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顫慄
很多導演爲了呈現電影中的真實感，往往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極端事情。
這些克魯斯是知道的。
但是……
這個東方導演追求極度真實感的方式卻讓克魯斯倍感痛苦。
食物很少，大概只有平日裡的三分之一甚至還不到，不但不讓你吃飽，甚至在時間到了以後，食物就被匆匆撤走了。
而且在吃東西的時候，所有的燈光是熄滅的。
熄滅後，黑暗如潮一般瀰漫着整個封閉空間，冰冷的窒息感在周圍迴盪，隱約間，你似乎能聽到一陣陣咀嚼食物的稀碎聲音。
這種狀態持續了大概三分鐘時間左右……
隨着食物被撤走以後，他突然聽到了一陣咒罵聲。
黑暗中，一向來非常冷靜的特倫斯特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刺激到一樣，突然咆哮了起來，如瘋子一樣揮舞着拳頭，鐵鏈在黑暗中不斷地撞擊着牆壁。
特倫斯特像一個被囚禁、被激怒的野獸一樣拼命掙扎，宣泄着心中的憤怒。
憤怒中隱約又夾雜着一絲絕望。
“怎麼了！”
“特倫斯特，怎麼了？”
“特倫斯特！”
“……”
特倫斯特突如其來的瘋狂舉動嚇了克魯斯一跳，克魯斯開始恐慌了起來。
他對着對面大叫了起來。
當聽到他的聲音以後，對面的特倫斯特咒罵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黑暗中克魯斯又聽到了一陣鐵鏈的響動聲。
特倫斯特似乎坐在了地上，隨後喘着氣，崩潰地抓着頭髮。
這種狀態又持續了幾分鐘以後，特倫斯特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克魯斯聽到特倫斯特嘆了一口氣：“早點拍完第二幕……不對，是早點拍完電影！”
“咔嚓！”
“咔嚓！”
“咔嚓！”
伴隨着他的這句話剛落下，遠處突然亮起了一盞盞燈。
等光比剛纔更明亮，明亮得讓克魯斯感覺到刺眼，他下意識地用手擋了擋眼睛，等稍微適應這個光亮以後，他才移開手。
他觀察着這個封閉的世界，他發現這個封閉的世界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如同之前一樣……
而特倫斯特整個人卻非常疲憊，臉色也比剛纔更爲慘白，他死死地盯着那具正在滲血的屍體，捂着嘴，似乎在強行忍着那種要嘔吐的感覺。
克魯斯下意識也跟着目光看着那具躺在不遠處的屍體。
那具屍體一動不動，但停止了流血，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鼻息間開始有了那麼一絲肉類腐爛的味道，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了。
“找劇本！”
“趕緊拍完！”
特倫斯特眼神恐懼地收回了目光，開始瘋狂地搜尋着自己身邊的各種東西，包括旁邊的門縫，包括小便池……
但是，第二幕的劇本卻一無所獲……
克魯斯也在翻找着所有地方，最終，除了馬桶裡的水以外，他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
“第二幕的劇本並沒有在這裡，你們不找了。”
“吃完飯以後，我希望你們能好好地休息，這樣才能繼續拍第二幕遍……”
不遠處傳來了周洋的聲音。
兩人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卻見遠處有一個攝像頭，攝像頭邊上有一個傳聲器。
“告訴我，這具屍體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們真的從停屍間弄了一具屍體過來，告訴我！”
特倫斯特突然對着攝像頭的方向大叫。
特倫斯特大吼的模樣把本來稍微冷靜下來的克魯斯突然弄得極度慌張了起來，他見鬼一樣盯着特倫斯特，隨後又死死地盯着那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
迴應特倫斯特的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特倫斯特，那具屍體，你……”克魯斯打破了寂靜，顫顫巍巍地問道。
“那具屍體極有可能是真的！不要問我爲什麼知道，因爲我見過真的屍體……”特倫斯特咬着牙齒，握緊拳頭。
“不可能，這個華夏導演瘋了吧，這是褻瀆屍體！”克魯斯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理智衝擊着他的三觀，他再度聯想到周洋之前的種種行爲。
之前他覺得是爲了營造可怕氣氛而故弄玄虛，但現在……
“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工作人員似乎很害怕，我能感覺到他們害怕……如果這是一部簡單的模擬拍攝場景的話，他們爲什麼會這麼害怕……這個屋子裡除了噁心以外，還有什麼他們害怕的東西呢？這個華夏導演，是個瘋子，他有極強的掌控欲，甚至他……”特倫斯特最後沒有說下去了。
他喘着氣，似乎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保持着冷靜，但嘴角卻哆哆嗦嗦的。
他咬着牙，拳頭握得越來越緊了，拼命再次扯了扯手鍊。
克魯斯感覺胃部再次翻騰了起來，他不敢去看那具屍體，但人就是這樣，你越是不敢，越是承受不住那種好奇的心思……
“嘭！”
就在這個時候，他身邊的燈泡突然發出了一陣爆裂聲，燈泡的爆炸聲將兩人都嚇了一跳。
隨後特倫斯特那一邊開始略微有些暗了下來。
“FUCK！”
特倫斯特狠狠地罵了一句。
罵完以後，整個空間再次安靜了下來。
克魯斯臉色越來越慘白，想說點什麼，但鼻息間的噁心感和胃部的痙攣再次抽動他的咽喉。
沉浸的壓抑感讓恐慌的情緒不斷地四周瀰漫……
“嘔！”
他終於吐了出來。
這種壓抑而且沉浸的狀態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期間，兩人試圖用聊天來打發這種絕望的時間。
但因爲有那具屍體在，兩人只覺得空氣越來越滲人，他們終於聊不下去了。
一個小時以後……
門終於開了。
幾個扛着攝影機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架好了攝影機，同時他們帶來了劇本。
但他們很驚恐，很恐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克魯斯感覺他們的手都在哆嗦。
克魯斯詢問了他們一些問題，但他們卻搖搖頭，只是在攝影機前行動。
克魯斯最終放棄，隨後，他拿到了劇本……
抱着那種死一樣壓抑的情緒，他背誦着劇本。
看完以後，他死死地盯着馬桶，他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了。
而對面的特倫斯特看完劇本以後，臉色一變，情緒似乎又再度失控了起來，拼命在掙扎反抗，而門的另一邊，一幫醫務人員卻走了過來，他們壓住特倫斯特，彷彿給他餵了什麼東西，同時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們似乎又給特倫斯特注射了什麼東西。
看到這一幕以後，克魯斯幾乎要發瘋。
“你們到底給他注射了什麼東西，告訴我，告訴我！
“啊啊啊啊，該死，放開我，你們到底要幹嘛，啊啊啊！”
“……”
克魯斯朝着那些人大喊大叫，但醫務人員卻沒有理克魯斯，在注射完了以後，除了攝影師以外，其他人員全部一一離開了。
隨後……
本來躁狂不安，瘋了一般的特倫斯特掙扎的頻率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彷彿力量被抽乾了一般。
不知道多久以後，克魯斯這纔看到特倫斯特不再掙扎，只是喃喃地：“這個華夏導演就是個瘋子！”
他的喉嚨乾澀，說完這句話以後，他低下頭，拿起劇本，看了起來。
面對着克魯斯的詢問，他彷彿聽不到一樣，只是讓克魯斯趕緊看劇本，趕緊拍完第二幕。
克魯斯點點頭。
強忍着噁心再次看着馬桶裡的髒水一眼。
………………………………
“周洋先生……讓我執導一會怎麼樣？”
“啊？克里斯蒂安先生，這……《羔羊》今天不是開機了嗎？”
“《羔羊》遲一天開機又有什麼關係？”
“這……”
“周洋先生，你的拍攝手法讓我覺得很有意思，我覺得我像是一個上帝，在不違反法律的情況下，能借着電影的方式觀察着人性的極限……”
“……”
《羔羊》的導演克里斯蒂安也來到了《電鋸驚魂》的拍攝間裡。
起初他只是抱着看熱鬧，視察工作的態度過來看這部《電鋸驚魂》的。
但是，在聽完《電鋸驚魂》的拍攝計劃以及看完《電鋸驚魂》的劇本以後，克里斯蒂安對《電鋸驚魂》這種新奇的拍攝手法產生了極爲濃厚的興趣，然後，他在旁邊看了一會……
看着看着，他的內心深處突然就洶涌着一股躍躍欲試的感覺，彷彿潘多拉魔盒被開啓了一樣。
“我覺得，應該再給特倫斯特和克魯斯兩人增加一些猛料……”當克里斯蒂安坐在周洋的導演位上以後，他看着周洋寫完的周密拍攝計劃於安排，他搖了搖頭，臉上帶了一絲惡趣味。
“什麼猛料？”周洋看着克里斯蒂安。
“他們還不夠飢餓，還不夠極限……”
“克里斯蒂安先生，我們是在拍電影，不是做實驗……”
“它可以是一場實驗……而且放心吧，沒問題的，好了，周洋先生，《羔羊》這部電影大不了給你一個副導演的職位作爲交換……”
“這……”
周洋看到克里斯蒂安眼神之中似乎燃燒起了一股火焰，而這股火焰卻分外滲人。
他沉浸其中似乎整個人很享受這種掌控的感覺，猶如一個上帝一般。
“羅迪先生，你去處理《羔羊》的事情吧。”
“啊？克里斯蒂安先生，我去《羔羊》那邊？”
“是，你玩得差不多了，現在換我來玩了。”
“？？？”
………………
第二幕的劇情克魯斯幾乎要崩潰……
按照劇情，他手伸進噁心的馬桶撈東西，忍受着讓他精神崩潰的惡臭味。
好不容易拍完以後，準備伸手想洗一洗。
但是……
“重拍！”
不遠處，突然響起一個非常嚴肅與讓人絕望的聲音。
那是克里斯蒂安導演的聲音！
他死死地盯着聲音的地方，他想不明白……
爲什麼克里斯蒂安導演的聲音會突然出現。
於是……
他點點頭，咬着牙，繼續將手伸進馬桶裡，翻攪着。
“重拍！”
“……”
“繼續重拍！”
“……”
“繼續！”
“……”
“繼續重拍！”
克魯斯情緒瞬間崩潰，當場乾嘔，乾嘔完了以後，看着臭烘烘的手臂……
他再次聽到了重拍這兩個字！
(本章完)