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變活人,也不過如此了。
阿薩手上拿着機票,臉上帶着幾分憂鬱,猶豫再三才道:“多琳小姐,蘭斯少爺現在過去,真的可以嗎?”
“怎麼說?”
“蘭斯少爺的眼睛……”她頓了頓,臉上浮現出愁苦的神色,“畢竟沒好。也纔剛從醫院出來不到一個月,這樣到處跑的,我實在有些擔心。”
多琳看着阿薩臉上真心實意的擔憂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了,就才幾個月不見,就看不起他的身手了嗎?”
“多琳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阿薩語氣有些慌亂,“我只是……”
“我知道,關心則亂。”多琳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你是一個好女孩,但是有些東西不該想的,得不到的,就不要在去想去看了。懂我的意思嗎?”
“……”阿薩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她擡起雙眸,不免有些慌亂的看着多琳,“多琳小姐,我……”
“我知道我的弟弟十分優秀。”說到這裡,多琳也不禁感慨木晚晚的有眼無珠了,“但是那個人現在雖然多了幾分人味,但是骨子裡還是那個沒人性的傢伙,你再喜歡他,也別指望他有迴應。”
她把話說到了這裡,算是不給阿薩隱藏的機會了。
阿薩呆楞了半晌,好不容易纔回過神來。
隱藏多年的感情這樣被多琳chiluo裸的揭露出來,實在是讓她有幾分吃不消了。
“我……我知道的。”她猶豫了片刻,纔回答,臉上也浮現出一絲苦笑,“就算意識到我的感情,我也從未對蘭斯少爺有任何肖想。我只是想……只是……”只是想默默的在後面關心着他罷了。
並沒有如同多琳想的那樣,有任何想入非非。
蘭斯愛上木晚晚,她甚至連嫉妒的感情都沒有。
並不是別的原因,只是她早已經知道,她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能擁有那個人。
多琳看着阿薩的臉色,心裡也有些後悔了,感情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自己插什麼手呢。
“算了。”她擺了擺手,從阿薩手上抽走那張飛機票,又道,“再給我也訂一張。”
“啊?”阿薩又愣住了。
“我也要去啊。”多琳臉上浮現出咬牙切齒的笑容,“弟弟要去追女人,那傢伙又是個感情白癡,作爲姐姐的,自然也要出把力了。”
“……”阿薩一開始還希望多琳去勸蘭斯別去,此刻聽多琳這樣說,直接無語了。
“你也別指望我能去說什麼。你跟了他這麼久,還不知道那傢伙的德行麼。他想去哪裡,去做什麼,哪有我這個做姐姐能做主的份兒。”說道這裡,多琳有哀怨起來,“唉……我這個做姐姐的,真是一點威嚴也沒有了。”
“……”
阿薩看她裝模作樣的西子捧心狀,感情多琳又開始演戲了,她猶豫片刻,果斷道,“我去給您訂機票。”
快速轉身走了。
中午十二時,阿薩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多琳身後。
多琳攙扶着蘭斯的手臂,蘭斯帶着墨鏡,手上拿着盲人柺杖,走路姿勢十分沉着冷靜。
三人一同進入了飛機內。
十分鐘後,飛機起飛了。
木晚晚站在門口,表情驚訝又猶豫,不知道要不要開門。
她沒想到晏如修會找到這裡來。
他來幹什麼?
他又是怎麼知道她在這裡的?
說實話,她現在根本就不想見到她。
不爲別的,舊情人見面,總的來說……還是比較尷尬的。
她握着門把手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一旁的小豌豆看到她臉色不對,面色一變,走過來踮着腳趴在貓眼上看去,這一看完,他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微妙。
竟然是……
他。
這也難怪他家媽咪此刻微妙的臉色了。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以何心情面對這個男人。
再說……這沙發上,還有另一個女人……
這女人的身份,跟晏如修還是頗有淵源的。
總之來說,實在不是好敘舊的時間。
木晚晚猶豫再三,母子兩對視一眼,覺得把人晾在門口還是非常不好的,才慢慢的打開門。
陽光從門口傾瀉下來,站在門口的男子背對着陽光,面容顯得蒼白而憔悴。
他清瘦了許多,身上純白的休閒外套配上淡藍色的水磨牛仔,讓他看起來像是羸弱的貴公子。木晚晚對上他琉璃色的淡色雙眸,記憶在這一瞬間呼嘯而過。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曾經的一見鍾情。
後來的慘烈離別。
還有現在的分道揚鑣。
愛過的,恨過的,還有後悔過的,種種激烈的感情,好似前世今生,已經過去這麼遠了。
她有些恍惚,心臟酸酸的泛起了疼痛。
果然是不能見他吧……
爲他難過,好似已經本能。
“是你……”她穩了穩心神,臉上勉強泛起了笑意,側開身子,示意他進來。
晏如修動了動手指,他看着木晚晚臉上的笑容,心神恍惚,他跟她離別也才僅僅3個多月,只是此時此刻見面,卻好像已經一輩子。
站在門口前紛亂的心情已經慢慢塵埃落定,想過好幾種結果,她或許不會給他開門,或許會叫他離開,或許……也會叫他進去。
這一種應該是預料到了的,只是真的被她笑着開門請進,還是讓他不免有些激動。
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可是見到心愛的人的時候,還是讓他激動的有些手足無措。
晏如修消瘦的臉上閃過一絲小心翼翼,但是面上卻還是保持着鎮定,他進了門,木晚晚在他身後把門關上了,小豌豆站在晏如修面前,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小豌豆輕哼了一聲,別開了臉,走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裝作看電視,不理他。
木晚晚不知道他爲何而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晏如修找到這裡,也肯定要花上不少時間,於是便問道:“吃過飯了嗎?”
晏如修愣了愣,搖了搖頭:“沒有。”
“我中午還留着一些剩飯剩菜,要不我給你……”木晚晚話還沒說完,就堪堪收了口。
讓客人吃剩飯剩菜……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吧。
男子看着她微微尷尬的模樣,脣角泛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聲音溫和下來,輕聲道:“沒關係的。”
男子看着她微微尷尬的模樣,脣角泛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聲音溫和下來,輕聲道:“沒關係的。”
他語氣溫柔的有些過分。
木晚晚不習慣他這樣子的溫柔,晏如修對她的冷漠已經深入骨髓,他對她好點,她就莫名的不自在。
還真是被虐狂了不成?她心裡自嘲了一聲,轉過身,去冰箱裡拿出中午剩下的飯菜,進了廚房,放進微波爐裡。
等到她拿着熱乎乎的飯菜走到大廳,就見晏如修拿着一些藥粉灑在了琳達的肩膀上,正在給她用繃帶包紮傷口。他低垂着眉目,模樣專注而認真,纖長的睫毛在他眼瞼下流下淡淡的剪影。
木晚晚這才恍然大悟。
他來這裡,或許就是知道了琳達在她這邊吧……
要不然也不會專門帶着藥粉找上門了。
心裡推測出這個結論,她心裡卻已經沒有了曾經的嫉妒或者憤怒,那種激烈的感情,早已經在時光的消磨之中消耗殆盡。
有些時候,清晨一覺醒來,她看着太陽升起的天空,都會覺得自己在一天天的蒼老下去。鏡子裡的容顏還依舊年輕,可是她的心已經很老很老了,經歷了太多,好似把一輩子的感情都消耗乾淨。
這樣的想法或許十分矯情,但是確實是她這樣子心態的寫照。
“媽咪。”
小豌豆上前端走她手上拿着的飯菜,放在桌上,那邊晏如修已經給琳達包紮好了傷口,轉身見到木晚晚,看着她的笑容,明明跟以前一樣子的笑容,他卻莫名的有些心虛:“我……”
“我知道。”木晚晚拿着一雙筷子塞給他,笑了笑,“你快吃吧。”
說話被打斷,晏如修望着自己手心被塞進來的筷子,一絲楞然。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一定要解釋……可是,解釋什麼呢?
而木晚晚,又知道什麼?
他對感情這種事情向來不拿手,此刻心裡有了莫名的慌張,讓他也不免有些焦急起來。
這種感覺其實以前也是有過的,每當他們產生誤會的時候,他總有這種莫名的慌張感,以前心高氣傲,他不屑解釋,只是此時此刻,再不解釋……
總感覺會錯過了什麼。
“你就沒有什麼問題想問我嗎?”
拿着筷子,他猶豫了片刻,好不容易纔問道。
木晚晚正在給琳達擦臉,她因爲發燒的緣故,臉上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聽到晏如修這個問題,木晚晚疑惑的擡起頭,好奇的問道:“什麼?”
晏如修張了張嘴,迎着她清澈的雙目,莫名的覺得羞澀起來,組織了好一會兒的語言,才道:“你……不問問我爲什麼會來這裡?”
這句話,好像是把他的感情一下子全部都暴露了出來。他捏了捏筷子,耳朵慢慢的紅了。
他是真的不習慣袒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