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出來麼？”
望着眼前煙霧繚繞，仙氣飄飄的靈池入口，白衣青年天一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對着身旁的白衣少女問道，“她們進去多少天了？”
“稟大人。”
白衣少女恭恭敬敬地答道，“這已經是第九天了。”
言語間，她神情頗爲複雜，似乎對自己口中吐出的答案也是深感詫異。
“第九天。”
天一沉默了好半晌，突然喃喃自語道，“自從靈零大人重新開放靈池以來，在裡頭浸泡時間最久的便是太一那小子，可他也不過堅持了三天兩夜，那兩個外來的丫頭卻已經待了整整八天還多，不說後無來者，卻絕對算得上前無古人了，元一這兩朵神靈花，還真是物超所值。”
“天一大人。”
白衣少女忍不住開口道，“要不要……讓她們出來？”
“爲什麼？”
天一瞥了她一眼，冷冷地問道。
“她、她們畢竟不是神族中人，而且如今的靈池能量有限。”
少女遲疑了好半晌，才硬着頭皮答道，“若是都給了外人，咱們自己的神族子弟豈不是……”
“啪！”
話未說完，天一的右手已然疾揮而出，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清脆的響聲飄蕩在天地之間，迴響不絕。
“大、大人！”
少女捂着泛紅的臉頰，嬌軀不住顫抖，眸中滿是惶恐與驚訝。
“一旦進入靈池，能夠堅持多久各憑本事，任何人都不得從外部強行干預，這是靈零大人親口定下的規矩。”
天一眸中閃爍着銳利的光芒，瞪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想讓靈零大人蒙羞麼？”
“屬下不敢！”
少女大驚失色，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如泉涌，苦苦哀求道，“屬下知錯了，大人恕罪啊！”
“下去罷！”
天一一臉疲倦地揮了揮手，“好好反省兩天。”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見他並未繼續追究，少女不禁鬆了口氣，連忙跪倒拜了一拜，隨後慌慌張張地退了下去，走得要多快有多快，似乎生怕稍有遲疑，這位性格嚴厲的天一大人會突然改變主意，對自己施以嚴懲。
“其實你沒必要斥責她。”
眼看着少女離開，天一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子嗓音，“我族之中抱有這種想法的，並不在少數。”
“靈零大人！”
天一微微一驚，慌忙轉過身來，卻見背後不知何時已然現出一個直徑約莫二尺的白色光圈，先前的聲音顯然正是從中而來。
“據說父親大人年輕之時，也只在靈池中浸泡了七天七夜”
被他喚作“靈零”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兩個丫頭還真是完成了驚天之舉呢。”
“什麼！”
天一聞言，不覺大驚失色，“先代神主大人？”
“不錯，父親只是浸泡七天，便修成了足以睥睨天下的天神力。”
靈零輕嘆一聲，接着又道，“這兩個丫頭卻堅持了八天還多，傳說九爲數之極，一旦讓她們待滿九天，真不知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您的意思是……”
天一有些吃不準地問道，“讓她們出來？”
“不，恰恰相反。”
靈零果斷答道，“我有種預感，她們兩個的出現絕非偶然，很可能是天神大人的旨意。”
天神大人……麼？
若是天神大人當真存在，又怎麼忍心看着他的子民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這一切，當真只是天神大人給予我們的考驗麼？
天一神情微變，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他知道，這許多年來，神族子民的生活越來越困難，越來越窘迫，不少人已經開始對天神大人這個至高無上的信仰產生懷疑。
可以想見，一旦這種負面情緒散播開來，對於整個神族而言，無疑是滅頂之災。
畢竟信仰，纔是將整個神族聯結在一起的最強紐帶，一旦信仰崩塌，則意味着整個族羣也將分崩離析，走向滅亡。
“守住靈池！”
眼前的白色光圈卻忽然開始收縮，靈零的聲音也變得虛無縹緲，輕若蚊蠅，“等到一切結束之後，帶這兩個丫頭來見我。”
話音剛落，白色光圈已然消失無蹤，只剩下天一愣愣地站在原地，心神恍惚，悵然若失。
他這一站，便直挺挺地站了三個時辰，竟是半步都不曾挪動。
天色由暗轉明，遠處的地平線上，太陽已然微微露出一角，爲縈繞四周的白霧染上了一層迷人的橘色。
快滿九天了吧？
天一擡頭瞥了眼天空，心中默唸了一句。
對於靈零所謂的“天神大人”的旨意，他不覺隱隱生出幾分期待。
咦？
這是……
元一？
就在此時，他忽然神情一變，果斷轉頭看向西北方向。
只見天空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小黑點，正在朝着此處飛速靠近，漸漸變得清晰，化作一道曼妙玲瓏的女子身影。
竟是跟隨靈一等人一同外出的元一！
怎麼只有她一個？
望着元一孤獨的身影，天一眉頭微微一皺，心中不自覺地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隨着雙方距離越來越近，他的這種感覺不減反增，表情也是愈發沉重，終於忍不住縱身而起，快步迎了上去。
只因向來活潑俏皮的元一臉上非但沒有一絲笑容，反而寫滿了疲憊，神情更是無比頹靡，如喪考妣，顯然是遭受了不小的打擊。
“天一！”
看見他的那一刻，元一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強撐着的一口氣頓時一瀉，嬌軀一軟，堂堂混沌境高手竟然從空中一頭栽向地面。
“元一！”
天一身形一閃，及時出現在元一跌落的位置，將她的纖腰一把攬住，滿臉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吧？”
“死、死不了！”
元一酥胸起伏，喘息如注，身上氣息已然衰弱到了極點，口中斷斷續續地答道，“快，快帶我去見靈零大人，我有要、要事稟報！”
“先把這個吃下去！”
天一從懷中掏出一朵小白花，毫不猶豫地遞到她脣邊，“然後我們再一起去見靈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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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你的神靈花？”
看見小白花的瞬間，元一不禁吃了一驚，連連擺手道，“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傻瓜，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計較這些有的沒的？”
天一急道，“一朵神靈花罷了，就當是我借你的，以後再還便是！”
“謝謝！”
元一心中感動，美眸波光瀲灩，看向天一的目光頓時柔和了不少，“算我欠你的！”
說罷，她櫻脣輕啓，將神靈花吞入口中，細細咀嚼片刻，隨後“咕咚”一聲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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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靈草入腹，她頓覺一股無比純淨的能量流遍奇經八脈，四肢百骸，渾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適愜意，這一路長途跋涉積累的疲勞感竟是一掃而空。
“靈一他們呢？”
趁着她療傷的當口，天一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心，“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們、他們已經……”
靈一瓊鼻一酸，淚水如同決堤似的汩汩而下，哽咽着道，“不在了。”
“什麼！”
天一驚道，“是誰幹的？”
“神女山。”
元一咬着牙道，“不過陰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表面上答應聯手，實則只是將咱們當成炮灰來利用，總之這一次，咱們算是徹底栽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天一不停地小聲重複着這五個字，一時間心亂如麻，險些喪失了思考能力。
要知道，對於如今的神族而言，失去三名混沌境，幾乎是不可承受的損失。
“走罷。”
元一強忍着悲痛催促道，“快去稟報靈零大人，至於神女山的人，我早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很可惜。”
不料話音剛落，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了一個低沉而柔和的嗓音，“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什麼人！”
元一與天一二人齊齊色變，慌忙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頭頂上方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名身着藍衫的俊雅男子。
“想不到遠古遺族的餘孽，竟然將藏身之所選在咱們天空之城邊上，難怪尋了這麼久也沒能找到。”
只見他面帶微笑，雙手輕拍，口中連聲讚道，“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好算計，當真是好算計！”
“你是天空之城的人？”
元一眸中登時燃起熊熊怒火，咬牙切齒道。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真是失禮失禮。”
藍衫男子微微躬身，動作竟是十分儒雅有禮，“在下徐光年，忝爲神女山首席長老之一，幸會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