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空手套白狼
清晨。
懷玉先練了金功剛熱身，然後拿來秦瓊贈的四棱金鐗練習，這鐗過於沉重，他只得雙手執鐗練習。
武老爹站旁邊瞧了會，指點了幾處用力不當處，便也開始一邊練起拳來，雖一把年紀，可他的拳打的還是呼呼帶風。
懷義則在練刀，休假中長槊儀刀這些重武器都在屯營武庫中，他身邊只有環首橫刀，便提着這三尺多長的橫刀在那裡劈斬，橫刀雖然輕便較短，可在他手裡居然也砍的是霸道無比。
倒是武胖子早上起來就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根羊腿骨坐在廊下啃着，年少的武玄希則在讀書。
懷玉把金鐗當成大錘掄，雖說秦瓊教的二十四招連不起來，但那呼呼帶風，真要挨着碰着，估計不死也殘，六斤重鐗，懷玉覺得當成歐洲雙手大劍用也行。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嘛。
晨練半時辰，渾身是汗。
潤娘溫柔體貼的過來幫忙擦汗，“早餐準備好了，快去沖沖用餐吧。”
懷玉去看了那些空地，就緊挨着現在藥行這片，滿地爛磚破瓦，據說大業年間這裡遭受過大火，藥行這邊的鋪面燒掉了一半，後來部份重建了，但還是有不少因隋末戰亂等原因，一直就沒再修了。
“此話當真？”
東西兩市雖各有側重，但對管理者來說，也是有競爭關係的，政績不好，那是影響到考覈升官的。
老武打算吃完早飯就回家，他並不太習慣長安，還是喜歡清河畔的龍橋堡，喜歡他那窯洞和土地。
他說不用浪費錢買東買西想直接跟侯三回去，懷玉還是將他留住了，那邊潤娘也把李家給她陪嫁的李家莊二十畝水澆地的地契交給他，“阿耶回去三原，便去李家莊上把這二十畝地收過來種，另外還有頭耕牛。”
東市藥行的藥肆，因爲有那片荒廢地，導致藥肆都相對較小，除了那些有名的大藥肆，是以數家鋪面一起打通經營外，多數都是那種面闊三米進深三米十米左右的十平方小鋪面，也有三間鋪面合一起的三十平鋪面。
“走，把東西放回懷遠坊，然後去東市。”
只是一般商人也不願意買地蓋房，費時間，尤其是那地上爛磚破瓦太多，光清理費用就不小，是個不小工程。特別是唐初之時，長安其實還遠沒恢復到隋朝興盛之時，這東市裡的商鋪並不緊缺，還有許多空鋪子，不管是租還是買比買那地自建要快要划算。
“那不行，一碼歸一碼。”胖子也堅持要給懷玉帶貨提成。
咱們東市藥行向來比西市藥市是強的，可如今好多藥商卻跑到西市開業經營，其中就有好多是因爲東市沒好鋪子，說到底還是因爲咱們東市藥行有一大塊地，卻荒在那用不了，導致大家往西市跑······”
長安東西兩市各設有市署和平準局，市署令是從六品官，掌握交易之事，隸屬太府寺。
胖子好奇的望着他，“這能有什麼好法子？”
武胖子也是一早就讓隨從回金城坊宣城公府家裡卻取錢絹來，取來八百多匹絹。
這個價格，只有正常工程價格的一半多點。
三個鋪子也才三十平方左右，這導致許多藥商，也只得在周邊的懷遠坊等另租倉庫，
商人在東市鋪面後另租或買房，形成前店後坊，前面銷售問診，後面加工炮製。
讓潤娘幫忙給柳氏、大姐還有兩小外甥女和小妹都買了禮物，有漂亮的花布、頭繩，以及幾樣髮釵等首飾，甚至還給沒見過面的二姐三姐也各買了幾樣。
“我打算一會去屯營。”懷義一口氣吃了八個蒸餅，他覺得自己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傷口也都結了痂，不想再繼續休長假，“順便去瞧瞧受傷的屯營同伴們。”
有上次買藥經歷，這次懷玉採買起來倒也是輕車熟路，還有趙信這個牙商和陳興這個豪門管事幫手，倒也沒有人能忽悠欺騙他們。
飯後，懷玉讓潤娘從後院庫房取了價值一百貫的絹，讓陳興幫着搬到了中院庫房，這裡暫時是千金堂的庫房，裡面還堆着昨天樊氏預付的四百二十匹絹。
東市署的吏員說那些地很便宜，市署也鼓勵商人買地修房蓋鋪子，現在這樣荒在那，就是一塊廢地。
早餐就是簡單的蒸餅，沒餡的饅頭，還是雜糧的，不過數量管夠，一羣人又是狼吞虎嚥的，個個胃口極好。
懷玉對那些未來同行也挺客氣，高中低檔的藥材，各採買了不少，而且跟拜碼頭一樣，各家稍大點的藥肆都分別採買了一些。
許多藥商也都識得趙信陳興老劉他們，永康公府管事、宣城公府管事，還有牙人趙信也有武家的關係，看他們陪着懷玉這年輕郎君，都挺好奇。
到了東市，趙信帶着懷玉他們去看那幾家相中的鋪面，可惜不是太小位置不好，就是好的太貴，或是不肯租賣。
“這沒問題，好東西宣揚一下也是應當，至於給我錢就用不着了，二郎是我親兄弟，自家的買賣，我幫下忙也是應該的。”
如果按期清理乾淨，那麼市署就按約定的清理費用給千金堂付錢，千金堂打算買下其中一塊地做藥肆，到時清理費抵地價。
武胖子笑着道：“那你到了屯營可得向他們好好展示下你這些傷疤，告訴他們當時那般嚴重，都是用了二郎的靈丹妙藥纔好的這麼快。”
陳興他們也有意無意的透露出武君雅是宣城公府嫡長子、應國公的侄子，右衛的倉曹參軍，那繫着金刀子的兄弟倆，也是武家人，一個還是屯營百騎。
“那還能欺騙市署令，我們也是看好東市，想在東市開業，尤其是想弄塊大的地，建個大的藥肆，如今也是想着順便一起清理了，這樣將來我們藥肆建成了，旁邊也不會都是破爛廢地受影響。”
潤娘負責賬房，老劉負責倉庫，一個計賬一個出納，一千五百多匹絹，兩人很認真的清點記賬入庫。
武胖子從府裡叫來了一個部曲負責出納，管理倉庫，五十出頭的年紀，姓劉，他是武胖子妻子劉氏結婚時從家裡帶來的，劉家家生奴，跟着幾十年，連媳婦也是胖子妻子劉氏賞賜婢女成親的，因爲忠厚老實兼又識字會記賬，原本就是胖子的外院管事，現在調來做千金堂出納。
胖子來了興趣，“試試就試試，他直接去找市署令。”
“那大片地荒廢空棄在那，實在太有礙觀瞻，而且也越來越不便，現在天下一統，長安人口漸多，兩市也越發繁榮，兩市鋪面需求也大，那麼大塊地就那些荒廢在那，實在可惜，若是將之清理乾淨，不論是出售還是建鋪出租，那都是一大筆錢。
陪嫁屬於女人的婚前財產，也是唐代女子地位條件較高的一個保障，這種陪嫁，就算是大家族裡，也是不納入家族財產的，地和收益都仍屬女人。如果被休或和離，這陪嫁自然帶走，哪怕女人死了，這陪嫁一般也都是留給她的兒女，有的無兒無女的，可能還會被孃家收回去。
兩人看着這些絹，都很興奮，這開門紅的好兆頭。
“試試嘛。”
武君雅也覺得這幾塊地是真便宜，只是那斷壁殘垣破磚爛瓦，光是清理起來就得費很多人工錢財。
“好，我回去把這地和牛接過來，等你們啥時回龍橋堡，我再把這地契給你，這是你陪嫁，你好好保管着。”
懷義如果在屯營那邊提前結束休假，那以後肯定也沒法常回三原，到時直接住屯營，不當值時也可以來懷遠坊住，還可以幫忙。
“可敢立契，白紙黑字保證？”市署令是六品官，但也仍僅是綠袍官，想要跨越六品升入五品穿上緋袍，那是相當難的一道坎，而且做市署令的，一般也比不過那些州官，他需要有出色的政績，能多一筆是一筆。
“這支銀釵很好看，這牛角梳子也漂亮，你帶着好看。”懷玉給潤娘也挑了幾樣，讓她幸福不已。
趙信這個掌櫃的看着那些絹也是兩眼放光。
懷玉轉了幾圈，藥行這邊現成的那些商鋪都不太讓他滿意，裡面的佈局較爲傳統，跟他計劃裡經營方式不太符合，到時租買下來也還是要重新裝修一下。
市署令跟懷玉達成約定，只要懷玉能把那片廢地清理乾淨，則到時直接給他三個大鋪面的地，清理費抵買地錢。
三個大鋪面連一起，那就是面闊三十米，進深三米，整整九十平方呢。雖然到時還得自己蓋商鋪，但起碼買地錢不用了。
如果懷玉真的能幹成這事，意味着他能在東市免費得到一塊地。東市總面積約一千八百畝佔地，佔有兩坊之地，井字形大街將東市劃成九宮格，每格里面又有十字街再劃分，各行聚集經營。
懷玉給老爹買了頂巾子一條新腰帶，老武頭嘴上說破費，心裡挺高興。
在潤娘那開單蓋章，然後到老劉那領了幾百匹絹，趙信興奮的跟陳興幾個搬絹上車，一夥人奔向西市。
懷玉若要店後建作坊甚至民宅也可便宜拿地。若能多清理出藥市旁邊的廢墟，甚至這些地價也可抵充。
老武看着三個兒子，“娃都長大了，能在長安闖蕩了，是好事咧。”
潤娘雖是李家送給懷玉的妾，但有地有牛有錢帛陪嫁，一般地主女兒都未必有這麼多，老武對她自然也還是很客氣的。
這院子也有浴房，陳興趙信幫忙在井裡挑了幾擔水，簡單沖洗一遍就好了。
胖子口才很好，說他們願意爲東市出一份力，只要很低的工程價格，就願意爲東市把那片廢地清理出來。
也沒人挑剔，連武希玄這修文館的館學生，都是大口吃了四個。
東市藥行位置在東南角，是東南這片區的東北角上，佔據東南這二百畝地的十之一左右，約二十畝地方。
平準局也叫平準署，主官平準令，從七品，職責掌供官市易之事。
衆人滿載而歸。
庫房裡，堆了一千五百多匹絹。
今天的任務是先採買樊氏需要的那十瓶丹藥的藥材，順便也再多采買一些原料，接着東市看鋪子。
胖子讓趙信代千金堂出面立契承諾，要是三個月內不能把那地清理出來，願意賠償三百匹絹，立約後就交三百匹絹做保證金。
連武老爹也是頭次見這麼多絹堆一起。
“阿兄，我有一個法子，倒是可以不花什麼工錢，也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把這塊地給清出來，甚至還能跟市署商量一下，把藥行這一整塊荒地都給清理乾淨，我們可以少收點錢。”
“現在的鋪面就這些，藥行這邊倒還有些空地，可以買，也不算貴，但得自己請人修築鋪面，太費時間。”
長安兩市數百行，千萬商賈都由他們管理，平日裡商人投行入市，租鋪買地，常見，但今天居然還有人想要市署給他們錢。
“辦法總比困難多的，你且聽我細說。”他湊到胖子耳邊一番細語，胖子聽的眼睛越瞪越大，“還能這樣？”
西市午後市鼓一響，他們就排在坊門口隊伍最前面，直接入市。
胖子讓懷義去宣傳廣告，推銷下千金堂的藥，接些訂單來，他甚至給懷義承諾給他訂單提成獎勵。
很快就買了不少藥，懷玉便帶着大家採買些其它東西。
“阿兄，我看不如咱們就在這買地荒地，咱們自己請人建，到時按我們需要佈局，我看了下，很划算，能省很多錢。鋪子建起來前，咱們就先在懷遠坊裡製藥。”
只是降非實在沒有選擇，否則誰願意多花錢多花精力，東市藥行還有其它鋪子，實在不行，還可以去西市。
“明天再走，一會我們要去東西市買藥，順便也給家裡買些東西，明天阿耶你帶回去。”懷玉打算暫時留在長安，先把千金堂開起來再說，他也建議把老三懷良留下來，先讓潤娘監督着讀書，等武氏學堂開起來後，正好就在這邊讀書。
市署也知道那地位置挺好，可是清理起來成本太高，所以這事就一拖再拖，市署不願出錢也沒錢，就指望以後商人買地後自己清理自己建藥肆。
“清理出來，都快趕的上建了，算上那個，沒啥划算的，還得要很多時間。”胖子左瞧右瞧搖着腦袋。
雙方對這個約定都很滿意，市署覺得不用自己頭痛出錢就能把那破地清理出來，到時就能招商賣地收錢了，懷玉也很滿意，這麼大塊地白得，這可是東市，以後商賈越來越多，工商越來越興隆，這鋪面就會越來越貴。
更何況，那地段其實也挺好，臨着街口，這兩分地是很值錢的。
懷揣着契約，又交了三百匹絹做保證金，懷玉一行離開東市中心的市署，繼續回東南隅的藥市。
“但願二郎這法子管用，否則咱們得爲市署清理這大片地，要虧血本。”
“放心吧！”懷玉信心十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