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陰差陽錯
李璐這趟來上海蔘加供銷系統的內供會議，住在HP區漢口路附近的長江飯店。
這是一座有着20多年曆史的五星級大酒店。
原名是揚子飯店，兩年前改名爲長江飯店。
這座酒店最知名的事件，就是25年前，阮玲玉選擇在這個飯店結束了她自己的一生。
嗯，不算啥好名聲。
恰好，兩位老教授和同濟、復旦、上海等高校的聚餐宴也安排在這裡。
嗯，這時候的上海大學還沒有合併，還叫科技大學……
魏平安跟崔剛告別，就來到了這裡。
聯繫地址崔剛都交代給他了。
某些時刻，魏平安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提線木偶，一切都有一雙幕後大手在操控着。
“魏大哥，這裡，這裡……”
大堂裡，李璐換上了一身時髦的衣裳，跳着腳擺手。
“看樣子，你這是要出門？”
“下午要出去一趟，現在沒事，專程來接你的啊。”
崔剛告訴魏平安，那邊的安全屋退掉了，一個人最好不要去，免費節外生枝。
這邊的話，李璐用她的介紹信給魏平安提前開了個房間。
原本魏平安還打算去蹭劉教授和李教授那邊的房間呢。
但李璐提前辦理了，他也就謝領了。
教授他們住學校內部招待所，現在貌似是討論會中期，獲得了某種突破性進展，所以出來宴請慶祝。
魏平安作爲晚輩，自然是要先去拜會的。
兩個老教授正在開好的房間裡下象棋。
魏平安跟兩個老教授打了招呼，就在旁邊圍觀。
雖然觀棋不語，但有人圍觀和沒人看，對於自詡精通棋藝互相不服的兩個老頭來講，都是一種不錯的感覺。
自己的學生可不敢在自己身邊放肆。
戰戰兢兢的，走一步好棋也沒什麼值得傲嬌的。
魏平安這個小同事就不錯。
年齡雖然輕，但文學成果和科研成果一點都不落人後，甚至一些地方還讓他們兩個老頭子私下裡聊起來都非常驚豔。
“當時你怎麼考慮燃氣竈這個設計的啊？”
“冬天用爐子，費煤太多了，煤本的量不夠，只能想別的途徑。所以就研究了燃氣竈。”
“那燃氣是靠什麼解決的呢？”
“汽油、柴油和水，化學反應……”
劉教授一邊甩開膀子用馬換了李教授的一個車，一邊開心的誇讚：“那個大小火環的設計很有心啊，受熱均勻，還方便控制大小。”
“哼，要我說，還得是那個感應針，感應針的設計纔是最厲害的。燃氣竈最大的危險就是持續造成燃氣泄漏，會爆炸的。但有了感應針，利用電磁迴路防止燃氣閥關閉，又可以在熄火之後斷路，關閉燃氣閥，增加了使用安全性……”
兩個臭棋簍子一邊下棋，一邊對魏平安的產品品頭論足。
當然，誇獎居多，也有提出些意見的。
魏平安也都耐心的一一解釋。
偶爾也會誇讚一下某一步妙棋。
誇讚的點自然是會撓在教授的癢癢肉上。
但魏平安誇的挺違心。
畢竟這兩位教授沒看過什麼棋局，完全就是野路子。
會那麼兩三手起步套路，之後的就是沒什麼系統章法，純粹憑感覺。
計算步數太淺，佈局壓根就不存在的好嘛。
“小魏啊，今晚聚餐坐我們這桌，給伱引薦幾位這邊大學的老傢伙，說起來都是你發明的受益人……”
魏平安還能說啥，只能先應着。
“來來來，小魏，咱倆下一盤。”
“別了，您二位繼續吧，我不咋會玩，你們玩着，我先去隔壁休息休息。”
“行，你去吧，晚會兒喊你。”
“好的。”
魏平安告辭從教授的臨時休息房間出來。
李璐送魏平安過來時告訴了他地址，去了五樓。
房間是個新開的小套間的樣子。
進門是個只有幾平的小會客廳樣式，四五步距離就是東南角房門，臥室是個看上去就會很舒服的雙人大牀，彈簧牀墊，鋪着兩層白色的褥子和牀單。
有種後世商務大牀房的既視感。
李璐給魏平安衝了一杯茶。
“我剛看到那個櫃子裡還有咖啡，不知道你愛不愛喝，就沒給你衝……”
“謝謝。”
“魏大哥，晚上沒事的話，我們去外灘逛逛吧……”
“行，要是我沒有喝多，那就去。”
“晚上還要喝酒嗎？”
“剛纔劉教授說讓我去他那桌坐，我估計一點不喝也過不去吧。只是我酒量不行……”
“那也沒辦法。不過幸好房間就在樓上，喝多了就回房睡覺，也不怕再跑出去吹個風。”
李璐姑娘對於醉酒見風倒的情況，竟然意外的很是瞭解。
想來也是經驗豐富吧。
兩人就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聊了會兒天，等劉教授的學生一個叫孫祥的喊魏老師去二樓包間用餐，才結束了話題。
“那魏大哥，你喝多了不怕，要是覺得頭暈就趕緊回來休息就成，要是我回來的早，就去迎你……”
“沒事，這兩步路我還是能行的，你忙你的，咱們明天起來再去逛也不遲。”
魏平安也是想走一走，看一看60多年前的外灘景色的。
……
李璐直接下樓，來到大堂前臺。
“你好，我是521房間的客人，我需要出去一趟，但是房門鑰匙沒帶在身上，回來的時候麻煩你們幫我開一下門可以嗎？”
“我現在可以陪您上去開門把鑰匙取出來。”
“我，我時間來不及了，而且我是怕一會兒我喝醉，所以跟你這裡說一聲，晚上我回來如果喝醉，麻煩你們把我送回521房間，謝謝。”
“那個……我先登記一下您的證件……好的。”
李璐懷着忐忑又激動的心情安排完，這纔出門。
她喜歡魏平安，這一路走來，更加堅定了她的這種想法。
大都市的姑娘小夥子穿着打扮跟京城大不同，思想和行動也是開放許多。
這兩天被身邊情景所感染，李璐她衝動了。
她決定做一件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意思好像就是“先上車後補票”。
李璐知道這次父親會主動幫她牽線搭橋的原因。
給她一次光明正大努力的機會。
不給她的未來人生留下遺憾。
只要努力過，不是錯過就不算過錯。
老李從自己的行事風格去理解女兒，他自認李璐這個丫頭的性子是最像他的。
但他卻忽略了，世界上就沒有完全一模一樣的兩片樹葉。
李璐像他，但不是他。
所以她會衝動，會想要去做出一些無法挽救和彌補的糊塗事。
魏平安不知道這個，跟李璐分開之後，就去了二樓宴會廳。
高校研討會的階段性慶功宴，就在這裡。
推門進去，魏平安就看到了熱火朝天的場景。
學生們和教授教員們平日裡文質彬彬學富五車的樣子，來到餐桌上，也都是化身虎狼，吃喝之間，氣氛也是相當的熱烈。
劉教授是個無酒不換的老頭，在酒桌上，就化身成了老頑童。
“小魏，小魏，過來這邊，來這邊坐。”
劉教授發話了，魏平安也不能當聽不到。
劉教授拉着魏平安坐在他身邊，開始興致勃勃的爲他介紹交大、復旦、同濟、科學技術大學（上海大學前身）的教員和知名老教授們。
這麼熱情，這麼主動，一片好心想把自己帶入到他們的圈子裡，魏平安不能不領情。
而且，嚴格說來魏平安的專利雖然在國家手裡，但那也是實打實的硬實力。
進入他們這羣學者圈子的資格，是絕對夠用的。
所以劉教授一介紹，再加上李教授在旁邊敲邊鼓解釋。
立刻就被一羣老頭老太太們接納。
“小魏，我們家就在用咱們自產的燃氣竈呢……”
“我們家也在用，這個東西不復雜，但設計和思路相當的用心，很讓人驚豔啊……”
“我們也是。”
“之前爲了這個燃氣竈，我們還專門開了一個研究課題……”
呃……這就不太好了吧。
當着原創的面說逆推……下一步就是山寨貼標產品了啊。
大媽，咱才認識沒幾分鐘，關係有這麼到位嗎？
走心吶。
應付着一羣真摯又熱情的老學者老教授們，魏平安痛並快樂着。
這個年代雖然落後，但感情真摯的讓魏平安大受觸動。
明明是互相陌生的兩個人，就因爲慕名聽過，是爲國家建設出了力，見面後就莫名的自來熟。
……
一樓餐廳，有臨窗的半隔斷角落。
坐着一對青年男女。
從兩人稚嫩的臉龐上，能看出應該是剛走向社會不久，或者壓根就還是學生。
那種氣質和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麻雀，你真的考慮好了嗎？不跟我一起出國？”
“國家培養了我們，我們怎麼能總想着往外面跑呢？你忘記老師帶我們在參觀炮臺時的宣言了嗎？”
“俗話說，師夷長技以制夷，我們走出去，正是爲了學習外國先進的技術和知識，才能更好的回來爲建設祖國做更大的貢獻啊。”
“你這是狡辯，反正我不出國，如果……如果你非要出國，那，那，那我們就分手吧。”
女生一句話，遲疑了好幾次，那種割捨的疼痛不是文字能夠描述的。
自由戀愛在別的地方可能是說說，但在上海這種國際大都市，是早就提倡了好多年了。
名叫麻雀的女生跟外號博士的這個男生是大學的戀人。
這個年代雖然是發乎情止乎禮，兩人頂多也就是關係近點，連手都沒拉幾回。
但戀人的關係一旦確立，兩顆心自然而然就會往一處使。
時間久了，感情和關係就會比其他的同學親近很多。
只是，今天顯然是到了考驗兩人戀情的最關鍵的時刻。
男生有些糾結，埋頭想了好久，不吭聲。
女生也不再說話，手裡筷子轉來轉去就是不去盤子裡夾菜，低着頭，眼淚卻早就順着臉頰滑落。
“麻雀，對不起。”
男人突然鼓起了勇氣，站起身，舉起了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
然後扭頭就走。
叫麻雀的女生猛地擡頭，眸子裡淚水橫流，任其順着漂亮的臉頰劃過，從下巴滴落。
一滴滴，就像是敲擊在心頭。
水滴石穿，也是心傷難捱的時刻。
望着昔日戀人頭也不回的走掉，諸暉心情無比複雜。
有怒其不爭，恨其找藉口逃避，辜負了學校老師們的栽培，枉顧了兩人一年多的陪伴，玷污了愛情。
諸暉拿起酒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一口喝下。
“咳咳……咳咳。”
辛辣的白酒順着嗓子流進胃裡，火辣辣的，但卻沖淡了一絲心傷。
倒酒，喝下。
酒入喉，淚沾脣。
酒店角落的卡座中，一副悽美秀色正在醞釀。
時間就像沙，不知不覺它都在溜走着，而你想要用力攥住，卻會發現，越用力，流的越快。
酒店前臺交班。
前臺經理看到大堂並沒有之前來“報備”姑娘的身影，就拿起記錄簿，跟值夜班的女孩交接。
“一會兒如果有個瘦瘦的，挺漂亮，扎着辮子的姑娘過來，你幫着把521的房間門打開一下，剛纔出門的時候叮囑過，千萬不要忘記……”
五星級酒店的服務意識不是供銷社售貨員能比的。
前臺女生點頭表示明白。
想了一下，突然又問：“經理，我怕我認不出那個女孩，還有什麼其他特徵嗎？”
經理想了一下，補充道：“她應該會喝醉……”
“我知道了。”
諸暉是交流研討會的成員之一，今天就是跟隨她的老師來的。中途因爲男友要出國這件事兩人偷偷遛下來私談，也是跟她老師打過招呼了。
大學生畢業了談戀愛很正常，而且老師喜歡品學兼優的學生，諸暉就是老師的愛徒。
感情這點事，他是鼓勵的。
但一直沒等到學生回來，而且馮姓男生也沒回來，他還以爲兩人提前走了呢。
他並不知道，他的學生因爲失戀，生平第一次喝酒，就因爲狂飲而徹底醉了。
諸暉歪歪斜斜的往樓梯那邊走，前臺被經理叮囑過的服務員恰好看到，忙起身走過去扶住了她。
“你還好吧？您是樓上的客人嗎？是不是現在要上樓？”
“嗯……”
諸暉昏昏沉沉的，自己說的什麼都有些模糊了。
但她清晰的記得，自己要上樓，去找老師。
她潛意識裡還懂得保護自己，知道自己這樣走在街上，實在太危險。
前臺服務員拿了房間備用鑰匙，扶着諸暉上樓。
而於此同時，魏平安也接到了系統刷新完成的消息。
期待已久的工程師主技能激活徹底完成。
魏平安已經無心再應付這羣老學究，而且已經認識了，接下來的吃喝和鼓吹畫餅，魏平安也不太樂意奉陪。
有這時間，還不如回去給新的主技能升級呢。
這一年多，魏平安可也是攢了不少積分。
不知道能不能一次性升級到頂。
按耐不住騷動的心，找了個藉口告辭就先上樓了。
酒氣熏天，但魏平安並沒有醉，他這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享受系統升級的那種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