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第303章 出師

浙省,杭城,胡慶餘堂名醫館。

許大夫診室。現在添了一張桌子,楊雪俊在這裡坐診,她現在也積累了一些粉絲了。

有人過來,就是專程找她的。

一來,掛號費要低很多,許大夫要三百六,小楊大夫只要三十六。

而且,小楊大夫一般是和許大夫同時坐診,有什麼搞不定的,或者錯漏之處,邊上有許大夫隨時能支援。

所以,對不少患者來說,不是許大夫的號掛不起,而是小楊大夫更有性價比。

“這大夏天的,你怎麼手腕這麼冰涼?這是體質虛寒的表現。”楊雪俊給面前的一名都市白領模樣的女孩把脈,說道。

“呃,我虛寒?可是我之前去另外一家醫院看臉上的痘痘,那個醫生說我上火,還給我開了點三黃片吃吃。吃了之後,臉上原本有七八顆痘的,現在只剩下三顆了,還挺有效呢。”患者狐疑地說道。

楊雪俊搖了搖頭,耐心地解釋:“‘火’也是人體內的一種能量,如果有合適的食物搭配,它就會變成氣血。”

“但是‘火’有時候也會走錯地方,如果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就變成了上火。像你這種情況,之前臉上長痘,上火,但是月經期間又腿腳冰涼,這又是缺火,是體內氣血不均衡造成的。”

“你吃了三黃片,火是瀉下去了,痘痘也消了幾顆,可是,卻加重了身體的虛寒,導致經期更加冰冷難過。聽我的,那個藥別再吃了。”

學過中醫的人都知道,很多感冒藥或者其它種類的中藥,都有“清熱”之效。可是,在中醫裡面,“熱”是不好隨便清的。

動不動就“清熱”的,那是庸醫。

“小楊大夫,伱不僅人美,講醫理還講得這麼通俗易懂,實在是太厲害了!”患者誇讚,但又忍不住問道,“那我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呢?”

“我們去鍼灸室,我給你鍼灸一下。”小楊大夫起身。

“鍼灸?”

“嗯。我採用中醫裡的導引之術,利用鍼灸,將你體內的火,從強的地方轉到弱的地方去。這個是道家裡的損有餘而補不足。道家的一些理論雖然聽起來玄乎,但是在實踐中很好用。”

許大夫聽見楊雪俊的一番見解,不由微微點頭。這個徒弟其實已經相當出色,不過還差了點東西。

因此之故,“出師”證書已經有了,但被許大夫扣在手中,沒有給她。

雖然在外人面前,這個出師證書通過綠色通道,已經拿到,有各級審批的章,許老師也簽字了,但許老師的要求遠比這個“證書”要高。

證書好弄,想真正從她這裡出師,楊雪俊還需要更努力才行。

那名白領患者,之後又來鍼灸了三次,經過楊雪俊的精心治療,臉上剩下的三顆痘痘徹底消失,腿腳也暖和了,氣血在體內形成一個完美的大循環,氣血平衡,不僅經期不再痛經、手腳冰冷,氣色也越來越好。

同事們都誇她,長相變年輕,實現了逆生長。

那名患者就說:“這是胡慶餘堂小楊大夫的功勞。”

口口相傳,又是互聯網時代,又有之前的名氣打底,小楊大夫在杭城,乃至整個浙省,都小有名氣。

有很多商家找小楊大夫直播帶貨,都被小楊大夫婉拒。她感覺,自己還有好多欠缺,至少,許老師一直不肯將出師證書給她。

沒有這個證書,她無法報名美國的鍼灸師考試啊。

清晨,楊雪俊早早起來,沿着西湖跑步,鍛鍊身體。生命在於運動嘛。

雖然中醫中藥可以調理身體,但是鍛鍊也是必不可少的。

八段錦、五禽戲,她都有練習。可是晨跑,也是她的最愛。這些鍛鍊方式,各有所長吧。

“你雖然學會了改進版的燒山火3.0與透天涼3.0,也學會了透穴之法,但是你的針法還欠缺一點東西,這個出師證,我暫時還不能給你。”

“許老師,還欠缺了什麼,您能不能跟我仔細講講?”楊雪俊求知若渴,虛心地說道。

“這個……怎麼說呢,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果非要用言語表達的話,那應該是一種道。”

“一種道?”

“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每個人對醫術,對生活的領悟,對世界的觀感,都是不一樣的,因此,具體你能感悟到什麼道,最終醫術大成,我也指點不了你。”

楊雪俊:“……”

許老師語重心長地說道:“這需要你自己去悟。當你某一日,忽然間感悟到,然後你就會發現,你在中醫方面有了質的突破。那種突破是相當明顯的,你能很明顯地發現。到時候你再來找我,我將證書給你。”

楊雪俊一邊跑,腦海中一邊回想許老師的話,“中醫之道?到底是什麼啊?”

若不是許老師是慈祥長者,國家級名中醫,她一定拿對方當江湖騙子。但是,許老師這樣認真地跟她說,叮囑她,那就絕不是故弄玄虛。

要知道,許老師可是拿她當關門弟子的,對於旁人,從來不說那些“不着調”的話。

這種“玄乎”“不着調”的話,還是關起門來跟她說的。應該是許氏中醫的“不傳之秘”。

而且,許老師以前也有其他的弟子,但是,沒有這麼“刁難”過那些弟子。

楊雪俊不知道的是,許老師以前那些徒弟,都沒有她驚豔,所以許老師對她的要求與期望更高!

不給她證書,是希望她不要驕傲,能繼續潛下心來鑽研醫術,更上一層樓。

許老師覺得,即便以楊雪俊的聰穎,但想感悟出自身的醫道,估計還要好幾年。

年輕人嘛,磨一磨也是好的。

楊雪俊今天沒有上班,因爲名醫館不用天天坐診。工作其實相對輕鬆。

中醫之道到底是什麼?

楊雪俊跑完步,在河坊街吃了幾個美味的小點心當早餐,又喝了一杯牛奶,就在邊上散步。

她來到柳浪聞鶯,看見一隻蟲蛹破繭而出,化蝶翩然而飛,看見一隻蝸牛在湖邊的藤蔓上貪婪地吸吮着汁液,看一隻只螞蟻尋找食物,看水裡的魚兒嬉戲……每一條生命都如此寶貴。

大清早的,湖邊許許多多的人,有戴着斗笠的老伯划着小船,從湖中返回岸邊,船裡放了許多碧翠的蓮蓬,還有疊得整整齊齊的荷葉,都是剛剛採摘的,沾着露水,鮮嫩至極,售賣給早已排隊等候的遊客。

這是好運“蓮蓮”,憶江南西湖荷香套餐,3個蓮蓬和5張荷葉爲一組,每份售價10元,每人限購1份,每天數量有限,售完爲止。

這個價格,在寸土寸金的西湖邊,其實挺划算。就是需要早起,起晚了根本搶不到。

有人挑着大框大框水靈靈的水蜜桃在售賣,有人身着漢服,揹着傳統的貨郎架,售賣各種手工製作的精美玩具。

還有人在西湖邊翩翩起舞,拍攝着惑人心魄的視頻。這裡充滿了人氣,到處是人間煙火,有老人,有小孩,有強壯的成年男子,也有婀娜漂亮的女孩……楊雪俊忽然之間呆了!

她似乎領悟到了生活與生命的真諦,觸摸到了一些亙古至今困擾人們的哲學問題。

那就是,生活是什麼?生命又是什麼?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們所爲何來?又將去往哪裡?意義何在?

小小的人兒彷彿從這個世界剝離了出去,以一名旁觀者的身份看着這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滾滾紅塵。

世間萬物,每一條生命都是寶貴的,紅塵滾滾,雖有貧富貴賤,但楊雪俊覺得,在生命和健康面前,每一個人都應該是平等的。

每個人都有權力追求自身身體的健康,如果身爲醫者,嫌貧愛富,對達官顯貴諂媚哈腰,對普通人擺架子,那便是醫生中的敗類,走入了歧途。

心術不正的醫生,又怎會領悟真正高明的醫術呢?

原來許老師想跟我說的,是這人間煙火?是這歲月靜好?是懸壺濟世、平等對待世人的仁心?

中醫之道,應在仁心,也必須在仁心。

普天下醫生的道莫過於此,楊雪俊心中隱隱升騰起一股明悟。

西湖邊,忽然有名孕婦摔倒,楊雪俊快步跑上前一看,對方的羊水早已破了多時,而這個粗心的孕婦居然不知。

羊水破了,再這麼一摔,馬上就要分娩了。

有路人見狀,連忙撥打120。

可是,楊雪俊檢查了一下,發現小孩的頭部都已經露出來了,等救護車趕到,再送醫院,自然是來不及的。

楊雪俊當機立斷,高聲叫道:“大家背對着圍成一圈,她馬上就要生了,我來給她接生。”

有一名巡邏的警察趕過來,認出了楊雪俊,就一邊組織人手幫忙,一邊高聲呼喊:“這是胡慶餘堂名醫館的小楊大夫,醫術高超,大家快配合一下。”

“哇哦,原來是小楊大夫,我就說看着怎麼這麼面熟。”

“是啊,小楊大夫長得真漂亮,人也心善。”

……

大家紛紛相助,配合。

人羣背對着小楊大夫和孕婦,圍成了一個大圈,越來越多的人圍攏過來加入其中,幸虧有巡警在邊上幫忙,維持秩序。

不一會兒,又趕來一名高高的女巡警,也加入了幫忙的行列。

她從人羣外鑽了進來,拿着一條毯子,問楊雪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毯子給我,謝謝。”

楊雪俊有點兒緊張,因爲她還沒有過接生的經驗,她將毯子墊在產婦的雙腿之間,開始接生。

中醫,尤其是她這種拜了名師的中醫,也算得上是全科醫生了。

她理論知識紮實,用心去感悟,在接生的同時,用各種輕柔的動作與言語,與新生兒溝通,冥冥之中,似乎安撫到了新生兒。

一名男嬰在楊雪俊的幫助下,奮力掙出,呱呱落地。

這多半是二胎,甚至是三胎,因爲分娩很順利。

楊雪俊將嬰兒放在毯子上,用毯子一角裹住他的身體,舒了一口氣。臍帶沒有剪,沒有趁手的工具,等救護車來了再說。

人羣歡呼。

“小楊大夫厲害啊!”

“以前一直以爲這是電視上故意編的情節,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真的能遇到!”

“杭城真的是一座奇特的城市。”

“藝術源於生活啊,電視裡也不是胡編亂造的,這不,現實依據就有了。”

“我的天吶,今天的事情肯定會上新聞,小楊大夫又要大火了!”

“是的,小楊大夫不直播帶貨太可惜了!”

楊雪俊享受着衆人的稱讚,聽着嬰兒強有力的啼哭,她的心境很寧靜。

中醫之道在仁心,關愛生命,解除病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這是一種精神,更是一種傳承。

不知是不是巧合,原本陰天,似乎要下雨的,可是忽然之間明媚燦爛,金色的太陽從厚厚的雲層中躍然而出,灑下耀眼的光芒,給這個世界增添了無窮的生機!

雖然是順利的分娩,但是胎兒太大,產婦的身體有所撕裂,脈搏也略有些快。

楊雪俊從包裡掏出無菌包裝的一次性不鏽鋼毫針,一邊安撫產婦,一邊給她施針,止血的同時緩解產婦的心臟壓力,讓其脈搏恢復正常。

忽然之間,楊雪俊就覺得,自己下針如有神,針法大進,多了一股難以言述的靈性。

這是承載了“中醫之道”的針法,就好像習武者領悟到了獨有的拳意、劍意,一招一式都帶有神韻。

說起來玄乎,但於楊雪俊而言,此刻的她,才稱得上真正的登堂入室。

人有詩書氣自華。

楊雪俊領悟了自己獨有的“中醫之道”,醫術大進,整個人的氣質也隨之發生蛻變,變得更加漂亮了!

如果要說,這其實是一種精神上的“整容”。

沒多久,救護車終於抵達,醫護人員將產婦和嬰兒擡上了車。

楊雪俊興奮地跑回胡慶餘堂名醫館,找到許大夫:“老師,你看看我的針法。”

恰好有一名患者願意配合,楊雪俊就藉着這個患者,向許老師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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