同門，生死就是螻蟻一般。
黃老六面上神色倒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手指在那張任務書上游走。
“內門弟子，羅田，完成宗門探查任務，積累宗門功勳三十，可兌換憑證，也可兌換宗門任務獎勵。”
“羅田，你這探查任務是一年前就完成的，爲何現在纔來兌換？”
“我們劍閣規矩，任務兌換，一年之內，你的任務書，過期了。”
羅田？
那個練習劍術，將佩劍點斷的傢伙？
上次他讓人來換劍被韓牧野拒絕，這一次，是要來拿任務功勳兌換劍器？
韓牧野目光掃向這個羅田，目中閃過一絲冷意。
在劍閣中待久，他跟劍閣中劍器都親切。
這裡的劍，他一柄都不願交到羅田這等不愛惜劍器之人的手上。
聽到黃老六的話，羅田冷笑一聲：“上次宋成說劍閣觀劍人似乎故意針對我，我還不信。”
“原來，還真有這件事啊。”
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一物，“啪”一聲拍在長案上。
“今日這劍，我換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