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後的腦袋幾乎炸開了。
吳希言伸手捂住自己的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楚夜近在咫尺的容顏。
愣了三秒後，昨晚的情節開始一幕幕地在她的腦海裡播放，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簡直令她羞憤到死。
吳希立腦袋一片空白，臉色泛青，完全不知所措。
她愛楚夜，很愛很愛。
愛到可以爲他放棄千金小姐的身份，愛到可以爲他拋棄尊嚴，愛到可以爲他化身社交舞女。
從十四年前在後院看到他的那刻起，她就知道，此生都逃不開他的牢籠，哪怕，他不愛她。
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在他的牀上醒來.
還和他發生了這種羞於啓恥的關係。
怎麼辦，原本以爲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的身邊的，這下慘了。
楚夜愛着林夏，爲她守身如玉，對自己也只是普通朋友的態度，現在他們卻發生了這樣的關係，楚夜一定恨死她了。
他們估計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吳希言臉色蒼白，雙脣嚅動卻不敢說話，或者說她根本說不出任何聲音。
她感覺到自己手腳冰冷，渾身都慢慢墜入冰窖。
室內溫度適合，可她卻感覺寒風飄過。
爲什麼，她愛一個人會那麼辛苦，要那麼戰戰棘棘。
爲什麼，她只是想以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邊，守在他身邊就好，這麼簡單的心願都實現不了。
爲什麼，她昨晚要陪他喝酒，酒後亂性，這點都不清楚嗎。
吳希言不斷地在心裡重複着爲什麼，一點一點地把自己逼到最陰暗的角落裡，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自己。
她完全忘了，整件事中，她纔是最大的受害者。
楚夜長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吳希言的呼吸都停止了。
太過緊張，太過害怕，以至於她把全身的痠痛都忘記了。
或許不是忘記，而是相比於心裡的痛，身體上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緊緊地盯着楚夜的臉，吳希言捏着被子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他要醒了嗎，看到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他會怎麼做。
他的第一反應會是什麼，會恨她嗎，會直接跟她絕交嗎。
吳希言心亂如麻，愛情是一場遊戲，誰先動心，誰就輸了。
她從十四年前就深陷，所以註定這一輩子，也贏不了楚夜。
終於，在吳希言的緊張和不安中，楚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楚夜也有明顯的愣神，片刻之後，他的眼神變得清明，定定地看着吳希言。
他沒有說話，但是吳希言卻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怎麼辦，楚夜，我不是故意的，她昨晚只是喝醉了，纔會去給他跳舞的。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絕對不會給他跳舞，不，她連跟他回家都不會，連陪他喝酒都不會。
只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事情已經發生了。
再怎麼逃避也無濟於事，只能挺起勇氣去面對。
哪怕不能解決，也得解決。
吳希立咬着脣，一臉內疚，她移開眼光，不敢再去與楚夜對視，他的眼神，令她心慌。
良久，楚夜什麼都沒說，直接翻身起來。
吳希言心裡更慌了，他這是什麼意思，是死是活總得說句話呀。
“楚夜……”
吳希言見慌忙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滾。”
啪。
“啊。”
她的手剛碰到楚夜的手，就被他反手甩了一巴掌。
楚夜怒視吳希言。
而她，只是捂着被打了半邊臉，美目含淚。
愛情是卑微的，愛上他，註定自己只能卑微一輩子。
她也不想如此卑微地愛着一個人，只是，身不由己。
感情如果能控制，那就不是感情了。
“對不起。”吳希言低下頭，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滴在她的手背上，冰冷刺骨。
楚夜怒目而視，“吳希言，別以爲爬上我的牀就可以坐上楚太太的位置，你，永遠不可能。”
“我沒有。”她沒想過要坐上楚太太的位置，楚太太的位置，像徵着權勢還有地位，她只是單純地愛着他而已。
她想成爲他老婆，但沒有想過成爲楚太太。
她，只是想做他的女人而已。
僅此，而已。
“沒有？吳希言，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淚水缺堤，吳希言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從楚夜嘴裡說出來，別以爲他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在他眼裡，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難道在他眼裡，她和那些娛樂圈中的女星一樣，靠攀上金主過日子嗎。
“你什麼意思。”吳希言發現，這句話，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楚夜嘴角微勾，目露嫌棄，“什麼意思？聽不懂嗎，還是明知故問，這種事，在娛樂圈不少見吧。”
“楚夜，你明知我不是那樣的人。”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只知道是你令我背叛了夏夏。”
“夏夏夏夏，你眼裡就只有夏夏，你可曾想過我的感覺，你可曾正眼看過我一眼。”吳希言提高了聲度，爲什麼，他眼裡就只看到林夏，爲什麼就不能回頭看她一眼呢。
她到底哪點比不上林夏，爲什麼要對她那麼不公平。
“住口，你憑什麼跟夏夏比，吳希言，你就跟娛樂圈一樣，骯髒。”楚夜大聲吼着，他只知道他不好過，吳希言也別想好過，他痛，她就要比他更痛百倍千倍。
是她害得他背叛了林夏，是她勾引他，這一切都是自找的。
怒氣衝冠的他，根本沒想過，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到底有多傷人。
“我進入娛樂圈到底是爲了誰呀。”吳希言心在滴血，看着楚夜的眼神，滿滿的都是失望和心痛。
他怎麼可能說這種話，她當初進入娛樂圈到底是爲了誰。
她爲了他放棄一切，可是到頭來，免死狗烹，物事人非。
他，已經不再需要她了。
利用完了，就一腳踢開，是這個意思嗎。
心裡涌起一股荒涼，吳希言突然發現，自己好傻，這麼多年，真的好傻。
只是，爲什麼明明知道自己傻，還是捨不得放棄。
她真是犯賤！
“你進入娛樂圈是爲了誰？我怎麼知道你爲了誰，或許你是爲了你自己，這幾年來你備受矚目，接受萬千男性的追捧，過得也很滋潤嘛。”
言語傷人有多重，吳希言算是見識到了。
身子輕晃了一下，整個人都無力地軟坐在牀上。
心痛嗎，不，已經麻木了。
痛到了極致，就不知道什麼叫痛了。
“吳希言，別怪我沒提醒你，大家都是成年人，這種事你情我願，你最好爛在肚子裡。”
“你放心，我對楚太太的位置沒興趣。”
“這樣最好，還有，夏夏那邊。”
“昨天晚上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吳希言絕望地閉上眼，任由淚水肆意。
吳希言，你到底還要作賤自己到什麼時候。
用盡了全身力氣去愛一個人，到現在傷得體無完膚，尊嚴驕傲什麼都沒有了，還不死心嗎。
“你能這樣想最好，滾吧。”
楚夜說完轉過身，彷彿多看她一眼，都覺得侮辱了他的視覺神經。
吳希言身體輕晃，無力地撐着自己起來。
把被子往身上一卷，遮住一地春光，然後忍着劇痛往浴室走去。
雖然在娛樂圈混了那麼多年，也得了一個交際花的外號，但是她心裡愛着楚夜，一直爲他守身如玉。
或許在外人眼裡，她是妖嬈女王，身體都不知道侍候過多少金主。
但是誰又能想像得到，她其實還是個處呢。
昨晚是她的第一次，卻被楚夜折騰得瘋狂。
剛剛太過傷心，又是坐在牀上，還不覺得身體有多難受。
現在站了起來才發現，全身骨頭都被拆開了，每走一步，身體都被撕裂般。
聽到浴室傳來關門聲，楚夜才轉過身來，走到櫃子旁，拿起一套衣服穿了起來。
不經意間憋到牀單上盛開的血蓮，眼睛微微一縮。
她還是個處？怎麼可能。
吳希言在娛樂圈打滾多年，和她玩過曖昧的男人不計期數，而且她也通過社交，撐起了整個夜之星娛樂，怎麼可能還是個處。
卻不知吳希言之所以有今天這個地位，靠的完全是正當的交際手段。
她心裡裝着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把自己交給一個陌生的男人呢。
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收回目光，楚夜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就算她是個處又怎麼樣，他和吳希言都是成年人，你情我願的事情。
他，不需要負責。
也不會負責。
吳希言出來的時候，楚夜已經離開了。
空蕩蕩的房子裡，只剩她一人。
一種荒涼感涌上心頭，吳希立蹲了下來，臉埋進膝蓋裡，再次失聲痛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朝外走去。
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夜家裡的擺設，這裡的每一個物件，她都很熟悉，刻在了她的心裡。
輕輕地把門關上，走出幾步，再次回頭，最後看了眼那幢別墅，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轉身，離去。
林夏淺眠，早早就醒了，舒適地打了個呵欠，然後緩緩地睜開眼，剛好對上秦蒼修帶笑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