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暗鴉的心臟處濺起血花,零零散散撒了一地。他呆呆的看着傷口,一手扶住路燈杆子,一手捂住傷口慢慢的蹲了下去,眼瞳上的光澤漸漸暗淡了下去。
“你……終於做出了選擇,很好。”左新雯說着微笑地放下了手槍,而葉重卻雙眼睜的老大,直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暗鴉,緊握手槍的手依然抖個不停,那槍口上冒着一絲白煙。
他整個人杵在那,眼中流下了兩行淚水,微微張着嘴巴,一張一合的喉嚨攢動,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就像喉舌都給這一幕乾結住了,心跳得像胸膛裡容不下一般。大腦的血管像要漲裂開似的,身體的每一部分幾乎都在顫抖,手腳變得像冰一樣涼。
他渾身顫抖,半張着嘴,手中的槍械拿捏不穩滑落到地上,發出“啪當”一聲悶響。突然間,他發出一聲嘶啞的喊叫,感到像刀劈開了胸膛。
“小鴉!!!——”
隨即緩緩跪在了地上,雙手握成拳頭猛的砸向地面,抽泣着將頭埋在雙臂之間。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安靜的看待着這一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望着他那顫抖着的肩膀,左新雯冷笑一聲款款朝他走去,並在面前立住,把槍對準了葉重的後腦勺,“現在看來,你也不過如此。與其這樣痛苦的活着,不如讓我送你上路吧。”說完,她昂起頭俯視着他,握緊了手中的槍,慢慢扣動扳機。
不遠處的楊巧巧看的惶恐不安,她緊緊抓住白音的手臂,啜泣着早已淚如雨下。
而白音望着跪在地上的葉重,眼神淡然,她似乎接受了這樣的命運,此時的她們根本無力反抗。但要看葉重在自己面前被爆頭,始終還是難以接受,她輕吁了口氣,身子一側背過臉去。
“住手——”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稍顯年輕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衆人轉過去一看,只見丁旭正帶着幾人朝這邊趕來。
“你來幹什麼?”左新雯顯得有些吃驚。
丁旭快步走到她面前抓住槍口往下一壓,“你在做什麼?知不知道這樣會害了江哥。”
“我會害了江哥?”她顯然不肯相信這句話,睜大眼睛雙手擺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態,“我這麼做就是爲了江哥,又怎麼會害了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想想,他們的決鬥迫在眉睫,如果就這麼死了,就連傻子也看的出來是我們這邊的人做的。你覺的那些老頭子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而不向江哥發難麼?到時候更麻煩。”
“這……”左新雯似乎沒有考慮到這點,她低頭思索了一陣,舔了舔嘴脣,望着丁旭,“那你說現在怎麼辦?就這樣放他們走?”
丁旭側頭朝地上的葉重一瞥,面無表情道:“不必,我們只要讓他不能在後天出席就可以了,先關他們幾天,然後再放出來。到時候沒有證據誰也不能說是我們做的,可江哥卻已經穩坐龍頭了。”
左新雯看看他,又扭過頭望了葉重一眼,眼珠子轉來轉去的似乎覺的這是個好方法,“好,我們就這麼辦。”
她朝手下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將人帶走,只留下暗鴉的屍體。
這時,葉重已經停止了抽泣,他跪在地上直起了上身坐在腳後跟處,望着不遠處閉上雙眼的暗鴉,眼神空洞無神。
“別看啦,跟我們走吧,能留下你一條命已經是奇蹟了。”左新雯冷哼了聲。
他依然坐着,一動不動的凝視前方。
“怎麼?不服氣麼?”左新雯問着朝他臉上一瞧,頓時起了身雞皮疙瘩。只見葉重空洞的眼眸中透着一股涼意,直浸骨髓。
她突然往後踉蹌了下,盯着葉重不敢上前。
過了一會兒,葉重自己緩緩站了起來,對左新雯說道:“本來我不想跟童江爭的,但現在……他沒有勝算。”
“是……是麼?”左新雯顯得有些吃驚,但立刻就緩下心來,笑道:“你都在牢裡了還有什麼勝算?這事由不得你。”說完立即舉起手槍對準他。
葉重冷笑了聲,隨即往前跟着他們朝麪包車走去。
而正當他們走了一小段距離時,在葉重身後的左新雯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她停住了腳步。丁旭回頭問她怎麼了?她扭頭望了一眼暗鴉的屍體,眯起濃妝魅眼道:“我覺的,就中了一槍,似乎不太保險吧。”
此話一出葉重立時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惡狠狠的朝左新雯叫道:“你要幹什麼?”
左新雯朝他仰起頭,自信的說:“你緊張什麼,我只不過想確保安全,給他補上一槍而已。”說着,朝身旁的手下示意了下眼神,那手下立馬舉着槍就朝暗鴉走去。
“魂淡,你要幹嘛?他已經死了,難道不能給他留個全屍麼?你還要糟踐一個死人麼?”
她望着葉重那激動的神情,狂笑道:“哈哈哈哈,中計了吧,我不過說說而已,看你這緊張的樣。呵呵,可見他根本就沒死吧,給我抓住他。”
葉重瞪大了雙眼想要衝上去阻止,卻被幾個人扯住手腳,架在那裡不能動彈。
白音和楊巧巧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這到底怎麼回事。
“給他補上一槍,然後扔江裡去。”左新雯朝遠處喊道。
眼看那人朝暗鴉走去,正要把舉着的手槍對準他的腦門,情急之下,葉重歇斯底里的喊道:“不能扔江裡,他有嚴重的哮喘,他會……”
意識到自己說出了最危險的話,葉重驚訝的呆住了。
可每一個聲音都清晰的落入左新雯的耳中,她緩緩轉過頭,朝葉重笑道:“哦?哮喘?有意思。你剛纔說要是被扔江裡會怎麼樣來着?”
“你……你要幹嘛?”從她那陰毒的眼神中,葉重感到似乎不太妙,“不要……千萬不要,你不能這樣!不要啊……小鴉……”他狂吼着扭動着身軀,瘋狂地咆哮着試圖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押住他的人都感到快到被掙脫了,齜牙咧嘴的用上吃奶的勁,可還是架不住葉重那一身爆發性的蠻力,似乎馬上就能跳出來。
就在這時,葉重突然覺的後腦勺一陣猛烈的劇痛,隨即眼前一黑,頓時沒了知覺。
……
……
一陣刺眼的光線照射下來,他微微張開雙眼,似乎看到了一些拿着手電筒的人正在觀察着他。這瞬間很短,他又重新閉上了眼睛,而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漸漸甦醒時,已經身在牢房裡了。
往側旁一看,白音和楊巧巧正訥訥的看着他。
“他醒啦!”
葉重摸了摸後腦勺,立馬感到一陣鑽腦的刺痛,像鋼針扎進腦中似得。
“嘶——好疼,我這是在哪?”他環視了一圈,發現出了他們三個沒別人了。
白音扶起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輕聲道:“他們見你太激動了就把你敲暈,回到這裡後找人看了下你的傷勢,說只是有些輕微的腦震盪,之後便把我們關到了這裡。”
“這裡?這外頭是什麼地方?”
楊巧巧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進來的時候是蒙着眼睛的。”
“嘶——”又是一陣痛楚襲來,葉重齜了下牙,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的抓住楊巧巧的肩膀,心急如焚的問道:“暗鴉他……他……”
知道他要問什麼,白音和楊巧巧對視了一眼,神情沮喪的說:“他被他們扔到江裡去了。”
“那……那扔之前有沒有開槍?”
白音搖搖頭,“那女人真是惡毒,聽你說小鴉有哮喘後便直接從橋上扔了下去。還說這麼死太便宜了,反正中了一槍就算不死到了水裡哮喘發作死的更痛苦。”
聽完,葉重往後一仰,呆若木雞,“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徹底的完了,是我害了你們,對不起。”他抱住白音和楊巧巧的脖子,埋頭痛哭。
白音和楊巧巧見他這副傷心的模樣,也不忍打擾,便也抱着她輕輕拍背安慰着。
而與此同時,另一頭的監控室裡,左新雯正坐在椅子上品着紅酒,丁旭坐在一旁認真的看着監視器裡的畫面。
“看來是沒問題了,那個暗鴉算是徹底解決,他們關在這絕對不會出意外。”丁旭扭過頭朝左新雯說道。
左新雯點點頭,笑着舉起手中的紅酒杯,“葉重啊葉重,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始終還是栽在老孃的手中,哈哈哈哈哈……”
監視器裡,三個人正互相抱着痛哭流涕,但就在左新雯和丁旭放心的站起身要往外走時,畫面上葉重的嘴角……竟掛着一絲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