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姜祁愣了一下，眼中帶着不可思議。
剛纔諸葛亮說什麼？
沒有地府？
“沒有地府。”
諸葛亮重複了一遍，面色沒有變化，說道：“至少在我現在的感應中，沒有地府。”
姜祁聞言皺起了眉頭，直接問道：“也就是說，在您的那個時代，是有地府的？”
“有。”
諸葛亮點點頭，說道：“彼時，殺伐極重，幾乎天天都能夠看到地府使者引渡亡靈。”
“甚至，曹操設摸金校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爲了讓這些人配合地府使者的職責。”
原來摸金校尉還有這個作用？
這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密辛了，但在諸葛亮爆出來的信息面前，也不算是什麼了。
地府並不是沒有存在過了，只是現在沒有了而已。
至少在諸葛亮所在的東漢末年，有地府的存在。
“地府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姜祁心裡冒出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下意識的看向諸葛亮。
“看來你有一件事沒有搞清楚。”
諸葛亮苦笑道：“我並非無所不知。”
就連武侯都不知道地府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嗎？
姜祁陷入了沉思，難怪進入玄修界這麼久了，沒有聽人說起過關於地府的問題。
剛開始姜祁還以爲那是玄修界也接觸不到的隱秘。
但現在看來，是因爲壓根就沒了地府這個東西。
從什麼時候消失的，沒人知道。
那導致地府消失的原因會是什麼？
姜祁問出了這個問題。
“也許與靈氣有關，也許是因爲別的什麼變動。”
諸葛亮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又是靈氣嗎？
姜祁突然有一種壓抑感，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
一切，似乎只有在兩個月之後的月球之行纔有答案？
誰也不知道，靈氣的復甦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變化。
等等
姜祁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既然地府消失不見了，那麼，天界呢?
各門各派供奉的大神呢？
爲什麼古往今來的顯靈，都是各門各派的祖先因爲香火祭拜而出現的神異，卻沒有神靈降世的記錄？
姜祁擡起頭，剛剛想要張口，迎面卻碰上了諸葛亮極其嚴肅的神色。
他心裡一跳，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嚥了下去，張口問道：“既然地府消失了，那引渡亡魂的事怎麼辦？”
諸葛亮微微一笑，問道：“茅山除了請神一脈，其他法脈現在的魁首是誰？”
當然是.
等等
姜祁回想着在老錢那裡見過的名單，上面記載着各門各派大佬的名字和大概履歷。
但是，上面似乎並沒有茅山除了請神法脈之外，其他法脈的信息
就好像這個符籙三山之一的茅山，只有請神一脈拿的出手一樣。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其他法脈的人，在處理一些不能擺在明面上的事。
“茅山在負責亡魂引渡？”
“只是簡簡單單的轉世罷了。”
諸葛亮揮手拿出一個杯子，羽扇一揮，一滴滴水匯聚，形成一個水團，漂浮在了水杯上面。
“這杯子是六道輪迴，水就是亡魂。”
“等水積蓄到一定程度之後.”
諸葛亮散開了束縛着水團的玄炁。
“嘩啦。”
大部分的水便進了杯子中，但也浪費了一部分。
姜祁看明白了。
現在茅山在做的，僅僅是把亡魂收集起來，等到了一定程度之後，一股腦的塞進六道輪迴。
不分辨，不限制，一切看命。
很簡陋，弊端無窮，但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下一次茅山引渡亡魂是什麼時候？”
姜祁大概猜到了諸葛亮爲什麼沒有說，可以讓茅山送趙瑩兒的魂靈進六道輪迴這件事了。
“百年一次，下一次是九十八年之後。”
諸葛亮的答案並沒有超出姜祁的預料。
“也不要想着自己去打開六道輪迴，或者讓我去打開，能做到，但一切隨機。”
諸葛亮似乎猜到了姜祁要說什麼，提前開口說道。
姜祁無奈的一笑。
這就堵死了所有的路。
一時半會的，趙瑩兒投不了胎，即便姜祁以儺麪人的身份，強行打開六道輪迴的通道，行，但之後呢？
投胎成什麼，完全看運氣，萬一進了畜牲道，那就是在害趙瑩兒。
更何況，萬一進了餓鬼道和地獄道呢？那基本上意味着不得超生。
姜祁不可能去冒這個險。
要是地府尚在，有諸葛亮這位堪比羽化飛昇存在的大佬，了不起姜祁在加上孫思邈和白玉蟾兩位真人，以及二爺的面子，怎麼也是轉生大富大貴之家。
但現在說什麼都是虛的。
姜祁收攏了一下心思，說道：“還請丞相施展妙手，先將她恢復正常。”
“嗯。”
諸葛亮自然不會拒絕這點在他看來隨手而爲的小事。
“唰”
伴隨着諸葛亮羽扇一揮。
頓時，一陣微風吹拂而來。
風吹過趙瑩兒。
在姜祁的感應中，維持着趙瑩兒厲鬼之身，同時也是她存在源頭的煞氣和怨氣，在這一陣微風的吹拂之下，消失不見。
頓時，趙瑩兒原本就模糊的身軀，變成了半透明，而且還在緩緩的變淡，似乎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趙瑩兒存在的本源，怨氣和煞氣，被諸葛亮扇走了，但沒有損傷哪怕一點點的魂靈。
這妙到毫巔的操作，在諸葛亮手中，只是信手而爲。
“南鬥。”
下一刻，諸葛亮開口。
只是輕巧的說出來兩個字而已。
但在姜祁的感應中，這整個空間都重了三分。
尋常人想要引渡南鬥之生炁，非得開壇設醮，齋戒沐浴，祈天禱地，費盡心思。
就這，人家南斗六星搭不搭理你都是兩說。
而現在，諸葛亮僅僅只是說了兩個字而已，堂堂的生之南鬥，就好像缺愛的小娘們一樣撲了上來。
“入。”
諸葛亮羽扇一指透明到快要看不見的趙瑩兒。
“嗡！”
一聲令下，南鬥遵從。
濃郁無比的南鬥本源生炁，源源不斷的融入趙瑩兒體內，成爲了她存在的根基，也洗滌了原本的厲鬼之身。
此刻的趙瑩兒，雖是鬼身，但氣息澄澈到誇張，不見半點陰濁，幾乎可以稱呼一聲鬼仙。
姜祁靜靜地看着。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南鬥生炁不再灌注，趙瑩兒的身軀也凝實無比，近乎與常人無異。
但沒有醒來的意思。
姜祁下意識的看向諸葛亮。
這啥情況？
看着眼前這壓根就懶得動腦子的少年，諸葛亮彷彿看到了昔年的關張趙馬黃和主公。
很多時候只要遇見事，這六個人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
咋出事了？咋辦呢？軍師你說話啊！
明明沒有一個蠢貨，但爲什麼在我面前，你們就不會自己想事了呢？
諸葛亮心裡嘆息着，說道：“她心存死志。”
姜祁聞言一愣，而後釋然。
是了，趙瑩兒在世上，似乎沒有什麼牽掛。
“喊名字。”
看着恍然和理解的姜祁，諸葛亮無奈的傳音。
“趙瑩兒姑娘？”
姜祁試探性的喊。
幾乎是話音未落，趙瑩兒便睜開了眼睛。
沒有在乎別的任何東西，一眼便落在了姜祁的身上，再也移不開分毫。
她依舊穿着那一身大紅婚服，就好像還是那個待嫁的新娘子。
原本滿是詭異裂縫的臉蛋，此時潔白光滑，瑩瑩如玉。
在婚服的映襯下，美的驚心動魄。
“你不該救妾的。”
趙瑩兒貪戀的看着姜祁的眼睛，眸子中帶着滿足，她笑着說。
“妾已是鬼身，而人鬼殊途。”
“妾在，只會妨礙你的生活。”
她說着，咬了一下脣角，似乎是想要張口訣別，但三百年的思戀，還是讓她話到嘴邊轉了一個彎，也喊出了那本以爲再也沒有機會說的兩個字。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