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車間外，傻柱碰到趕來的賈東旭。
“東旭哥，你考的咋樣？”
傻柱打聽着事，他心裡雖有小秦姐姐，卻看不起這沒用的賈東旭。
要不是小秦姐姐維持家事，一大爺時常幫襯着，就憑賈東旭那點能耐，賈家早就過不下去了。
見是傻柱，賈東旭擡頭勉強笑笑，隨後又搖頭。
傻柱一看，心裡倍興奮，果然又沒過。
不過臉上也是可惜。
這時候倆人來這裡，估計都是爲了看楊小濤！
心照不宣下，兩人擠開人羣，來到前面，打聽消息。
“都失敗兩次了？”
賈東旭一聽，臉上的悲苦立刻消散不少，看着工位上的楊小濤，幸災樂禍。
傻柱抱着膀子，撇着嘴，“讓你得瑟。”
“沒那本事，非得挑擔子，累垮了吧。”
傻柱說着，根本沒注意周圍工人的銳利目光，倒是賈東旭不自覺的和傻柱拉開了距離。
工位上，楊小濤活動完手臂，閉目養神，一分鐘左右，再次拿起部件，開始加工。
這次，楊小濤打算徹底跟着感覺走。
不再花費兩秒的時間去問爲什麼，去回憶爲什麼。
感覺到了就出手。
一環接一環，不停留，不當機，一氣呵成。
這一次，周圍觀看的人明顯覺察到速度在加快，沒一分鐘楊小濤就拿起銼刀開始精加工，手上動作行雲流水，臉上表情沉着剛毅。
若是衆人抵近觀看，就會發現楊小濤的雙目睜大，眼神煥然，沒有焦點。
彷彿周圍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卻又不放在眼裡。
但就是這樣的神情，竟然一點沒有錯誤，手上螺栓快去成型。
那種狀態，就像是武俠小說裡描寫的忘我境界，可遇而不可求。
五分鐘，楊小濤停下手上動作。
放下手上銼刀，手腕轉動發出脆響，看着成型的螺栓，輕輕鬆了一口氣。
“完成了！”
在衆人沒有反應過來前，將螺栓取下，對着劉懷民等人說道。
“這麼快？”
徐遠山下意識的看看手錶，距離開始到結束只用了七分不到。
這速度，能成嗎？
劉大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對着劉懷民喊道，“測！”
一個字，連他自己都聽出聲音裡的顫抖。
劉懷民點頭，一旁的郭亮親自接過螺栓，走到機器旁測試。
衆人從楊小濤完成工件中回過神來，又緊張的看着郭亮，等待最後的結果。
楊小濤放鬆手臂，接下來還有一場考覈，他需要保持狀態。
劉大明卻是站起來走到身邊，拿起先前楊小濤放棄的螺栓。
只一眼，手掌就有些顫抖，隨後緊緊握在手裡。
“大徑，15.055。合格！”
郭亮的聲音有些顫抖，手上的測量工具都有些生澀，差點沒擰動。
“15.055。就差一點，一點呢！”
“比先前的要好，厲害，厲害！”
“也不一定是厲害，先前的測量工具達不到，或許，或許……”
有人驚奇，有人質疑，卻怎麼也或許不下去。
距離標準只差一點，這已經甩開他們一大截。
易中海臉色震驚後變得陰沉，繼續盯着螺栓，差點上去親自測量，隨後告訴衆人這個螺栓是失敗品。
郭亮繼續測試，這次他沉穩許多。
心裡對楊小濤的能力，愈發肯定！
“中徑，14.822。”
一個他不敢想的數字。
一個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數字。
“合格！”
郭亮整個人站起來，大聲喊着。
直到這一刻，衆人才如夢初醒。
緊接着，一股歡呼爆發出來，隨後便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這掌聲，不僅是對楊小濤成功的讚美，更是對他果決重來的佩服。
劉懷民拿着螺母，親手交到劉大明手中。
“劉工，滿意否？”
劉大明激動的接過螺栓，笑着搖頭，“沒有比這更滿意的了！”
“比我那時候，強，強多了啊.”
隨即轉身，走到機器上，將新的螺栓擰上，機器轟隆隆響起，開始運行。
這一刻，新的螺栓取代舊螺栓，就像是新老兩代人接力一般，薪火相傳。
三車間裡外，除了正在爲考覈準備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楊佑寧和徐遠山站在那裡，嘴角都快裂到耳邊。
王國棟更是哈哈笑着，嘴裡還不時叫好，一點不在意周圍領導目光，更不理會還在考覈的手下。
他是真的控制不住啊。
自己手下要出個八級工，這是多年大的榮耀啊。
以後出去，跟別人說起這事，誰不豎個大拇指，那是他無知。
王法車文偉幾人抱在一起，渾然不覺即將到來的考覈。
他們打心眼裡替楊小濤高興。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考覈比什麼圖紙更考驗人的本事，這不是學識、經驗能夠達到的，只有天份到了那一步，才能完成的。
這種人，比起精密機牀也不差。
楊小濤，已經具備了大匠的潛質。
不，他已經是大匠了。
今後，要叫一聲楊工了。
“都靜下來！”
劉懷民保持冷靜，此時不少人都在考覈，不能打擾別人。
衆人恢復冷靜，再看向楊小濤，卻發現對方始終保持平靜，手上拿着水壺，慢慢喝着，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不驕不躁。
不禁有人歎服，這份養氣功夫，不驕不躁，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易中海手指攥的嘎吱響，指節發白，臉上卻不得不帶着和藹笑容，和身旁的人一起恭喜着。
劉海中拍着肚子，嘴裡用自己的聲音說着，“運氣，肯定是運氣～”
許大茂呸了一聲，“不就是個螺栓嘛。這考覈也太簡單了！”
傻柱張嘴皺眉，“別真的過了吧。”
賈東旭身體晃盪，那大徑和中徑的數據，不用想就知道，他，做不到！
衆人心思不一，卻不能阻止考覈繼續。
而此時，五級考覈也要開始。
周鵬李偉三人開始入場。
“加油，濤哥！”
“加油，加油！”
幾人互相打氣，隨後進入到工位上，開始考覈。
劉懷民看了眼郭亮，後者點頭，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張圖紙。
那是一個標準的八級工件，也是這次八級鉗工考覈的題目。
另一名考覈者已經開始，衆人沒有意外。
“楊工。這是考覈題目。”
郭亮說話間已經不在稱呼楊小濤的名字，在他看來，楊小濤成爲八級鉗工已經是板上釘釘，就這螺栓的能力，拿出去整個四九城能超過的不超過一巴掌。
無形中，楊小濤的地位已經提升但老師傅的層次。
他不得不認真對待。
“您有三個小時的製作時間！”
“加油！”
郭亮說完，將圖紙你給楊小濤，另一邊，有人將兩個粗胚放到楊小濤的鉗工位前。
“好！”
楊小濤放下水壺，隨後看起圖紙。
作爲一個八級工件，圖紙是複雜的。
八級鉗工不僅需要看懂圖紙，還要將圖紙轉化成實物。
這其中，裡面的暗路，暗格都要提前考慮到，不能出一點差錯。
三個小時，根本沒時間讓他試錯。
楊小濤認真的研究者圖紙，另一邊劉大明找到劉懷民。
“這個，給我測一下！”
劉懷民接過一個螺栓，看一眼認出是楊小濤先前廢棄的。
這個螺栓大部分已經完成，只有頭上幾個牙子沒有挫。
“好！”
劉懷民沒有打擾其他人，親自動手測量。
書記一動，廠長立刻注意到。
幾個廠長靠在一起，都有些奇怪。
直到劉懷民測試完成，一臉凝重時，這才清楚怎麼回事。
“多少？”
“大徑，15.053！中徑，14.826。”
嘶～～～
幾人倒吸一口涼氣。
陳宮更是拍着手背。
“你們說，這東西拿出來，也算合格吧！”
“這小子，這麼肯定的扔了重做，他，是不是測出來了？”
陳宮不知道怎麼說來表達內心的想法，但幾人心裡都明白。
楊小濤這傢伙，能夠在這基礎上再拔高一個層次，這種能力，讓人心服。
“這傢伙，年紀不大，咋練出來的？”
楊廠長說着。
一旁的劉大明聽了卻是想起曾經的身影，同樣是驚才絕豔，同樣是年紀輕輕。
可惜，好多年不見了。
回過神來，看着衆人還在驚詫着，便開口解釋。
“這是老天爺給的本事，天份，努力缺一不可。”
“誰都甭羨慕，誰也羨慕不起來。”
幾人聽了，俱是點頭。
“老徐，兩臺軋鋼機。換你一個人。”
陳宮突然對徐遠山說着，哪知徐遠山看都不看，立馬跑來。
“哎，好商量嘛，兩臺不行，再加一個八級鉗工，跟你對調行不？”
倆人一旁拉扯去，身後楊廠長和劉懷民看了一眼。
哈哈哈
廠裡發了一個金子，這可是個好兆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