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的望着嶽百雲十幾秒後,葉重依然還是很震驚,沒想到他竟然會發這麼大的火氣。
難道……童江說的都是真的?這個老頭只是爲了向他報仇而借刀殺人?
葉重回想起在童江的房裡與他對話的內容,不禁皺起眉頭,心中思緒紛繁。
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嶽百雲趕緊滿臉堆笑道:“抱歉抱歉,人老了就是有些臭脾氣,不好意思啊。”
“沒事的雲爺,”葉重也趕緊揮揮手,表示不介意。但心裡已經有了些疙瘩。
嶽百雲轉過身叫下人上前將破碎的杯子和撒了一地的茶水收拾乾淨,然後面對着葉重再一次的沉默起來。
“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支持你。能夠將我治療好,已經是很感激了,現在還給你帶來了傷害和困擾,對不起。如果有需要的話,你儘管老取的我老命吧,我甘願是被你殺死,而不是死在童江的手裡。”他微微低着頭,眼珠子看着下方,臉上一陣沮喪。
葉重靜靜的坐在那裡,發現嶽百雲的眼神之中除了沮喪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東西,這種感覺既讓他既同情又很焦慮。
而至於這種焦慮到底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這是你們內部的鬥爭,我不能讓兩個無辜的人因爲我而受到迫害。不,應該是三個,趙博鴻的孫女趙小曼也深受其害。”說到這,他猛的想起一個問題,便問道:“趙博鴻你認識麼?”
嶽百雲擡頭瞅了他一眼,點點頭,“老相似了。”
“難……難道他也是龍江幫的……”
“不,老趙很早就退出了幫會,不再踏足裡頭的事了。”
葉重深吸了口氣,不住的點頭。隨後緩緩站了起來,說:“呼——我只是答應幫他坐上位置,拒絕替他殺害無關的人,所以你放心,再怎麼樣,我也不會向你動手,畢竟……我是你的醫生。”
嶽百雲仰視着葉重,眼中有些淚光,隨即又輕輕笑着低下頭去,喃喃道:“謝謝你,葉小弟。”
葉重也微微一笑,走出了大門。
此時的天空,藍得像新捶的陰丹士林,沒一點瑕疵,沒一點皺摺,鏡子一樣覆蓋在上空。
他仰起頭,任憑透過茂密葉叢而耀眼的五彩光斑刺着眼睛,彷彿在地中海暢遊一般,感到身體正在慢慢的放鬆。
“舒暢。”
徐徐微風吹過,撫摸着他每根汗毛,令人舒爽愉悅。終於做出了選擇,葉重心中的那股壓力無形之中消失了,不再彷徨,不再左右躊躇。
他拿出手機,撥打了那個旗袍美女小雯給他的號碼,接話的是童江。
“我……同意幫你。”
童江沒有說話,只是在電話裡冷哼了一聲,然後“嗯”了下,讓他明天到市中心正大廣場邊的龍膜大廈等他,那裡是龍江幫的總部,幫主大選……就在那舉行。
掛掉了電話,葉重的心情突然一下子沉重了起來。難道自己真的要助童江坐上幫主的位置?以嶽百雲對他的描述來看,如果他真坐上了的話,那以龍江幫實力和財力,豐寧市……就會成爲罪惡都市。
正思索着,突然,在腦中的另一個方向浮現出白音和楊巧巧的樣貌來。
她們的身形栩栩如生,但忽然無來由的從腳下升起一團熊熊烈火,將她們吞噬的連渣都不剩。
葉重微蹙眉頭,心想這是上天的警告麼?還是自己的心魔?
“呼——老爺子,幫幫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他朝天上眯起眼睛,向死去的師傅禱告,但心中的激盪卻依然久久不能平靜,就像一顆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但卻怎麼也平復不了。
回到醫院後的破落院子裡,鴉早在那等着他,這是他們之前計劃好的。葉重兵分兩路讓暗鴉躲在對面的樓頂上作爲外援,告訴他事情結束後到協和醫院,醫院後頭有個廢棄的院子,在那裡匯合。只是沒想到這個童江居然不喜歡陽光,房屋裡幾乎沒什麼光線,找不到且瞄準口的暗鴉正着急的抓耳撓腮,幸好關鍵時候窗簾被拉開了。
見葉重離開了大廈,暗鴉趕緊收拾完直奔醫院,從後院裡偷翻了進去。
而當兩人見面時,葉重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他,暗鴉當下便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他納悶的望着葉重,以爲是在開玩笑,可葉重的嚴肅神情卻表明了剛纔的話並不是一時興起的決定。
無奈之下,葉重便讓暗鴉先去附近的酒店裡定兩個房間,以做長期打算,至少要先把他們的住宿問題解決了再說。暗鴉一摸口袋有些尷尬。葉重笑着從兜裡掏出公安局獎勵的五萬塊錢,交到他的手裡。
望着暗鴉飛速的翻出院子後,葉重也回到了醫院裡。
“葉醫生,可找到你了。”一個急症科的同事見葉重回來了,趕緊跑過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葉重一聽又在找他,心裡咯噔了下,自說不會這麼倒黴吧,不好的事一件接一件。
看着他臉上快哭了的表情,這個同事忍不住笑道:“幹啥愁眉苦臉的,是好事,好事來着。”
“好事?”
“對呀,快走吧,院長正找你呢。”
葉重眨了眨眼,一臉茫然的跟着他朝院長辦公室跑去。
到了那裡,直到看到吳夢生的笑臉時,他長稍稍定下心來,“看來應該不是壞事吧。不過……這笑臉總覺的是笑裡藏刀的意思。”
而吳夢生一見到葉重,連忙朝他招招手,“小葉啊,過來過來,有個好消息通知你。”
“院長,什麼事啊?這麼急的找我。”
吳夢生呵呵笑着,雙手背到身後,昂首挺胸的說:“今年第十六屆醫療交流會要在我市舉行,我們協和醫院收到了邀請,有幾個名額。我打算今年這一屆改一改,不要總是一批老醫生,應該交錯混合新人團隊。一個是給新人長長見識,歷練歷練,一個是在大會中給我們醫院長長臉。”
“所以今年想帶你一起去,你意下如何?”
“這個……院長,我纔剛來咱們醫院沒幾天,哪有資格去這種……這個什麼大會,我看還是算了吧,把機會留給其他人吧。”
吳夢生一聽有些不樂意,微蹙眉頭的嘆道:“小葉啊,這個是全國性的交流會,不但可以見識到許多當前世界最前沿的醫療體系和技術,而且還可以推廣推廣我們醫院的名聲嘛,很多人想去都去不了咧。”
“呃……這個,院長,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最近我真的有事耽擱了,這麼難得的機會還是留給其他人吧。”
“嘖,小葉呀。”吳夢生用食指頂了頂黑框眼鏡,用埋在皺紋中的深邃眼鏡盯着他,道:“能有什麼事會比這大會還重要啊?我都這麼對你寄予厚望了,你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我麼?”
“這……院長,不是……那個。”輕輕嘆了口氣,葉重無奈的往後邊掃了一眼將要去參加的團隊,發現羅浩楠也在其中。他正用蔑視的眼神看着自己,冷冷一笑,好像在說你這麼個剛進來的新人居然也有資格去?真是可笑。
猛的一團怒火涌上心頭,葉重一轉身大聲朝吳夢生喊道:“我去”
“好,痛快。”吳夢生喜上眉梢的豎起大拇指。
“什麼時候?”
“明天。”
“什……什麼!!!??”葉重驚愕的睜大了眼睛,怎麼這麼好死不死,跟童江的幫主大會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