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盧克斯敲定好了交易之後，江言就離開了演習場。
按照交易的內容，他可以從盧克斯手裡敲詐得到更多的研究型人才，代價則是必須將一份人工經脈和一枚靈樞結晶交給盧克斯做私人研究。
當然，盧克斯拿到東西了也只能在私底下做一些單純的研究而已，禁止外傳他人，也不能把由此破解出來的技術佔爲己有、拿去帝國技術局登記從而換取功勳什麼的。
靈樞結晶因爲保密需求，江言交給盧克斯的只有一枚成品，而沒有相關的技術開發的資料。而江言相信盧克斯是無法研究出真正有價值的東西的。因爲江言的這種靈樞結晶最關鍵的秘訣就在於封存在結晶內的那些寄生的數據化改造型魂體，這個纔是靈樞結晶之所以能夠自動化運轉的關鍵。
缺少了相當於‘器靈’的數據化魂體，剩下的所謂靈樞結晶，充其量也不過就只是一枚銘刻了低級《冥想術》效果的術式陣的晶石罷了，雖然只要驅動這枚晶石裡的術式陣就依然可以做到自動化地修煉靈力，但那樣卻是需要使用者主動費心控制的。
而能夠自主驅動這種術式陣的，唯有精靈術師之類的本身就懂得《冥想術》修煉法的人，外行人是做不到的；但對於本就懂得修煉法的超凡者來說，江言銘刻在靈樞結晶裡的《冥想術》術式陣雖然是一種新式的術式陣，但藉助這玩意來修煉靈力的話，實際修煉效果卻並不怎麼好。畢竟，被江言選做術式原型的那篇《冥想術》本身就是非常大衆化的基礎修煉法門，強調的是泛用性而不是效率性。拿來入門的話還行，但這絕非是什麼高深的修煉法！對於那些原本就懂得修煉之道的超凡者來說，只能說是雞肋。
藉助這種靈樞結晶來修煉，如果缺少了‘自動化’的優勢的話，那還不如他們依靠自己修煉的效率來得高呢。
所以，盧克斯除非能夠仿製出跟江言異能所製造的數據化改造靈魂型相似的東西用以代替‘器靈’的功能，否則靈樞結晶對他的價值便唯有那《冥想術》術式陣的術式模型結構可能會帶來的相關靈感罷了。
要是這老頭能根據靈樞結晶裡的低級《冥想術》的術式陣的思路，開發出更加高級、效率更加高效的輔助修煉的新型術式陣成果，那江言反而會很高興——因爲只要對方能開發出來，江言就有的是自信將對方的技術成果‘偷’到手！
要是盧克斯真的能做到在沒有類似江言的異能的幫助下，仿製出來與江言的異能所造的數據化改造型魂體類似的器靈之物，那江言也只會更加高興，然後也將對方的技術‘偷’過來，從而充實自身的知識底蘊。
至於另一份交易物件，‘人工經脈’的製造技術，因爲技術工藝的侷限性，哪怕分享了技術資料，也是很難被外人仿製出來的，因此江言同樣不怎麼擔心。
另外，江言願意分享這些技術給盧克斯，可不僅僅是因爲他不怕泄密，同樣還有着附帶的目的。
就是爲此，他交給盧克斯的那一枚靈樞結晶裡的‘器靈’魂體纔沒有被事先清除。
……
事情正如江言期待的那樣，從江言手裡拿到了《咒裝刻印》迴路的材料製作技術以及一枚靈樞結晶的樣品後，盧克斯便匆匆告別了江言然後回到了自己的私人實驗室。
因爲交易時要求的保密性，這些東西只能由他私底下自己研究，所以盧克斯直接遣散了平日裡給自己打下手的助手們，讓護衛守在實驗室的大門口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將靈樞結晶取了出來放在了實驗臺上，用一些輔助儀器展開了觀測。
“原來如此，是以靈力爐心爲基礎，在術式晶石內部按照《基礎冥想術》的原理進行了逆向改進，從而構建了類似靈力爐心的術式陣模型嗎？以精神力和細胞活力爲燃料，經由爐心的轉化合成後，就形成了靈力！只是，但從術式陣來看，還是看不出它是怎麼自動化運轉的……嗯？等下，這個是什麼？”
隨着進一步的細緻觀測，盧克斯果然發現了靈樞結晶深處待機狀態的那隻數據化的改造型魂體。
之所以一開始沒有在剛拿到靈樞結晶的時候發現，實在是因爲江言異能做改造出來的數據化魂體與尋常的靈魂的差異實在太大了，這種魂體如果不主動活躍的話給人的存在感會非常低。幾乎不存在感性成分的它們，只要收斂了自己的靈魂氣息，那麼其存在性哪怕是對於天生感知敏銳的人來說也會跟路邊的野草、石頭一樣，非常地不起眼。
擁有着精準入微到了極端地步的掌控力的數據化靈魂們，如果想要完美地收斂自身的氣息不泄漏絲毫，完全就跟人類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隨意。
其實盧克斯現在能忽然注意到它，也有部分原因是它主動的。
在感知到了盧克斯觀察自身的視線後，靈樞結晶內的0級智腦魂體主動轉爲了‘活躍’狀態，極其微弱的靈魂氣息顯化了出來，靈樞結晶內部也亮起了一團微光，仔細一看，可以發現那是一團比指甲蓋還小的銀白色的小光團。
同時，一道無形的意念波動鎖定了盧克斯的方位後朝着他擴散了出去。
下一刻，盧克斯就感覺到了那股向自己傳來的意念波動裡所包含着的一段精神傳念信息。
『發現疑似使用者，檢索權限……權限確認！您好，盧克斯博士，本機已確認您具有本機的臨時使用權限，請問有什麼吩咐嗎？』
這一道精神傳念聽在盧克斯的感官裡，讓他稍微被嚇了一跳，要不是沒有察覺到對方的精神傳念裡含有絲毫的惡意的話，他都險些激發戴在身上的那些特意爲自己準備的靈魂防護術式了。
不過謹慎起見，盧克斯還是做好了以防萬一的準備，默默地提起了警惕後看向了靈樞結晶，問道：“你……是什麼東西？”
要不是再三地仔細觀察後，通過對方泄露出來的一絲氣息判斷出來了這東西其實是‘活着’的靈魂體，盧克斯甚至都要懷疑這會不會只是一團有些特殊的能量罷了。
銀白色的小光團散發着微微波動的淡光，一段意念再度傳入了盧克斯的感官中：『解答：本機是靈樞結晶的輔控智腦，職責是爲靈樞結晶的使用者提供幫助。』
“什麼是輔控智腦？所謂的幫助，你又能做什麼？”盧克斯見這東西表面上似乎沒有惡意，便起了好奇心，開始和對方交流了起來。
『本機即爲‘智腦’，是以生物的靈魂爲原材料，被製造出來的具備一定智慧的‘道具’，您可以理解爲一種輔助用的精靈；本機只要有能量持續供養便可以一直工作，不會產生疲勞感，可以幫助靈樞結晶的使用者更好地運用靈樞結晶，比如自動化驅動靈樞結晶爲使用者修煉靈力。』
盧克斯回味了一下對方給出的信息後，終於恍然：“靈樞結晶之所以能夠不依靠使用者就能自動化運轉，就是因爲結晶內部有着你在操控嗎？”
『是的。』
“除了使靈樞結晶裡的靈力修煉術式陣自動化運轉之外，你還能做什麼？”
『本機擅長數據的記錄、編寫、整理、分析，也可以爲使用者在精細操作方面提供輔助。如果使用者願意給予授權的話，本機還能夠代替使用者進行靈力的操控，比如按照使用者的意願加速其想要釋放的術式陣的構建工程，或者在使用者無法顧及的時候發出報警、或主動驅動力量進行護主、迎敵等行爲。』
“原來如此……”盧克斯大致上是明白了這個靈魂體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的。
如果對方所說的是真的話……
“你剛纔說，你是以靈魂爲素材被製造出來的，那麼你的製造者是誰？江言嗎？”他想了想，又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檢索資料……抱歉，本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嚯——？這枚靈樞結晶是言小子給我的，如果是言小子做的，你其實沒有必要隱瞞吧？那麼……”盧克斯一副非常好奇的模樣追問道：“也就是，說你的製造者另有其人？”
『抱歉，無法回答。』這個0級智腦對於盧克斯的問題既不否認也不承認，依舊是給出了沒有意義的答案。
實際上，它是真的不知道，因爲它在剛被製造出來時，自身的記憶資料就是被特別處理過的，哪怕盧克斯想要施展強制手段來讀取它的記憶情報，也是沒用的。
先不說他能不能破譯江言的異能特有的那種異於正常生靈的數據化格式，就算萬一被破譯了，他也只會一無所獲。
“……嘖！”暗暗發動了「精神偵測」類的術式的盧克斯，並未從智腦的精神中讀取到任何雜念波動，只能作罷。
這個奇怪的靈魂體明明感覺起來靈魂強度並不怎麼強大，至少盧克斯並未感知到任何的危機感，但對方卻總給他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的有智慧意識的生靈。
暫時放棄了詢問製造者信息的盧克斯，換了一個他同樣很在意的問題：“你是怎麼被製造出來的？”
然而他又聽到了失望的回答。
『抱歉，本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爲什麼？”盧克斯耐着性子問道。
『本機無此資料，所以無法解答。』
“也就是說……你自己也不知道？”盧克斯問道。
『是的。』
“……還有保密措施嗎？”
盧克斯不確定對方是否說了實話，但至少偵測術式的反饋並沒有發現問題，但他也有些不確定自己的偵測術式到底能否對這個奇怪的靈魂體起效了。
因爲對方給他的感覺實在是不像正常的生物靈魂。
不過，從這片大陸上在過去已經覆滅的某些文明國度留下的遺蹟資料的少量記載中，盧克斯倒是看到過類似描述的東西，他記得，那似乎是叫‘器靈’什麼的。
有心想要問問對方是不是跟那種文明國度有關係，但想想之前的一問三不知，盧克斯還是放棄了這徒勞之舉。
‘難怪言小子那麼爽快地將這靈樞結晶交易了過來，原來早就做過保險措施了嗎……不過，那小子從哪裡弄來的這種特殊靈魂體？’盧克斯皺眉思索着：‘難道又是『異神』？’
“喂，是叫……‘智腦’是吧？你知道『異神』嗎？”盧克斯試探着問道。
『檢索……無此資料。』
“那，『夢幻之主』呢？”
『無此資料。』
好吧，到此，盧克斯知道自己從智腦這邊是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他也就停下了無意義的提問。
雖然盧克斯有些懷疑對方的話語的真實度，也很想直接用暴力強行讀取對方魂體內部可能含有的記憶信息，但他最終還是忍耐了下來。
盧克斯通過親自的觀測和輔助儀器的檢查，可以初步確定靈樞結晶裡的這團奇怪的靈魂體並不怎麼強大，所以他如果對其採取暴力強取信息的話，或許會對這團靈魂體造成不可修復的損傷。
畢竟是從江言那裡交易得到的東西，且目前只有這麼一個，要是弄壞了，盧克斯可不想再去跟江言交易，畢竟，誰知道那小子下次又會索取什麼樣的交易籌碼！
暫時將‘智腦’放到一旁不管，盧克斯翻開了記載着《咒裝刻印》的迴路相關的製造技術資料的文件夾。
但隨着資料的一張張翻閱過去，很快的，盧克斯那原本興奮的神色就淡了一些，轉而微皺了一下眉頭。
他已經根據這裡頭的資料，看出來的這《咒裝刻印》迴路的製作工藝難度有多高了，就算是手操經驗極其豐富、精通鍊金技術的資深靈導技師，恐怕也難以滿足要求！
單單是基礎材料的各成分的計量測算與配對比例，要求就精細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後續還有煉製材料時所需的步驟、銜接的時機，也同樣要求極高，且過程及其繁瑣複雜，整體來看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得到的。
哪怕盧克斯自己親自上手，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完美達標。就算是藉助工具，以現有的靈導技術製造的機械輔助設備，在精度上也仍然有些欠缺。
‘所以，纔會將製造資料交易出來嗎？那狡猾的小鬼頭！’盧克斯臉色有些陰沉地暗罵着。
就在盧克斯心情不爽的時候，被晾在一旁的靈樞結晶忽然出聲了。
『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嗎？如果沒有，請允許本機休眠，用以降低能量消耗。』
盧克斯的視線望到了靈樞結晶身上，腦海裡忽然靈光一閃。
“對了，智腦，你之前是不是說過了，你……能夠爲使用者在精細操作方面提供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