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下巴處留着淺淺一層胡茬穿着棕色皮夾克，戴着鴨舌帽的吳孝祖推門走進這家街區的二手店，各種家居和小擺件放在店鋪裡，眼花繚亂。
這種復古的Thrift Shop店鋪時不時會給人帶來小驚喜，經常會售賣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吳孝祖剛剛是被它櫥窗擺着的黑膠唱片吸引過來的，在他旁邊還有錄像店、買手店。
“隨便看。”
舊貨二手店深處，傳來一句懶洋洋的招呼聲，然後隱約看到一個淺黑色皮膚的混血年輕人被老頭催促過來進行招待。
“先生有什麼喜歡儘管看。”
戴着芝加哥棒球帽裡邊裹着花頭巾的華裔混血黑人特徵的年輕人走過來，長相十分青澀，渾身透着一股憨憨的氣質，說起話來甕聲甕氣，大概是源於‘倒倉’的緣故。
吳孝祖看了眼這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論長相，在黑人中長得還算很帥氣，大約……有五分之一自己的顏值水準。
大厚嘴脣一看就適合說唱。
不過，看對方憨厚內向的模樣，恐怕這輩子沒機會了。
“這幾張黑膠唱片怎麼賣？”吳孝祖指了指幾張爵士樂的二手黑膠唱片。
“20刀一張，這些質量都比較高，並沒有劃傷，同時也不跳針。”
憨厚的華裔混血小夥甕聲甕氣，口音帶着些中部州口音，顯然並不是加州本地人，目光遊離打量着吳孝祖。
“？”
吳孝祖瞥了一眼這個僞Nigger，轉身就朝着門外走。
“謝特~宋，你個混蛋，又在耍小聰明。”
裡屋滿臉皺紋的白人老頭與一個長相身材高大豬腰子臉的年輕人一起走了出來，正好看向走出的吳孝祖。
老頭朝着混血華裔年輕人屁股踹了一腳，然後露出笑容朝着吳孝祖歉意道：“先生，請不要急着離開，如果你真的喜歡，價錢可以商量，每張15刀……呃…12刀……11刀怎麼樣？
先生，這些古典膠片許多都是限量版，如果錯過，你很難在其他地方找到。相信我，這個價格，你一定沒有吃虧。”
豬腰子臉年輕人拿起黑膠唱片翻了翻，朝着混血年輕人擠了擠眉眼。
“8刀，這幾張我都要了。”
壓低帽檐的吳孝祖掏出剛剛沒抽完的雪茄，叼在嘴上，低頭點燃，吐了口煙霧，饒有興致的看了看面前的‘熟人’。
“FXXK！NONONONO……這虧大了！”名叫宋的華裔混血跳腳大喊。
老頭一臉陰鷲。
豬腰子髮際線很深的高個深眼窩年輕人也沒注意吳孝祖的模樣，雖然覺得眼熟……
但華裔在他眼裡長得都差不多。
攤了攤手。
“先生，這張唱片錄製於1971年倫敦的The Victoria Theatre現場，你知道陰鬱保守的英國佬憋着渾身解數要爲歐洲人秀一秀我們美國人創造的爵士樂有多麼的美妙，你也知道爵士樂的現場比錄影時美妙一萬倍，這段即興真的珍貴無比，看看Dizzy標誌性的暈眩小號就狂秀的高能solo，野性而又充滿魅力，互相對立又達成和諧的靈魂融合，猶如去到了正在曠野狂歡的非洲部落仰望着深邃的星空……”
吳孝祖微微挑起帽檐，看着面前這個身材高大，臉色病態慘白，身上混合着一股‘飛葉子’氣味的話癆，又看了看旁邊的一老一少。
這特麼是在《賣布頭》吧？
元璋·塔倫蒂諾咧着嘴，笑容隨着吳孝祖擡起，逐漸凝固。
“是的，沒錯。”
旁邊的宋飛笑着開口附和，根本沒注意到好友‘塔倫蒂諾’臉色變僵。
“是嚒？”吳孝祖笑容燦爛的看向昆汀。
“當……”宋飛張嘴要下定結論，不妨忽然被昆汀給一巴掌扇在肩膀上打斷。
“NO！”
昆汀·塔倫蒂諾表情十分嚴肅的道：“這章唱片又老有舊質量還很一般，你看看這灰塵都鋪了一層，很明顯並沒有人注意到它，如果約翰先生不買的話，你們就等着它繼續吃灰吧，相信我bro，這是一筆好買賣。7美刀，這個價格足夠中肯。”
WTF(O_o)??
老白人和宋飛滿眼呆滯的看着昆汀，一臉懵逼。
“相信我bro。”昆汀朝着宋飛不斷使眼色。
“……”
“他是一家電影公司的老闆，你知道《Saw》以及最近上映的《Se7en》嚒？他就是導演吳。”昆汀小聲對好友嘀咕。
？？？
！！！
“噢，當然，這個價格很適合。”
宋飛立刻‘改弦易轍’，憨厚笑了笑，哪裡看得出剛剛那股子‘狡詐’。
白人老頭瞪圓眼睛，伸手指着兩個混蛋，最終，無奈且心痛的同意了這筆交易。
一共十七張黑膠唱片，總共花費了119美刀。
老白含淚賺了115美刀。
沒辦法。
這些東西他都是從那些街頭的混小子們‘搞’過來物品的‘添頭’，唯一的成本就是搭在上邊的包裝盒。
“約翰先生——我幫你把這些唱片送到你的住處吧？”昆汀主動幫忙，同時暗肘了一下宋飛。
“對，我有車。”
“不用，我的車也停在附近，對了，你見過‘他’。”
吳孝祖叼着雪茄，指了指門口停泊的那臺60年代墨綠色的普利茅斯GTX肌肉車。
手拍了拍車頂，“他是個棒小夥。”
“Yeah~當然……很棒。”
昆汀抽了抽鼻子，虛僞的笑了兩聲，“那個……吳導演，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你的《七罪宗》。真的酷極了，這部戲現在在北美影迷圈子反響不小。”
“謝謝，我的合夥人哈維先生有和我說過這一點。抱歉，如果沒有其他事……”吳孝祖戴上墨鏡。
“噢噢~~”
昆汀塔倫蒂諾連忙讓開路，寬大的皮襖套在身上，難掩衣領處的污漬。
吳孝祖微微笑，轟了下油門。
“那個……吳導，你現在正在拍戲嚒？”昆汀見此，連忙問。
“是的，我是有新電影在拍。”
看着面前急迫的猶如要衝擊26次頭條一樣的昆汀，吳孝祖隨口應付，就像是發了一條微博。
“沒事我就離開了，下回見。”
“拜~”
昆汀虛僞笑着擡手，只見面前的肌肉車轟的一聲就衝了出去，只留下一屁股排氣。
“謝特~~這就是採用你劇本的導演和老闆？”宋飛圍繞着昆汀看。
“FXXK！該死的——”
昆汀豎了箇中指，抽動鼻子，吸溜一聲，“正義之路被暴虐之惡人包圍，以慈悲與善意爲名引導弱者，通過黑暗之路的人有福了，因爲他照應同伴尋回迷途羔羊，那些膽敢荼毒殘害我和我同伴之人，我將向他大施報復，到時，他就知道，我是耶穌。
你記住，我有一天會比他更風光。
對了，你是不知道，他那個女秘書多麼的妖嬈，咦，你幹嘛？我和你說話呢，宋……”
宋飛不斷的朝着叨逼叨叨逼叨的昆汀使眼色，對方依舊口若懸河的吹牛比。
吐沫星子都飛到了他的臉上。
看着老友擠眉弄眼的急切表情，昆汀餘光忽然看到腳邊不遠處的輪胎往回倒……
昆汀瞪眼：？
宋飛點頭：！
昆汀扭曲瞪眼：？？
宋飛肯定點頭：！！
“真的，只有那樣的女秘書才能配得上吳那樣有才華的導演。我說過，我最崇拜的導演就是他，你知道麼，如果我以後能夠成爲耶穌，那麼……他就是耶和華。你能想象得到有的人能夠拍攝出《電鋸驚魂》這種無與倫比的電影嚒？
NO，你不能！
你能想象到有人能夠把一部懸疑片拍成《七罪宗》這樣讓人感到震撼嚒？你知道麼，這部戲讓我感受到人生而就帶着原罪……
咦？吳？你又回來了？”昆汀很自然的轉過頭，驚訝的看了眼坐在車裡，手把着方向盤，搖下窗戶笑眯眯看着他的吳孝祖，很自然的打招呼。
手口並用，極爲真誠的道：“真的，我真的太愛你……你知道，那種深入骨髓的愛。”
“Yeah~我明白~~畢竟，這麼有品味的人能有什麼壞心眼。”吳孝祖笑眯眯的點頭。
Cunt！
小黑宋飛暗自啐了一口，實在受不了這種鬼話。果然，玩電影的心都特麼的髒。
遠沒有歌唱界那麼清清白白。
小黑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和裡面的花頭巾。
“吳，我能問一句，你是如何成爲這麼厲害的導演？”昆汀虛僞的笑，順便轉移一下話題。
“導演還用學麼，不是有手就行嚒？看夠上千部片子自然就無師自通了。這玩意很簡單吧？”吳孝祖攤了攤手，凡言凡語直接上線。
小黑一臉懵逼，昆汀則興奮的恨不得揮揮拳頭：Yeah！！他懂他！！！
他像李小龍一樣酷酷的抹了抹鼻子，吳孝祖這凡爾賽語言不單單沒有讓昆汀覺得裝比，反而有一種深深的感同身受的感覺。
他覺得吳孝祖是個懂王。
“如果你們感興趣，我最近正在拍戲，你們可以來劇組打工。”吳孝祖隨口說：“當然，工錢不會太高。”
“能有20美刀嚒？”
“你說的是時薪？抱歉，時薪沒有那麼高，劇組打雜工大約每小時8.5美刀，一天8小時。”吳孝祖胳膊搭在車門上，“不過，我保證，如果你們真的對電影感興趣，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轉頭看了眼昆汀，“雖然看過許多電影，可以做導演，但是基礎的工作一樣要學。”
小黑掰着手指，一臉呆滯。
看到此，吳孝祖聳聳肩，可以預見，這個傢伙的華裔血統肯定佔比不大……
“每天將近70美金？？那一週最少不就是350？哦買嘎……我這樣幹上2個月，就可以換臺車了！！！！”小黑宋飛一把抓住昆汀的胳膊，“答應他！”
昆汀對於吳孝祖的提議當然也很意動。
要知道，面前這個導演可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小角色。雖然在北美……不，在北美《七罪宗》的成績也不算一般了。
最起碼在昆汀心中，吳孝祖確實是一位‘牛筆’的導演。
“我想我們拒絕不了這樣的提議。”昆汀笑着說。
“你應該有我電話吧？明早8:00來第六街區來找我。”吳孝祖笑了笑，再次把車開走。
“YES！！”小黑興奮的一把抱住昆汀，“我們走運了，快快，把電話告訴我，我也記下來，明早我會第一時間到達劇組。”
昆汀慢慢的扭過頭。
“看什麼，給我啊？我好記下。”小黑拿出紙和筆。
“我如果說我並沒有記下他的電話你信麼？”
“卡姆昂~~快點……你一定在逗我。”小黑笑呵呵的看着昆汀，見其認真，笑容逐漸僵硬。
“你不是說你投稿給了他嚒？”
“可是我哪裡知道他這麼快就真的來到北美混……”昆汀理直氣壯。
“FXXK！！！！”小黑忍不住爆粗口。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