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清晨，呼喊的號子聲每天準時響起。
這裡是機械廠後的訓練基地。
對於這些聲音，機械廠裡早就見怪不怪了。
如今，在這裡訓練的不僅有新組建的護衛隊，還有工廠的保衛科人員，以及各個分廠的輪換人員。
按照楊小濤與樑作新的規定，各個工廠保衛科每半年輪換一次，凡是保衛人員都要來總廠集訓一個周。
當然，二分廠因爲太遠，除外。
而且駐守各分廠的保衛人員，每半年還要調整一次。
這些，樑作新也沒意見。
訓練場上，楊小濤穿着短袖正在跟着衆人跑步，周圍前後都是汗水的氣息，整個隊伍裡散發着熱量。
這些天，楊小濤有空就來跟着一起訓練，有時候一待就是一天。
如此一來，整個人都變黑了，卻看上去更加結實。
也更加精神。
跟着訓練的士兵親眼見證了楊小濤的成長，從一個人到一個兵的成長過程。
從最初的驚訝，到後來的震驚，最後便是現在的敬佩。
以及，服從！
這是他們對楊小濤態度變化的最直接體現。
當初這訓練場就是按照楊小濤的提議做出來的，衆人原以爲沒啥作用，不就是跑跑跳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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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隨着一段時間訓練下來，衆人就體會到這種好處。
尤其是障礙賽，一番衝刺後，迅速進入作戰狀態，往往越快的人，擁有更多的時間調整狀態，然後將手上的子彈打出去。
真實的戰場上，根本沒時間讓你去好好瞄準，可就是快了一秒鐘，就能對着扣動扳機，先打一梭子再說。
所以衆人體會到好處後，對提出這些訓練方法的副隊長，多了份贊同。
而現在，楊小濤不僅跟他們一起訓練，還做的更好。
那一套障礙下來，已經刷新了隊裡的最好成績。
而且楊小濤的射擊技術越來越好，現在三十米靶子基本上不用瞄準，擡手就射，槍槍上靶。
除此之外，在機械廠這裡，他們吃的好，生病有人看，家裡有點事，機械廠也給處理掉。
戰士們清楚，這一切，都有楊小濤的身影。
能同甘共苦的訓練，還能關懷他們的生活，楊小濤的地位迅速提高，也快速融入到隊伍當中。
在戰士們的心裡，楊小濤不僅是機械廠的領導，更是他們的隊長。
訓練場上的努力，訓練場下的關懷，也讓他們迅速融入機械廠這個大環境中。
而他們的使命，永遠記在心裡。
那就是楊隊經常說的，保護機械廠，就是保衛國家財產。
對此，楊小濤看在眼裡，心中寬慰。
果然，太爺說的沒錯，融入隊伍最好的辦法就是同甘共苦，同甘不一定會收穫對方的好感，卻讓對方明白，你不是一個自私的人。
而共苦一定會被認可，成爲自己人。
這段時間的付出，沒有白費。
隊伍跑完早操，楊小濤跟着衆人一起前往食堂吃飯。
“楊隊，樑隊找你！”
就在楊小濤端着大缸子準備吃飯的時候，王浩小跑過來，對着楊小濤說道。
“啥事！這麼急？”
王浩搖頭，“不知道，好像是來了一個人，不認識。”
楊小濤心中一動，突然笑起來。
“走，咱們的專家來了！”
“專家？”
王浩詫異着，在楊小濤面前，在楊小濤面前，誰還有資格稱爲專家？
不過楊小濤這麼說了，王浩也沒說別的，跟着楊小濤離開食堂，前往辦公室。
兩人來到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屋子裡一個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人。
在他身邊還放着一個揹包，上面掛着茶缸毛巾亂七八糟的小東西，最上面還蓋着一個斗笠。
這副模樣，就跟個鄉下老農差不多。
楊小濤進來，中年人回頭看過來。
方臉大眼睛，臉上的皺紋更顯忠厚老實模樣。
“小濤，來！”
樑作新見楊小濤過來，立馬拉着來人過來，“這是我跟你說起的，包一斤。”
“這就是機械廠的領導，也是找你的楊小濤同志！”
楊小濤立馬上前，伸出手，對方趕緊握住。
手掌粗糙，還有厚厚的老繭。
一看就是經常幹活的人。
“包同志，一路辛苦，快快坐下。”
楊小濤熱情招呼着，這人可是未來計劃裡重要的一環。
或者說，這人蔘與的研究，將爲楊小濤帶來重要的“資本”。
“楊，楊隊。你好！”
包一斤說話有些激動，滄桑的臉上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樑作新見了主動替他解釋起來。
“老包跟我是一個連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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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沒吃的，他爹孃就希望他一頓能吃一斤，吃的飽飽的。”
“後來進了隊伍，那飯量可不止一斤啊！”
聞言包一斤笑着，有些難爲情。
楊小濤也笑起來，“沒事，來機械廠，別的我不敢說，這飯菜還是管的起的！”
包一斤笑着，突然感覺來到這裡，也不錯。
隨後交談中，楊小濤也得知包一斤的情況。
他跟樑作新一起打過仗，是連隊裡有名的火藥手，用多少量的火藥來爆破，用多大的份量來配比，甚至打仗時候，火藥不夠用了，還會配一些黑火藥，可謂是個多面手。
可後來因爲年紀大了，就選擇了離開連隊回到家裡，在湘西老家結了婚，有了孩子。
只是地裡的情況就那樣，想要靠種地養活七八口人，真的很累。好在楊小濤需要火藥方面信的過的人，樑作新就想到他，給他送了信。
包一斤這次來，除了抱着試試的態度來的，畢竟家裡的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他也沒別的選擇。
再就是，多年來跟火藥打交道，早就喜歡上這種工作，甚至當成了生命中的熱愛。
比起在地裡揮鋤頭，他更喜歡聽那些響聲。
“小王！”
楊小濤對着一旁的王浩喊道，雖然王浩已經是科長級別了，但楊小濤這麼叫他一點不情願都沒有，反而立馬迴應着，“楊總，你說！”
“讓後廚，讓張師傅炒倆菜，給送過來。”
“好嘞！”
王浩立馬跑開，楊小濤則是看向包一斤，然後對着樑作新點頭。
“老樑，你不是好奇爲啥讓你找人嗎？”
“今天就說給你聽聽。”
樑作新聞言起身關上門，然後笑道，“你這傢伙終於肯說了啊！”
“其實，我早就說過，只是你們不當回事！”
楊小濤笑笑，不止是樑作新，就是王鬍子韓旋風他們楊小濤也說過，但沒人信。
只有楊小濤清楚，未來的坦克裝甲車，身上都會披上鐵盒子，那種反應裝甲，纔是未來主流。
而這，就是楊小濤應對未來可能變故的手段之一。
雖然現在機械廠的地位，在一機部乃至全國都是有數的大廠。
機牀，機器，甚至出口產品，每一樣都意義非凡。
甚至因爲這些，讓機械廠成爲特殊保護的存在。
風光，實在是風光。
但說萬無一失嘛，真不好說。
因爲楊小濤始終堅信偉人的一句話，‘槍桿子裡出政權’。
你被揍，那還是實力不夠。
只有自身強了，才能站得穩，站的狠。
如今機械廠的實力，在工業上算是有所建樹。
但對有些人來說，也只是大一點的螻蟻。
要不然上次那啥‘曹主任’能來？
甚至真正到了那時候，對他們來說，換一批人照樣行。
那時候，一機部的人都未必坐的穩，他們這幾個機械廠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機械廠想要在未來應對中屹立不倒，想要將這辛苦建立起來的工業保住，就不能只靠一機部或者工業方面的支持，更需要其他方面的強有力的支持。
比如說，地方的支持。
比如說，中楊的支持。
比如說，財務的支持。
比如說，軍方的支持。
這裡面，最重要的一環。
那就是，軍工。
機械廠生產的柴油發動機，生產的夔牛裝甲車，已經成功跟軍工搭上邊了，但也只是搭上邊。
但想要加深合作交流，就必須拿出更好的東西。
可有些東西，是別人碗裡的肉。
這個時候，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吧。
坦克卡車飛機大炮的，都是有主的，楊小濤自然不會去招惹麻煩。
所以只能在裝甲車上下功夫。
而這功夫，就是反應裝甲。
將這東西做出來，勢必會引起軍方的關注，甚至成爲重要的軍工單位。
到那時，機械廠的地位將會變得不可動搖。
楊小濤深吸一口氣，然後看向包一斤，將自己心中想法說出來。
“包同志！”
包一斤知道正事來了，立馬點頭，“領導您說。”
“嗯，我找你來，是想要讓你研究一種火藥，一種惰性火藥。”
“領導，您說要幹嘛就行。”
包一斤對惰性火藥這個名詞不敏感，只能讓楊小濤詳細說說。
“好！”
楊小濤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張紙，隨手畫了兩下，然後放在三人跟前。
“這種盒子裡裝着一種炸藥，當被撞擊時，裡面的炸藥會定向往外爆炸，從而抵消炮彈的動能…”
楊小濤一邊畫着，一邊訴說着反應原理。
樑作新在一旁張大嘴，當初楊小濤跟他提起過，只是被他當成笑話，根本沒往心裡去。
可現在，這傢伙是玩真的啊。
“小濤，你確定將這，這火藥綁在裝甲車外面沒有事？”
“這要是被打幾槍一個不好炸了，那，那不就是個鐵棺材嘛！”
樑作新神情激動，想不明白這樣做有啥用，這跟自己找死沒啥區別啊。
楊小濤聽了沒說話，因爲他將注意力都放在對面的包一斤身上。
此刻，包一斤也被楊小濤的奇思妙想所震撼，也覺得這不可能。
可隨着楊小濤的解釋，他突然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因爲在家鄉開石頭的時候，他也用過火藥炸山開地。
那時候爲了附和需求，炸開的石頭對側面有要求，就需要控制爆炸方向。
他看過，爆炸過後，留下的面損傷不大。
所以，按照楊小濤說的那般，是可以做到的。
想到這裡，包一斤看着簡易圖畫，在樑作新不可思議中點點頭，“這定向爆炸可以做到，但這子彈射擊不爆炸，炮彈撞擊爆炸的火藥我得研究下。”
“鄉下好的摔炮，其實就是這個原理。”
“就是這份量配比，得琢磨琢磨。”
楊小濤一聽，立馬笑起來。
這人認同自己的主意，他就不用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