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香消玉損

攝政王親自到榮國公府下聘,而且聘禮多達二百二十八擡,樣樣堪稱寶物!

這樣的大事自然是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了,攝政王霸道的“表白”餘溫還沒有過呢,現在又新增了這麼一件大事,這二百二十八擡聘禮可是當年太上先皇還是太子的時候下聘給未來太子妃都沒有這麼的豐厚,攝政王可是想造反呢還是純屬因爲太過重視玥蓮郡主了?

不管怎麼樣,下聘的時候可是很多人都跑到榮國公府外面看熱鬧去了,也的的確確是看到了攝政王的人擡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禮源源不斷的進入了榮國公府,那擡着聘禮的人可是走了慢慢的一大街,從東大街的這一頭到另一頭都是攝政王府擡着聘禮的人,佔了整整的一整條街,可算是叫京都的老百姓開了眼界,聽說還有二十萬兩黃金!

這一日,不,應該說這幾天,京都上至高官,下至平民百姓,都在議論攝政王和玥蓮郡主的事。在攝政王宣告了那些話之後過了三天才到榮國公府提親下聘,在這三天的時間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惡意的猜測說攝政王或許只是腦袋發熱所以才衝動的說了那些而已,又或者是在胡亂猜測攝政王到底會不會,什麼時候會到榮國公府提親,又會下多少聘禮等等,現在好了,全部都知道了。

攝政王不過是三天之後就到榮國公府提親下聘了,而且聘禮多得嚇掉整個京都人的眼睛,讓等着看蓮心笑話的一些人咬碎了一口銀牙,有一個甚至差點被氣瘋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裴雪柔!

她以爲自己那天聽到的已經是對她對最大的打擊了,沒想到沒有最大的,只有更大的!下聘了?而且聘禮還有整整二百二十八擡!二百二十八擡啊!當初的太子妃,現在的太后娘娘嫁給當時的太子的時候都沒有收到這麼多的聘禮,溫蓮居然收到了?

再想想自己,聘禮?哈哈,一個妾哪裡會有聘禮,如果不是娘憐惜她,在她被接入傅府的時候偷偷的給了她一筆錢,準備了一些嫁妝,她根本就是獨身一人什麼都沒有帶就被接進傅府了!找遍整個京都真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她更寒酸出嫁的人了!不,她根本就不能說是出嫁,她是做了傅勝賢的妾而不是妻子!

而造成這一切的除了長公主之外還有溫蓮和……殿下,她永遠不能忘記那天在碧雲寺他擁着溫蓮逆着光,依偎扶持着走進來說的那句話,不願意做妻子,那就做妾好了。所以她成了傅勝賢的一個侍妾,即使在傅府現在掛着夫人的名號,但是實際上她還是一名沒有任何地位的侍妾,現在更是連她曾經的貼身婢女都爬到了她頭上。

她過得如此悽慘,可是殿下卻將溫蓮寵上了天,給了她全世界女子最想擁有的幸福,讓她成了所有女子羨慕的對象。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她會落得如此下場,她不甘心,不甘心啊!這一切本來應該都是她的纔對,是她先認識的殿下,是她先愛上的,溫蓮這個賤人搶走了她的一切,如果再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可以成功絆倒她,奪回殿下的!如果不是溫蓮勾引了殿下,殿下怎麼可能會喜歡她,殿下本來是屬於她的,他們小時候就認識了,殿下還救過她,如果不是喜歡她,殿下怎麼可能救她呢?這一切都是溫蓮的錯!

裴雪柔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思維中不可自拔了,因爲她不這樣想的話她早就已經瘋掉了。

那天長公主回府之後就派人到傅府對傅勝賢傳了話讓他看着辦。傅勝賢當然明白長公主的意思,如果說一開始他因爲裴雪柔的美貌對她有那麼一點點憐惜和柔情的話,那也早被裴雪柔自己給作沒了,更何況他現在正和綠屏打得火熱,和裴雪柔相比,他更加喜歡綠屏這種嬌柔可人的女人,在牀上可以當蕩婦,在牀下可以當貴婦。而不是像裴雪柔這樣故作清高的女人,時間長了會讓男人倒盡胃口的。

傅勝賢聽到長公主的傳話後心裡立刻就明白長公主的意思了,是讓他好好的折磨一番裴雪柔,然後就可以送她上路了。所以裴雪柔就遭殃了,傅勝賢回到京都後認識了一大幫公子哥,同樣都是外表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實際上內裡卻早就已經腐爛不堪了。

將裴雪柔關進了一個院子裡之後傅勝賢就將他那幫公子哥叫到了院子裡,將裴雪柔送給他們玩弄了。裴雪柔一下子跌進了地獄。

她以爲以前的生活已經是她經歷過最悽慘的了,但是沒想到還有更加悽慘的在後面等着她。她在這個院子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像個妓女似被那幫人輪番上,有時候還同時幾個人一起來。她無論怎麼樣都想不到自己會遭遇到這樣的事,如果是在以前她真的無法想象,可是現在她卻經歷了,生不如死!

如果之前她用什麼理由在支撐着自己的話,那現在攝政王到榮國公府下聘的事就徹底擊垮了她,她活得這麼悽慘,溫蓮卻活得如此幸福,還有什麼可想的?沒有人能幫她,她的父母早就放棄了她,她唯一的婢女被她送給了傅勝賢,再也沒有人能幫她了。

裴雪柔忽然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那麼輕易的將綠屏送給了傅勝賢,如果不是的話現在她至少還有一個人在身邊,可是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裴雪柔剛剛纔升起的一些鬥志瞬時間又消散了,整個人衣不遮體,睜大了眼睛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心裡連想怨恨都恨不起來了。

呵呵,她還想着和溫蓮鬥?她拿什麼和溫蓮鬥?她現在不過是一個連妓女都不如的人,妓女伺候了男人還有銀兩可以收,她呢?免費的!她連妓女都不如,還怎麼跟溫蓮鬥,她連這個院子都走不出去,死都不能死!

這幾天是她這一輩子過得最黑暗最絕望無助的日子,她每天被不同的男子壓在身下,不管她怎麼掙扎,怎麼哭喊都無濟於事,沒人可憐她,更加沒有人解救她,只能一次又一次。

“哈哈……”想着想着,裴雪柔忽然留下了眼淚,瘋了般狂笑不止,雙臂緊緊的懷抱着自己的身子,縮成一團。

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了?她原本是可以擁有絢爛人生的啊!

裴雪柔心裡隱隱知道是爲什麼,可是她卻不敢承認,因爲一旦承認那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己造成了自己今天的一切。她不敢承認,也沒有勇氣承認自己的錯誤和失敗,只好像個烏龜一樣所在龜殼裡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這樣她還能找藉口說不是自己的錯。如果沒有那個人,她或許也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哭着哭着裴雪柔聽到了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她的哭聲立時一頓,身子僵硬住然後又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以爲又是那些男人折返了回來。

“是我。”

裴雪柔僵住的身體慢慢的恢復自然,然後從臂彎中擡起頭望向站在牀邊的人——曾經是她的貼身婢女,現在卻是傅勝賢寵妾的綠屏。

看到綠屏,裴雪柔已經生不出任何的不忿和怨恨了,只是冷冷的望着她道:“你來這是幹什麼?看本小姐的笑話?要看就儘管看吧,無所謂了。”

反正她的一生都是一場笑話,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再裝又有什麼意義?

綠屏神色複雜的看着裴雪柔,視線從她身上掃過之後才落到她已經看不出任何嬌美的面孔上,心裡對她的恨在這一瞬間忽然就消散了。

她本來就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在威烈侯府的時候就是如此了,那她有一天出賣了她一個小小的婢女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她綠屏本來是一個婢女,低微卑賤,別說是將她送給傅勝賢了,就算是將她殺了,或者是送給別人當玩物,那也是沒有什麼好說的,誰叫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呢?

是她自己太天真了,以爲也算是曾經和她共過患難,她對自己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超越主僕關係的感情,更何況在剛進傅府的時候傅勝賢想染指自己,是她護住了她。所以她以爲她對自己是有感情的,結果不是,是她自作多情,擡舉了自己。

“你後悔嗎?”綠屏突然問。

裴雪柔一怔,然後空洞的冷笑了起來:“後悔?後悔什麼?後悔想嫁給殿下,還是後悔和溫蓮爲敵?”

綠屏沉默了一會兒道:“其實殿下從來就沒有給過你希望不是嗎?一切都是你自己想的,跟別人無關。玥蓮郡主也是你自己先去招惹的,不是嗎?你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自食其果。”

裴雪柔面色一白,目光輕輕的顫抖了一下,硬是嚥下了涌上喉嚨間的苦澀和酸楚,嘴硬的說道:“那又如何?我有錯嗎?我只不過是想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這不對嗎?”

綠屏望着裴雪柔憐憫的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麼。因爲她發覺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是白費力氣了。

綠屏從袖子中取出一樣東西,走到牀邊放下平靜的道:“這是我成全我們之間曾經的主僕情誼爲你做的做後一件事,你自己看着辦吧!”

綠屏說完沒有再多看一眼裴雪柔,轉身離開了這個骯髒的地方。

裴雪柔怔怔的望着綠屏留下來的東西出神,好一會兒才慢慢的伸出手拿起了那樣東西。

那是一個小瓶子,只有她手指頭那麼大而已,但是她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綠屏這是要成全她?

握着綠屏留下來的瓶子,裴雪柔忽然就留下了淚水,也不知道是在爲自己曾經對綠屏做過的事後悔還是在哀悼自己的人生。

許久之後裴雪柔才從牀上爬了起來,去換了一件乾淨漂亮的衣服,然後坐到了梳妝檯前,有些生疏的裝扮了起來。等一切完成了之後她不知道從哪裡取來了一些火油倒在了房間周圍,然後木然的用火石點燃了一張紙扔向了淋了火油的地方,火苗一下子就竄了起來。

裴雪柔靜靜的看着燃燒了起來的房間,回到了剛纔的地方拿起綠屏留下來的瓶子擰開瓶蓋,毫無猶豫的仰頭喝下了瓶子裡的毒藥。

與其這樣沒有尊嚴的活着還不如干乾脆脆的死了好,輸了就是輸了,她就算再不甘也無能爲力,她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沒有了家族依靠,沒有心儀的男子護着,她怎麼和別人爭?和別人鬥?

罷了,罷了,只願下一輩子不要再遇上溫蓮這麼一個人了!

裴雪柔喝下毒藥之後坐在椅子上很平靜的等待着死亡的到來。對現在的她來說,死亡纔是最好的解脫,剛被帶到這裡,看到那些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將自己壓在身下的時候她就應該去死了,那就不用受到這個屈辱的折磨,可是她不能,她連死都不能。只能絕望的承受着這一切,現在綠屏幫了她,她應該感謝綠屏,在她把她當一件物品送給傅勝賢之後她還願意幫她脫離苦海。

不一會兒裴雪柔的嘴角就慢慢的滲出了血絲,痛苦不支的從椅子裡滑落到地板上,身體蜷縮成了一團,掙扎了一會兒就沒有動靜了。屋子裡的火勢越來越大,很快就吞噬了所有的東西,別院裡的人這才匆匆忙忙的趕來,大呼着着火了,快滅火啊!

綠屏遠遠的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聲音,腳步一頓,回過身,望着那抹沖天的火光,愣愣的出神。

沒了,曾經風光無限的京都第一美人,威烈侯嫡小姐就這樣在一個別人不知道別院裡香消玉殞,淒涼無比的離開了。兩年多之前不管是誰都沒有想到裴雪柔會有這樣的一個結局吧?如果當初她沒有利用金鈴,沒有殺了金鈴,那長公主就不會如此折磨她,如果她沒有一心想要和玥蓮郡主爲敵,就算不是殿下,憑着她的容貌身份地位想要覓得一良婿不是難事,可她偏偏將自己作到了如此下場。

她臨死前可有後悔?

終究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做人也不能太過貪心了,否則最後只怕會落得個一無所有罷了。

綠屏心裡忽然覺得有些淒涼,七八月的熱天氣,可是她心裡卻只覺的一陣涼颼颼,裴雪柔的結局是這樣,那她呢?

綠屏忽然打了個寒顫,用雙臂環住自己的身子然後低着頭疾步離開了,跟在她身後的丫鬟傻愣了一下才急忙追了上去。

蓮心聽到裴雪柔死了的消息時呆了呆,半響後眨了眨眼才張嘴問道:“你說裴雪柔死了?威烈侯府的那個裴雪柔?”

流雲點了點頭,“這京都裡還有第二個裴雪柔嗎?聽說傅勝賢把她弄到一個隱蔽的別院裡,然後叫上他那些豬朋狗友什麼的,去把裴雪柔睡了一遍,然後裴雪柔以前的那個婢女大概是可憐她,所以給她送去了一瓶毒藥,讓她自己選擇。裴雪柔應該是吞了毒藥然後又放火把院子給燒了,她自己也燒成灰了大概。”

流雲說得平淡,好像說的事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一樣,讓旁邊的四個婢女聽得一陣無語,都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麼表情來了。

這個裴雪柔她們也是知道的,以前一直找她們小姐的麻煩,和小姐爲敵,甚至還想害死小姐,她們也一直恨不得她去死。可是現在聽到她被當成是一個妓女的被那個什麼傅勝賢送給別人玩弄,心裡又忍不住爲她覺得惋惜,可憐。曾經的一個千金大小姐,現在卻落得這樣的下場,真是讓人覺得唏噓不已。那個傅勝賢也不是個東西,居然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不過那個裴雪柔也是咎由自取啦,誰叫她以前心眼那麼多,那麼壞,現在遭受報應了吧?

蓮心輕嘆了一聲,想起初次見到裴雪柔時的情景,那時候的裴雪柔時一個被衆人簇擁着的高貴小姐,萬千風華,像一朵盛開的牡丹,燦爛奪目,現在卻受盡了折磨後用這樣的方式來了結了自己的性命,真是造化弄人啊!

“威烈侯府那邊是什麼反應?雖然裴雪柔現在是傅府的一名侍妾,但是不管怎麼說也是威烈侯府的小姐,威烈侯應該還不至於在自己的女兒枉死之後無動於衷吧?”蓮心問。

流雲扯了扯嘴角,目露不屑,輕蔑的道:“小姐,你是不知道,威烈侯府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明知道裴雪柔在傅府過的是什麼日子,但是卻一聲不吭,不過是畏懼於長公主還有榮國公府和殿下的身份和勢力罷了,現在裴雪柔死了,他們都知道是長公主的意思,又怎麼會有什麼反應?也就是當做沒了一個女兒罷了。”

冷漠到了如此地步也是絕了,好歹是自己的女兒,就這麼死了,居然還能忍下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嘖嘖,也不知道裴雪柔當時心裡是怎麼個絕望法。

蓮心聽了流雲的話也是搖了搖頭,難怪裴雪柔最後會這樣了,家人靠不住,丈夫靠不住,她還能怎麼樣?這個時代的女人可不是那個先進時代的女人,不是靠家人就是靠夫家,如果這兩樣都靠不住,大概也是活不下去了。

裴雪柔非但不是蓮心的朋友,反而是敵人,曾經還和安靈彤合夥給她下毒,所以蓮心對她的死自然也不會有太多的感觸,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罷了,死了就死了,反正她的死也不是她造成的,她用不着放在心上,她也沒有這個閒工夫去關注這件事,她自己的事都一大堆呢。所以蓮心只是聽了聽就表示這件事以後不用再說了,她還要忙活其他的呢,而且她可沒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宿敵在暗處虎視眈眈。

裴雪柔的死在現在熱鬧的京都里根本就激不起一點漣漪,甚至沒有人爲她的死傷心惋惜,只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哦了一聲,然後……沒有然後了,以後都不會有人記得這個人了。

蓮心的所謂宿敵宮雪柳讓麻姑去打聽鳳宸睿的行程,準備來一個偶遇,讓他看到自己的容貌,這樣他一定會以爲自己就是他夢中的蓮兒,那麼就會動搖對溫蓮的感情了。可是麻姑還沒有將情況打聽清楚,就傳來了他到榮國公府下聘提親的事了,宮雪柳聽到這個消息當場就摔破了一個上等的白瓷杯子。

------題外話------

祝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學生黨學業進步,社會黨事業有成,單身的快快找到白馬王子,成雙的幸福美滿!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裡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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