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死不休

鳳宸睿神色複雜的看着手上的簪子。

師父……就是那個爲了助他一臂之力耗盡畢生修爲給他修改了命盤,讓他能夠和蓮兒重新相遇的高人。如果不是師父,他或許不知道還要在世間尋尋覓覓多少年,還要和蓮兒錯過多少次。

在這之前他每次都追隨着蓮兒的轉世而轉世,可也僅此而已,再多的他無法得知了。因爲被有心人的阻礙,他又非宸風本尊,能力有限,無法得知蓮兒具體的位置和情況,只能憑着執念盲目的在茫茫人海里尋找着蓮兒,一世又一世,每次都是懷抱着希望而去,充滿失望而回。他自己都不記得經歷了多少次這樣的希望和失望循環,每一次都讓他心裡的怨恨增加一分,因爲他清楚的知道是什麼造成了他和蓮兒的千年分離。

當年他和蓮兒被捉住之後,那些人原本是打算讓蓮兒魂飛魄散的,是那個蘇柳,是她裝模作樣的爲蓮兒求情,讓那些人不要這樣做,說蓮兒不管怎麼樣都是九天之界的神女,縱然有錯也不應該得到如此的報應,求那些人能夠網開一面,饒了蓮兒一次。

當時他還以爲蘇柳這個賤人良心發現了,可是結果呢?是他太天真了!那個惡毒的女人,懷着的是無比歹毒的心思。她費盡心思裝好人勸說那些人將蓮兒打入輪迴,卻讓人將他封印困在九天之界的重華山上,永生永世不得和蓮兒再相見。她還下了毒咒,讓蓮兒生生世世不得善終,永遠無法獲得任何人的疼愛,也無法得到幸福,每生每世都是淒涼一生,孤獨終老!

他在九天之界看到蓮兒受的苦狂怒暴躁,心痛不已,可是他無能爲力,他的能力被封印住了,無法施展開,又被困在重華山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蓮兒在人世間被折磨,他心裡的怨氣日益濃重,最後已經影響到了重華山上的生靈,才引來了重華山上的一位剛剛得道昇仙的高人的關注。

這個人就是師父。師父那個時候纔剛得道昇仙,因爲在人世間的時候做了很多善事,積了很多福氣,這些福氣在師父成了仙之後轉化成了弘厚的仙力,讓師父即使只能算得上是一個新人,可是修爲卻比九天之界上的很多人都要厲害。師父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怨氣之後怕他繼續這樣下去會禍害了重華山上的生靈,日夜對他進行淨化,希望他能放下過去的事,靜心修煉,日後有一天能重新成爲神尊。

只是他又怎麼可能拋下蓮兒而自顧着自己呢?他也不願意爲了一個神尊之位而放棄蓮兒,不然的話當初他就不會和蓮兒一起逃出九天之界了。九天之界看似美好實則只是一個冰冷無情的地方,他待了上千年,已經受夠了,他不願意再爲了這些冷血無情的人奉獻自己的一切,他只願意和蓮兒生生世世在一起。

他表面上看起來像是把師父的話聽進去了,實際上卻在找機會逃脫。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他才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掙脫,讓自己的分身從封印裡逃脫出去,奔向了人間。

可是他忘記了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蘇柳,即使已經這樣了她還是不肯放過蓮兒和他,得知他的分身離開了九天之界去了人間,她勾結了九天之界上過去和他作對的人施了法,隱藏起了蓮兒的氣息,甚至改變了蓮兒的音容,讓他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人世間亂闖亂撞,到處碰壁都找不到蓮兒。

蘇柳一方面阻止他的分身在人世間尋找蓮兒的身影,一方面又在重華山上刺激他,讓他日日夜夜看着蓮兒在人世間受苦,卻無法讓人世間的分身得知,讓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人被折磨,痛苦不堪。

蘇柳這麼做就是因爲在他們被捉回九天之界之後她曾經找過他,對他說,只要他放棄蓮兒轉而接受她,她不但可以讓他重新坐回神尊之位,還可以讓蓮兒免受輪迴之之苦。他只是冷冷的拒絕了她,告訴她他絕對不可能放棄蓮兒而選擇她的,永遠不可能!即使現在他和蓮兒分開了終有一天他們還是會相聚的,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他們的心永遠是在一起的。

蘇柳大概是惱羞成怒了,所以才使出了這樣卑劣的手段,用這樣的方式來拆散他和蓮兒。可是她永遠不會明白,她越是這樣做只會讓他更加的對蓮兒念念不忘,更加的不屑於她。覺得出現在她身上的任何一種情緒都是在浪費他的感情,到最後他甚至連話都不願意再和蘇柳說上一句,每次她一到重華山他就淡然的閉上眼修煉,看都不願意再看她一看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就沒再看到蘇柳到重華山了。

他還以爲她轉了性子呢,沒想到竟是想出了新的折磨他和蓮兒的方法。就是給蓮兒安排了一世美滿的姻緣,她想讓他看到蓮兒和其他男人成親生子,恩恩愛愛,想證明蓮兒已經不是當初他愛的人了,想證明她比蓮兒更值得他喜歡。

呵呵,真是可笑,用手段得到的能夠證明什麼?只能證明她心腸歹毒!蓮兒不管怎麼說曾經都是她的好朋友,對她真誠以待,可是她對蓮兒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慈悲之心,心狠手辣,心思惡毒得讓人髮指!這樣的一個女人,即使沒有蓮兒他也不可能會對她有任何不一樣的心思。

他只恨當初自己瞎了眼,讓她到蓮兒的身邊,最後害了蓮兒。

就是這個時候師父被他的執念感動,對他從來不曾放棄尋找蓮兒的舉動感嘆不已,憐憫他和蓮兒之間遭遇到的一切,所以願意幫助他一次,即使耗盡他的修爲也不足惜。

但是師父能做的有限,只能儘可能的給他提供機會而無法讓他的真身下凡,更無法讓他帶着記憶輪迴轉世,一切都需要付出代價,那個時候他不明白,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要有機會他什麼都願意嘗試,什麼都願意付出。

現在想起或許師父只是在考驗他對蓮兒的感情考驗他和蓮兒之間的緣分,只要他們能經受住考驗,就沒有人再能阻止他們在一起了。

所以纔有了這一世的鳳宸睿,纔有了鳳宸睿和溫蓮的相遇,纔會有這麼多的際遇。這些都是師父爲他做的,是師父成全了他和蓮兒。

而蘇柳……鳳宸睿冷冷的笑着,金黃色的眼瞳裡滿是冰冷之光。

他們不死不休!

蘇柳之所以會出現他很清楚她的目的,她根本就是想徹底毀了蓮兒,所以這次他們不能再心軟了,一定要解決掉蘇柳才行!

“殿下,老祖宗和郡主請殿下過去一起用點心。”門外傳來了孫嬤嬤的聲音。

鳳宸睿眼眸裡的冷意瞬時間退去,又恢復了大家常見的那副高冷模樣。鳳宸睿站了起來彈了彈衣袍,淡聲應道:“本王馬上過去。”

鳳宸睿走出內殿來到正殿的時候就看見蓮心正坐在太皇太后旁邊,不知道在說什麼,逗得太皇太后笑得樂不開支。

看到這樣的情景鳳宸睿心裡一暖,走了過去問道:“你們在說什麼,母后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蓮兒又說什麼新奇的事了?”

蓮兒腦子裡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事,他在重華山的時候好像有漏看了蓮兒的某一世,因爲那個時候師父封住了他的感知,不讓他再看人世間的一切,讓他靜心修煉,導致他沒有看到蓮兒那一世到底是去了哪裡,經歷了什麼。所以他現在是懷疑蓮兒現在腦子裡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是不是那一世她曾經經歷過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蓮兒那一世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吧?不然的話哪裡會有這麼奇特的東西?

太皇太后好像忘記剛纔的事了,看到鳳宸睿走過來忍住笑對他招手道:“阿睿,你過來,聽聽蓮兒這丫頭都在胡說些什麼,哀家都不知道她是從哪裡聽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還說的像模像樣的,倒像是宮外面說書人一樣了。”

鳳宸睿感興趣的問道:“哦?蓮兒都跟母后說些什麼了,逗得母后這麼開心。兒臣可沒這麼本事。”

太皇太后嗔怪的瞪了一眼鳳宸睿,“哀家可不敢指望你說什麼是事來逗哀家開心,你只要來陪哀家的時候能多說幾句話哀家就心滿意足了!”

蓮心大驚小怪的望了眼鳳宸睿對太皇太后誇張的問道:“老祖宗,原來阿睿平時到你這裡的時候都不說話的嗎?真是太不應該了!既然來了就應該陪老祖宗多說說話,聊聊天啊。”

說完有嚴肅的道:“老祖宗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多多訓練阿睿的,讓他學學我,嘴巴甜一點,這樣再來老祖宗這裡就能像我讓老祖宗開開心心的了。”

“哈哈……”太皇太后又是被蓮心的話哄的大笑不已,眼裡都隱隱閃着淚光了,可見此時太皇太后的心情是有多愉悅了。

鳳宸睿一臉無奈的望着蓮心,“蓮兒,你說什麼的。我這樣沒有什麼問題啊,雖然不能和母后聊什麼開心的事,但是我過來坐着也可以了。”

蓮心認真的搖了搖頭道:“當然不行了。老祖宗平時一個人住在永壽宮裡,你和景弘都忙,也很少有時間陪着老祖宗,老祖宗平日得多無聊多寂寞啊。你們來請安的時候老祖宗肯定是希望能和你們多聊聊的,結果你呢?坐着不說話,老祖宗心裡肯定是很失望的。”

前世她因爲任務也接觸過很多表面上看上去生活富裕安穩,兒孫滿堂的老人在別人眼裡看來很幸福,但是實際上很多內心都是孤獨的,因爲兒女子孫都忙着自己的事業,就算是住在一起也很少有機會坐在一起談心聊天,匆匆吃完飯就各自回房或者是低頭玩手機打電話,有自己的世界,老人家根本插不進去,只能讓失望的嘆息聲咽迴心裡。爲了不讓子女擔心,總是面上掛着笑容說沒事,很好,其實他們心裡都是寂寞的,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多多陪陪自己的。

老祖宗更是如此了,這偌大的皇宮裡到處都是冷冰冰的一片,冷冰冰的宮殿,冷冰冰的人,老祖宗住在這裡只有阿睿和景弘兩個親人,可偏偏這兩個一個是攝政王,一個是皇上,誰都不能時常陪陪她,只能在永壽宮裡無奈的做着自己的太皇太后,默默關心着自己的兩個親人,在他們偶爾來請安的時候看着他們健健康康的就覺得足夠了。

太皇太后聽了蓮心的話一怔,有些呆愣的望着蓮心久久不說話,可是臉上覆雜的表情,還有眼裡閃爍着的淚光無不是在說明了蓮心的話說中了她的心事。

鳳宸睿渾身一震,有些錯愣的望着眼裡閃着淚水的母后,他不知道母后心裡……

太皇太后眼裡含着淚花,憐愛的摸着蓮心的頭聲音有些不穩的道:“蓮兒,哀家知道你有心了,只是哀家畢竟是太皇太后,阿睿畢竟是攝政王,還有景弘,他畢竟是皇上,我們享受了常人沒法享受的一切,自然也應該承擔不一樣的責任,爲南越的百姓創造一個可以讓他們安居樂業的國家。我們不能祈求太多了……只要阿睿和景弘都好好的,南越好好的,哀家就心滿意足了。”

蓮心看着太皇太后這樣子有些慌了手腳:“老祖宗,你……你別難過啊,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啦!”

原本只是一片好意,怎麼變成這樣了?蓮心不由得有些懊惱。

“哀家不是難過,哀家只是高興,高興有你這麼一個好兒媳,只要你趕緊和阿睿成親,哀家就覺得沒什麼遺憾的了。成親後如果你們能很快的生下孩子那就再好不過了,哀家這身子還算硬朗,說不定還能幫你們看看孩子呢!”太皇太后樂呵呵的說道。

“老祖宗!”蓮心適時的表現出了嬌羞的模樣,看得鳳宸睿差點忍不住當場笑了出來。

他當然知道蓮兒不會因爲母后這樣的一句話就羞紅了臉什麼的,不管是最初認識她的時候,還是現在,蓮兒都不是那種矯揉做作的女子。真難爲了她,要在母后面前表現得猶如一般的閨閣小姐一樣,動不動就因爲一兩句話而羞紅了臉什麼的。

如果換做是別的女子,他一定會覺得這個女子很假,但是這種事發生在蓮兒身上,他卻覺得蓮兒很可愛。

鳳宸睿輕咳了一聲道:“母后,蓮兒還在守孝呢。”不然的話他早就上門跟榮國公提親了。

唉!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呢!鳳宸睿很是失望的想道。

太皇太后一愣,似乎是經過鳳宸睿的提醒纔想起了蓮心還在守孝的事,回過神來之後很是可惜的望着蓮心道:“哀家倒是忘記這件事了。真是掃興,哀家心裡還在想應該叫欽天監選個什麼好日子讓阿睿去榮國公府提親呢。好像有半年了吧?那豈不是還要再等半年?”

蓮心呵呵的笑了兩聲,忙轉開了話題,不讓太皇太后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

鳳宸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不拆穿她,陪着她一起喝太皇太后閒聊着。

蓮心和鳳宸睿同時進宮的事又怎麼能瞞得過鳳景弘呢?一聽皇嬸進宮了,他心裡的那個高興啊,恨不得立刻就衝去永壽宮,可是看着龍案上堆着還沒有處理完的奏摺他有不得不留在南書房繼續處理政事,按捺住興奮的心以最快的速度處理處理完了之後就迫不及待的趕去了永壽宮。

果然,還沒有走進正殿就聽到了祖母的笑聲,還有皇嬸清脆的聲音,像只黃鸝鳥似的,鳳景弘加快了腳步。

“皇嬸!”

正說着的蓮心突然聽到了鳳景弘的聲音,聞聲一看,高興的叫道:“是景弘來了啊,快過來。”

等走到蓮心等人面前鳳景弘又規規矩矩的對着太皇太后和鳳宸睿行禮道:“景弘拜見祖母和皇叔。”

太皇太后扭頭對鳳宸睿道:“阿睿,你看景弘這孩子,一進來先叫的人不是哀家也不是你,而是蓮兒,真是個小沒良心的,虧哀家一直這麼疼愛他。”

鳳宸睿瞥了眼鳳景弘順着太皇太后的話淡淡的道:“是啊,虧我把他從小帶大的。”

鳳景弘僵住了臉色,似乎是不明白自己的祖母和皇叔怎麼會突然間這麼說,一時沒反應過來,臉上高興的表情被茫然取代。

蓮心瞪了一眼鳳宸睿,拉過鳳景弘道:“景弘,你祖母和你皇叔在逗你玩呢。”又對老祖宗說:“老祖宗,你看看,你和阿睿都把景弘給嚇着了。”

太皇太后看着鳳景弘的面色確實是有些不對勁忙將他拉到面前摸着他的小臉道:“景弘可是哀家的寶貝孫子呢,哀家最喜歡景弘了。”

“母后,你別把他寵壞了。”鳳宸睿淡淡的提醒道。

“胡說,景弘一直都是乖巧的孩子,怎麼會寵壞?”

“祖母,景弘知道祖母說的是假話的。”鳳景弘聽了太皇太后的話笑眯眯的道。

他纔沒那麼笨呢,他只是也想逗逗祖母而已。

太皇太后一愣,然後笑開了。

一時間永壽宮內歡聲笑語一片。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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