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晨微微勾起的一絲笑意，九炎魔尊老道無比，瞬間就明晰了姜晨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微微鬆了一口氣，既然姜晨願意交換，那就好辦了，就怕他什麼也看不上。那九炎魔尊自己也沒有什麼強留的能力，以他現在的狀態，連殘魂都算不上，就算是對付陸地神仙都勉強。更別提對付姜晨了。
“看來道友已經選好了？”九炎魔尊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音中可以聽出些許不錯的情緒。
這四件物事雖然珍貴，可對於九炎魔尊而言，都不是立即就能用的上的東西，神明花，卻是他必須之物，偏偏又數百年纔出現一次，可遇而不可求。
天地將變，未來的風雲甚至不會比上古末年天庭破滅差上多少，若是沒有神明花，他一縷孤魂野鬼，在此後只能隨波逐流，而如果交換成功，能夠恢復一些力量，說不定就能在天地變局中搶佔到一手先機，走出超脫時光長河的關鍵一步，更何況……
與之相比，大神通者血液、佛陀舍利，都必須要靠邊站了。
“不錯。”
姜晨微微頷首，一擡手，將那位透明菱形的天心印記收入了掌中。
“我也不佔道友的便宜，便以神明花，換取這件物事吧。”
“喔？那就謝過道友了。”
九炎魔尊有些訝異，姜晨做出的選擇，出乎了他的預料。
要說他相信姜晨說的“不佔他便宜”，那是鬼話，不過這種選擇，對於他而言也是最有利的，他自然不可能多說些什麼。
灰黑霧氣一卷，空中的血液、舍利、書卷以及那一朵晶瑩剔透的神明花，就消失在了原地。
“恭喜師父。”一直沒有開口的肖燚看到交易達成，沒有出什麼波折，也鬆了一口氣，對着九炎魔尊恭敬的恭喜了一聲。
“哈哈哈，有神明花承載我之虛幻大道，再世重生，也終於算是有了兩三分把握了。”九炎魔尊大笑了一聲，隨後又看向了姜晨。
“姜道友，還有一件小事情，要和道友說說。”
還有事？
姜晨心下微微皺眉，表面上不動聲色，微微笑道：“道友但說無妨。”
“此事，是我這弟子心心念唸的，不過，我剛好現出身來見道友，那便索性一道說了。”
九炎魔尊頓了一頓，接着開口。
“當初我這徒兒在與姜道友的高徒比鬥時受人刺殺，雖然有我出手稍加幫助，沒有大礙，可他對那一場沒有比完的對決終究有些遺憾，想要與姜道友的高徒再比試一回，圓滿心中念頭，不知道姜道友意下如何？”
九炎魔尊說完，肖燚也恭恭敬敬的向着姜晨行了個禮，眼神火熱堅定。
“還請姜前輩應允我這不情之請！”
最終，還是繞回到了這一點上麼？
姜晨看了看他。
據他所知，肖燚先是氣海被迫，沉淪許久，而這一段由於九炎魔尊提前甦醒，已經不存在了。而在這一段之後，按原來的世界線發展應該是肖燚與慕容鈺定下約定一戰，而這也成爲了這位“天命之子”在最初時候的動力。
等到擊敗了慕容鈺這個“小boss”之後，肖燚便算是徹底的一飛沖天。
而這一次，由於雙方屬於“和平分手”，姜晨原先還以爲這等事情不會再發生，沒想到最後還是繞回了原點，只是不再向原本一樣充滿戾氣，但最重要的支撐肖燚前期第一個小目標，竟然還是出現了。
“天命”的莫名影響，縱使可以稍加變動，有些事情卻始終會註定發生……
姜晨心中感嘆，他改了慕容鈺和肖燚撕破臉皮的小勢，卻無法改變大勢變動，不管如何，最後還是會用種種看似合理的理由收束到原來的路線去。
他忍不住擡眸看了一眼籠罩在灰黑霧氣中的九炎魔尊。
一位上古大魔，對於“天命”，理應有所瞭解，即便一開始沒有辦法注意到這一點，可隨着之後在肖燚身上發現的種種“巧合”，必然會明白，自己已經陷入了局中。
而以他的能力，卻沒有選擇舍肖燚而去，反而是盡心盡力的教導這位“天命之子”，估摸着除卻在暗地裡想辦法之外，也是因爲明白“小勢可變，大勢難改的”的道理。
“此事，還需要問問鈺兒自己的意見。”
姜晨將目光轉向門口，輕輕一喝：“鯊雕！”
“大老爺！我在！我在！”
他的喝聲傳出門外，鯊雕馬上展開翅膀，屁顛屁顛的飛了進來，落到地上行了個大禮，恭敬詢問。
“不知道大老爺有何吩咐？”
“你且去將鈺兒叫來此地。”姜晨開口。
“是，大老爺！”鯊雕得令，迅速的穿出房門，尋找慕容鈺而去。
隨後，姜晨與九炎魔尊隨意的聊了幾句天，原本就在閣樓修行靜室中靜修的慕容鈺，就被鯊雕帶到了此地。
“這是……”
她一進來，就被那由灰黑霧氣聚起的九炎魔尊和上面散發的淡淡強橫氣息弄得一驚，隨即才反應過來，向着姜晨行禮。
“徒兒見過師父！”
“嗯，鈺兒，這位肖小友不必我多說了，至於這位，乃是肖小友的師父，九炎魔尊。”
九炎魔尊？魔尊？
這個稱呼，讓慕容鈺心下略微多思索了兩下。
當今時代，魔門也有稱魔尊的，不過只有寥寥可數的幾人，都是有名的左道巨擘，其中並沒有九炎魔尊這一位，是新生的魔道強者，還是……
如果是新生的魔道強者，這裡可是藥王谷，爲什麼能夠如此大搖大擺的出現，與師父談笑風生？
她回憶起偶爾跟師姐葉清霖聊天的時候她話裡隱晦不清的一些語句，其中略微有些表露出師父真實身份的意思。
難道說，這位是……
她心思電轉，忍不住頓了頓，才向着九炎魔尊行禮：“慕容鈺見過魔尊前輩！”
“呵呵，是個有禮貌的小丫頭。”
九炎魔尊低沉笑了一聲，彈指扔出一塊赤紅的晶體。
“本尊身上無甚寶物，這一塊蘊含了我一絲炎力的晶體，便送給小友當見面禮了，使用得當的話，重傷爾等口中的紫府修士不難。”
“這……”慕容鈺看了看向自己飄來的赤紅晶體，轉過頭用疑問眼神望了一眼姜晨。
“九炎道友給你，你收着便是。”
看到慕容鈺的目光，姜晨淡然的說了一句，示意她直接收下。
能重傷紫府的物品，對於姜晨而言，已經沒什麼大用了，他藉助仙兵，一劍就能斬殺紫府。
“我叫你來，是這位肖小友遺憾當初未能和你分出勝負，想要再與你比試一場，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姜晨將肖燚的意願，向着慕容鈺簡單的說了一下。
“比試？”
慕容鈺看向肖燚，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一方雙目似火、一方眸光如劍，幾乎要直接在此地交起鋒來。
她旋即轉回向姜晨，拜了一拜，回答道：“鈺兒樂意之至！”
“那好。”
姜晨點了點頭，“九炎道友，肖小友，不知你們決定將比試定在何時？”
“還請姜前輩知曉。”
肖燚似乎早就有了打算，一步邁前，微低着頭向着姜晨開口：“晚輩先是要準備品丹會之事，而品丹會之後，師父要求我前往西域離火山藉助其中種種異火淬鍊心性，時間恐怕頗久，這場比試暫時無法成行。”
“我原本打算讓這小子氣海被破三年，磨鍊、沉澱一番，不過時局變換，倘若少了這三年的修行時光，恐怕就會顯得有些過晚，所以只能讓他提前修煉，再借助離火山之力磨鍊。呵呵，當年這離火山，也是我魔界一處磨礪新生之魔的要緊地方，沒想到天地變遷，居然到了神州大界之中。”灰霧瀰漫的九炎魔尊呵呵笑道，解釋了兩句。
“所以，晚輩打算在約莫三年後的金枝玉露宴上，與慕容表妹一戰，檢驗各自修行。”肖燚將自己之前的打算一一道來。
他氣勢熾烈，鬥志昂揚。
這些日子，跟着九炎魔尊修行，修爲、丹道，都漲得極快極快，可卻聲名不顯，這一次品丹會，他會在煉丹之道上小露伸手，而三年後的金枝玉露宴，便是他爲自己預定的在修行大道上的揚名之日！
而同樣是古老大能弟子、年齡相近、修行時日相仿的慕容鈺，正是他磨礪自身的最好對象！
“金枝玉露宴？”
姜晨重複了一遍。
金枝、玉露，分別是兩種靈藥的代稱，分別是能夠強化身軀的元金靈枝和壯大神魂的九晨玉露，這兩種靈藥的藥效對於年紀較輕的修行者有着奇效，能夠讓他們在未來的修行路上更加輕鬆些、走得更加快些。
這兩種靈藥相伴而生，當初被六大門派一同發現，一番爭執之後沒有定下歸屬，遂決定每五年兩種靈藥成熟的時候舉辦一次大會，會上讓各派的年輕一輩比拼，按照名次分配份額，這就是金枝玉露宴最早的由來。
而隨着時間的流轉，慢慢的，這一宴會不再侷限於此，其他的一些頂尖勢力也會派出年輕一輩的傑出弟子參加，同時也對散修開放，成爲了年輕一輩修行者的盛事。每一屆金枝玉露宴，往往都會伴隨着人傑榜位次的大變動。
“鈺兒，你有無別的想法？”他又問了慕容鈺一聲。
“弟子沒有別的意見。”慕容鈺脊背挺直，整個人就彷彿一把出鞘的長劍，鋒芒畢露。
“好，那便定在金枝玉露宴上。”
姜晨點頭，確認下了這一三年之約。
“好了，兩件事都已完成，那姜道友，本尊和我這劣徒，就先告辭了。”
又閒談了兩三句，九炎魔尊便向着姜晨告了辭，房間之內灰霧一轉，盡數收回到了肖燚手上的戒指中。
“姜前輩，晚輩告退。”肖燚向姜晨行了個別禮，退出了房間。
三年之約……果然……
等到肖燚和九炎魔尊退出閣樓之後，姜晨才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如果真是意氣之爭，那麼現在比試一番就可以了，就算是品丹會很忙碌，之後又要急匆匆的趕往西域離火山，可抽出來打一架的時間，總歸是有的。
現在將這比試推遲到三年後的金枝玉露宴上，明顯是讓慕容鈺又一次回到了“初期小boss”的位置上，等待着被打敗了。
“鈺兒，三年之後一戰，你可有把握？”姜晨看了看旁邊站得筆直的慕容鈺，出聲問道。
“弟子雖無把握，卻有信心！”慕容鈺昂首回答，氣質愈發冷冽。
“有信心便好。”姜晨點了點頭，“你先回去修行吧。”
“是，弟子告退。”行了禮後，慕容鈺快步走出了房門，向着修煉靜室走去。
與肖燚的約定，也進一步激發了她修行的慾望。
“哎……有點難頂啊。”
直到這時，姜晨才忍不住微微一嘆。
兜來轉去，還是回到了這一步。
看似現在慕容鈺和肖燚站在差不多的起步位置，且慕容鈺修行的是太清道德天尊的真傳，《道經》加《大赤天劍》，足以作爲橫行一世的根本，三年後的進境，絕對會不亞於如今人傑榜最前面的幾位，甚至猶有勝過。
然而。天命之子，不可以以常理論，他們的修行速度往往是指數型上漲，即便在前期，能夠追上甚至超過他們的，也只能是葉清霖這種神靈轉世、“大猿王”這種天生聖靈，亦或是體質古來罕見的“不滅金身”。
當然，葉秋屬於論外級別，不予考慮。
而慕容鈺，則只能算作是正常的頂尖天才，跟前幾者比起來，差距會逐漸顯現出來，也許這三年還能勉強跟上腳步，但後續只會被越來越開。
假設不出意外，三年之後，慕容鈺的戰敗是註定的。
但偏偏，姜晨又不可能想辦法阻止這一戰。
慕容鈺已經走上了劍修的道路，劍修者剛，一往無前，倘若面對一次不危機生命的比試都要退縮，對於未來的修行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只能我這個當師父的多想想辦法了……”
姜晨搖頭嘆了口氣，隨後目光重新變得平靜淡漠。
“想要拿我的弟子作爲墊腳石，也不知道，有沒有問過，我這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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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本來是三更，不過這兩章拆開不太好，所以就合一起發了，過會兒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