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敲門聲突然推開，一道人影走進來。
病房裡的人都看過去，正是軋鋼廠保衛科的王幹事。
比起，王浩手上拿着文件袋，裡面是這次調查報告確認單，需要當事人簽名。
前些天不方便過來，但現在三人都清醒了，也該來了。
王浩看了眼靠近門的易中海，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郭勝軍，最後讓人將秦淮茹叫來。
隔壁病房，秦淮茹被叫起來，穿着病號衣服來到這裡。
這幾天傷口已經癒合，唯一還沒好的就是燙傷了。
醫院正在用中藥給她治療，不過也用不了幾天就能穩定下來。
至於留下的疤痕，醫院也沒辦法。
秦淮茹心情不高，自己還在恐懼中嚇唬自己，被人叫起來，也是無精打采。
跟着進門後，就看到易中海和一大媽，打過招呼後，看着一大媽，突然想到什麼。
自己這命啊，壞了孩子怎麼辦？
眼下，找個乾孃也不錯，等着回去跟賈張氏商量着。
隨後又在易中海的腿上看了眼，趕緊低頭繼續傷神。
易中海立馬的捕捉到秦淮茹的目光，憑空生出一股怨氣。
見三人來了，家屬也在場，王浩拿出工廠的通知書，分別發給三人。
“這是此次事故的責任判定書，你們看下，沒有意見就簽名。”
王浩冷幽幽的說着，沒有一點感情。
責任判定書他看過，工廠裡的人這都知道，要不是這三人搞砸了，不僅不會出人命，高壓鍋這種軋鋼廠嘴裡的肉也不會被人搶走。
尤其是二車間的工人，聽說項目被機修廠搶了，更是集體暴怒，差點就去機修廠討個公道了。
這年頭，還真不好管。
尤其是兩個廠子都有保衛科的情況下，更是腰桿子挺直，誰都不怵誰。
最後還是楊佑寧出面將事情壓下。
但矛頭卻指向這三人。
就是他們搞砸了軋鋼廠的好事。
王浩看着三人，面容各異。
在王浩聲音落下時，郭大撇子早就料想到會是這樣。
結果責任書，看了眼上面的內容，重點是對自己的處罰，立馬鬆了三分。
車間主任當不了了，這點不意外。
其他的待遇沒有，這點也符合工廠規定。
最後看了看，沒有開除，還能在軋鋼廠端着鐵飯碗，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沒別的想法。
拿起旁邊保衛科科員的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這邊順利，另一邊卻出了狀況。
“開除？爲什麼？我不同意。”
易中海看到對自己的處理結果，勃然色變。
“我爲軋鋼廠做出貢獻，我是軋鋼廠的老師傅，這麼多年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憑什麼把我開除？”
“我是無辜的，我要找領導，我要上…”
啪嗒
易中海這邊怒吼着，另一旁看到自己被開除軋鋼廠的秦淮茹兩眼一閉，啪的摔在地上。
周圍一片寂靜。
病房裡的其他人見了，沒有人上前說話。
王浩也不管秦淮茹，走到易中海跟前，一大媽緊張的看着王浩。
拿起被易中海扔在一旁的責任判定書。
“軋鋼廠工人易中海……”
王浩一字一句的念着，整個病房的工人都聽的一清二楚，心裡頭終於明白，爲什麼軋鋼廠要開除這個八級大師傅了。
“易中海，因爲你的一己之私，被你害死的單文濤家人就在外面，你跟她們說無辜？你跟軋鋼廠上萬工人說苦勞？”
易中海呼吸急促，面色恐怖。
“簽字！”
王浩聲音冷冰冰，不帶一抹感情。
易中海還在猶豫着，王浩又來了一句。
“別忘了，你還在軋鋼廠勞改！”
啪嗒
轟隆
仿若晴天霹靂。
而後，易中海是深深的忌憚。
看着王浩，對方臉上沒有其餘表情。
要是不簽名，眼下醫藥費先不說，就是勞改這事，就要了命啊。
萬一軋鋼廠將他發配到鄉下勞改，那這供應糧也吃不上了。
到時候，離開了四九城，離開了四合院，自己還剩下什麼？
到最後，十有八九還要籤。
那時候，就被動了。
而簽名，沒了工作，他還能憑藉城市戶口吃上供應糧。
看這樣子，留在四九城的希望更多些。
畢竟，自己是八級鉗工啊。
還有點用。
想通了這些。
易中海在一大媽的幫助下，緩緩坐起來。
在王浩的注視下，顫抖着，寫下自己的名字。
王浩看了眼，然後收起來。
“秦淮茹，簽字！”
這邊易中海完事了，就剩下秦淮茹了。
在他看來，這是三人中最難以搞定的，只能用點手斷了。
至於良心上會不會過得去，只要去看看那失去父親的倆孩子，那悲傷的老人，他覺得，良心不會痛。
面對王浩的呵斥，秦淮茹如同木頭一般坐在地上，充耳不聞。
王浩心裡冷哼一聲，就知道會是這樣。
當初她領着孩子跪在軋鋼廠門口，可是讓他們保衛科的人見識到了什麼叫無恥。
一報還一報，今天到時候了。
“秦淮茹，不要玩這一套，你這簽了字，醫藥費軋鋼廠給你報銷。”
“要是拒籤，醫藥費，自己搞定。”
“軋鋼廠還要以故意傷人的罪行，把你送派出所去。”
“怎麼選自己決定，我沒時間跟你靠！”
“三分鐘，三分鐘後，我走。你自己決定。”
王浩開口嚇唬着，若是別人知道工傷條例的，肯定不擔心這個。
可秦淮茹不知道啊！
周圍有人清楚，可看王浩那架勢，這可是未來軋鋼廠保衛科科長啊。
爲秦淮茹這麼個人得罪未來的大人物，他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坐在地上，秦淮茹腦海中不斷掙扎，沒了工作，她們家怎麼生活？
更重要的是，沒了工人身份，她能幹啥？
可，她真的害怕啊。
那天腦袋爆炸的一幕還充斥在腦海裡，恐怖的一幕，人就那麼沒了。
若是當初自己上去操作，沒得人就是自己啊。
下意識裡，秦淮茹想到自己身上帶的黴運，心裡覺得那人就是替他死的。
不簽名，自己會被送進去坐牢，那人的鬼魂會不會來找自己？
“還有一分鐘！”
王浩看着手錶，聲音如同驚雷炸在耳邊。
“淮茹，想想你的孩子。”這時候，一大媽回過神來，“四合院還有你的住處，沒了工作再找，可不能進去啊！”
聽到一大媽的聲音，秦淮茹被驚醒。
她不是一個人，家裡還有三個孩子要指望她啊。
一旁的王浩聽到一大媽說起孩子，心裡有些不忍。
但臉上依然冷漠。
誰家的孩子不是個寶？
“我籤！”
秦淮茹咬牙說着，不靈活的左手，在單子上歪歪扭扭的寫下自己名字，王浩皺眉，又讓人找來印泥，讓秦淮茹摁了手印，這次收起來。
再次看了三人一眼，說了句“謝謝配合！”
隨即離去。
留下的人，默默抽泣。
四合院，賈張氏再沒了往日的閒情，整天待在家裡。
就是棒梗回來了，也只是做個窩窩頭，一家人吃過，就待在屋裡。
院裡的人也不管她們，上次的捐款也將最後的那點情分耗盡，現在院子裡的人，恨不得賈家趕緊搬出去，騰出來的房子也好分給需要的人。
閻大爺就是這麼想的。
所以，對賈家的事，不聞不問。
不過，軋鋼廠傳出來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院子裡的人都知道，秦淮茹，易中海兩人被開除了。
這年頭，沒了工作，沒了軋鋼廠這個鐵飯碗，誰還當你是盤菜啊。
也怪不得衆人說，賈家要搬回鄉下了，就連街道辦的人幾次過來，看着中院的房子指指點點，有種重新安排的意思。
賈張氏坐在牀上，身邊小槐花尿了都不管，全靠二姐小當照看着。
髒亂的衣服套在身上，手指甲老長，如同厲鬼。
這些天的折磨，讓粗壯的身子瘦了一圈，臉上也變得粗糙，彷彿蒼老了十多歲。
至於棒梗，這會兒還在牀上躺着。
“奶，我餓！”
賈張氏沒動靜，棒梗見此，揉了揉脹痛的眼睛，屋子裡涼颼颼的，右眼沒了眼球，涼的難受。
起身，棒梗穿着破棉襖，拱着鞋子，推開門出去。
屋子一瞬間變得明亮，讓賈張氏眼睛眯起來。
院子裡的聲音傳進來，讓賈張氏更加害怕。
秦淮茹被辭退了。
她們賈家好不容易在軋鋼廠的鐵飯碗，沒了。
心裡對秦淮茹恨得要死。
她也想過，把秦淮茹趕出賈家，這樣工作還是她們賈家的，無非換個人而已。
可她去了街道辦，還沒走到那就心裡害怕的慌，半路就回來了。
四合院能幫的人沒幾個，她想去找閻阜貴，可最後，還是算了。
秦淮茹是自家媳婦，沒有改嫁前，一直都是賈家的人。
她就是去街道辦說了，人家也未必同意。
“早知道，讓她快點嫁給傻柱，也不用牽連我們了！”
……
“小姨！”
後院，棒梗拖下鼻涕來到許大茂家，站在門口大聲喊着，眼睛卻是盯着門口的雞籠子。
那是秦京茹買的小母雞，聽說是等下蛋後，給許大茂補身子用的。
反正院裡是這麼傳的。
屋子裡，許大茂正穿着衣服，不時捶下腰。
昨晚又跟傻柱幹了一架。
自從得知易中海那被割去一塊，許大茂的心裡頭從沒這個舒服過。
讓他在院裡偏袒傻柱，偏心的壞老頭，活該。
結果開心過了頭，竟然忘了傻柱還在，當着面跟一起幹活的說了句，“天殘地缺，湊成一副”。
也不知道傻柱啥時候變得聰明瞭還是純粹找事，竟然聽出來說的是他跟易中海，追着他跑了半個廠子，最後被追上踹了兩腳。
最後還是保衛科出面將他救下。
可傻柱把事一說，保衛科的人雖然忍着笑，卻沒處罰傻柱，只是讓他們倆休息下，不要影響工廠秩序。
狗屁的秩序，誰不知道軋鋼廠出了大事，就是那幾個頭頭都得受罰。
許大茂對保衛科的處事方式很有意見。
“傻柱，你給我等着。哎呦…”
秦京茹幫忙穿衣服，昨天算算日子正是懷孕的時候，結果這許大茂回來的時候半死不活，她折騰了大半夜，仍是沒動靜。
真是，廢物。
秦京茹臉上不甘心，這再過三月過年了，要是肚子還沒動靜，咋辦？
現在院子裡都在說，她那肚子要不上孩子了，註定是絕戶的命。
“小姨！”
屋子外傳來棒梗的聲音，秦京茹準備開門。
“回來！”
許大茂一聲冷喝，“你幹嘛？又給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